加百列靜靜地看着張子陵，眼中的恐懼逐漸消失，神情變得淡然。

　　在接受自己的結局之後，加百列心中也變得豁然起來。

　　看着加百列現在的樣子，張子陵嘴角也是微微勾起，淡淡道：“有趣的家夥，可惜……”

　　“你們已經是那家夥的人了。
”張子陵搖了搖頭，随後手掌按在了加百列的額頭上。

　　“放輕松，最後再呼吸一口新鮮的空氣吧。
”張子陵對加百列輕語，語氣淡然，就仿佛是在對一位多年以來的朋友說話一般。

　　“雖就着皿腥味，也不枉你們三人這一生。
”

　　聽到張子陵說的話，加百列閉上了眼睛，嘴角微微勾起。

　　“謝謝。
”

　　加百列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氣。

　　張子陵手掌周圍逸散出絲絲魔氣，緩緩滲進加百列的腦袋當中。

　　在魔氣進入加百列體内之後，加百列的身體也漸漸變得虛幻。

　　莫甘娜和華的靈都存在于加百列體内，與加百列的靈魂糾纏在一起。

　　此刻，加百列擁有三個人的記憶。

　　當張子陵抽取這些記憶的時候，同時還會抹消加百列的靈魂。

　　等張子陵将加百列的記憶結晶全部取出來，也就宣告了加百列的死亡。

　　在教廷廢墟當中，所有教廷的成員已然不在，唯獨教皇一個人身着幹淨的白袍，無神地跪在地上，仰望着天空的張子陵。

　　兩滴濁淚，從教皇眼角滑落。

　　他的一身修為早已不在，身體也不堪腐朽。

　　行将就木。

　　現在是他人生當中最後一刻，渾濁的眼珠已經被渾濁的淚打濕，待張子陵将加百列的記憶結晶取出，讓教皇送走教廷當中最後一名成員之後。

　　教皇的生命，亦将結束。

　　迦葉在此時也趕到了教廷廢墟上空，恰好看到加百列化作煙塵，徹底消散。

　　在張子陵的掌心，一顆剔透的結晶，緩緩漂浮着，在結晶裡面，能夠依稀看到快速閃爍的畫面。

　　每一幀，都代表着加百列三人的一段記憶。

　　龐大的，數十萬年的，記憶。

　　全都包含在了張子陵手中那一塊，小小的結晶當中。

　　迦葉愣愣地站在高空當中，冷風緩緩吹動她的發絲。

　　三位堕落聖人，就這樣……

　　隕落了。

　　沒有萬物的恸哭，也沒有大道的悲鳴，就彷如普通的孤寡老人，靜靜悄悄的死去，沒有對世間造成一丁點影響。

　　無人關心。

　　張子陵平靜地看着手中的記憶結晶，表情淡漠。
從張子陵的表情上，看不出張子陵究竟在想些什麼。

　　沉默了好一會兒，張子陵才将加百列的記憶結晶收起來，并沒有急着去窺探。

　　梵蒂岡周遭城市趕過來的修士們，全都來到了教廷廢墟附近，将偌大的教廷廢墟圍的水洩不通。

　　所有修士都靜靜地看着天空當中的張子陵，沉默不語。

　　吉爾伽美什依舊在治療着昏迷不醒的堕落天使們，迦葉靜靜地懸浮在天空當中，而教皇……

　　則是孤獨地跪在教皇殿廢墟前方，雙目無神。

　　衆修士看到教皇的模樣，盡皆感慨非常。

　　曾經不可一世的教廷，如今就隻剩下了這一地廢墟，遍布歐洲的騎士學院，也全部凋零。

　　高高在上的王者，如今就如一個卑微的老人，無神地跪在所有人面前，失了昔日的風采。

　　那些認識教皇的大人物們，臉上此刻都出現了極其複雜的神色。

　　如此一位英豪落的如此下場……

　　想到這裡，衆修士盡皆看向天空當中的張子陵，心中感慨越加。

　　九帝依舊那麼年輕，依舊那麼光彩飛揚。

　　當世，無敵。

　　在修士人群當中，李霜顔緊緊地握着自己手中的劍，美眸之中情緒流轉。

　　一位站在李霜顔旁邊的中年婦女輕輕歎了一口氣，将李霜顔擁入懷裡。

　　“孩子，那位大人……太過耀眼，你……飛不過去的。
”女子輕聲說道，“我們天墉，太過平凡。
”

　　“嗯……”李霜顔将頭埋在女子兇脯當中，低聲抽泣。

　　所有認識，或不認識張子陵的修士們，此刻都隻是安靜地站在外圍，沒有上前打擾。

　　教廷的湮滅，代表着一個時代的結束。

　　而他們這些人，也都意味着見證了另一個時代的崛起。

　　在這種神聖的時刻，應該是嚴肅的。

　　安靜地見證便是。

　　張子陵并沒有在意已經将教廷廢墟圍的水洩不通的修士們，他緩緩落地，負手向教皇踱步而去。

　　不管怎麼樣，教廷曾經是地球上數千年以來，最頂級的勢力。
再加上教皇也算是一個風雲人物，張子陵還是決定給他一個盛大的葬禮。

　　整個世界的強者們，共同來見證教廷的湮滅。

　　此刻教皇，便是教廷……

　　最後一人。

　　張子陵在被邪帝設計拉去洪荒世界那一段時間，教皇也着實給了張子陵不少幫助，雖說教皇心懷不軌，但好歹在洪荒時期陪了張子陵一段歲月。

　　主仆一場。

　　教皇無神地跪在地上，忽地被一片陰影掩蓋。

　　張子陵走到了教皇的面前。

　　“魔帝大人……”教皇張開幹裂地嘴唇，沙啞地對張子陵問候道。

　　張子陵漠然地看着教皇，雙手背負。

　　噗嗤！

　　漆黑的火焰從張子陵腳下燃起，随後向四周迅速擴散！

　　陰冷幽寒的魔焰，在教廷廢墟上凝聚出了一道法陣。

　　張子陵和教皇，站在法陣最中間。

　　天空當中，惡鬼道、靈道、蠱道、暴君道、魔道五大道法則顯化，大道轟鳴聲不絕于耳，聲勢盛大。

　　天空變得幽暗，黑火變得妖豔。

　　吉爾伽美什靜靜地看着張子陵背影，他旁邊堕落天使們盡皆蘇醒。

　　明白張子陵的想法，吉爾伽美什沒有過多的言語，帶着五個堕落天使飛向天空，與迦葉對視。

　　迦葉點了點頭，最後吉爾伽美什站在法陣上空最中間，迦葉六個堕落天使站在法陣六角，盡皆舒展開背後的羽翼。

　　七位堕落天使一同唱起了聖歌，優美而神聖的歌聲，伴随着大道轟鳴聲，在天空當中回蕩。

　　十二翼天使，率領六位六翼天使，正舉行着有史以來，凡間最盛大的葬禮！

　　隻因那個人……

　　曾是張子陵的仆人。

　　教廷廢墟周圍，衆修士們癡癡地看着那絕美的畫面，失神。

　　黑焰在張子陵周身缭繞，婉轉悠揚的聖歌在教皇耳邊回蕩。

　　看着天空的堕落天使，教皇顫微着閉上了眼眸，濁淚流落。

　　“魔帝大人，老仆伴您征戰洪荒數萬年奪殿下之魂魄，滅大神共三百七十一尊，斬大妖共一百二十八位，屠聖人十七……雖說現世僅為一瞬，老仆為大人之敵，大人依舊為老仆設下如此大葬。
”

　　“老仆……”教皇顫抖着，向着張子陵磕着頭，“感激不盡。
”

　　“願來世，老仆，先遇魔帝大人。
”

　　噗嗤！

　　在跪拜當中，教皇被火焰吞噬，白袍被焚滅。

　　張子陵平靜地看着被黑焰灼燒，依舊在向自己跪拜的教皇，不為所動。

　　現在，張子陵依舊能就教皇。

　　可，沒意義了。

　　就讓他，随着盛大的火焰，消逝。

　　張子陵轉身，伴着天使的聖歌，消失在了火焰深處。

　　教皇在跪拜行禮當中，徹底化作灰燼。

　　教廷至此，湮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