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煦的陽光從半敞開的軒窗拂入,撒落在了窗邊兩道清瘦颀長的身影之上。
連樞一隻手手肘撐在了桌上,手指拖着光滑如玉的下颚,瑩白修長的指不動聲色地摩挲了幾下,另一隻手則漫不經心地轉着手邊的蘋果,精緻無暇的面容之上,神色有幾分說不出來的玩味。
就連眸光,那種清清幽幽的。
這下,她估計将南宮瑤徹底給得罪了!
沈青辭看着被和暖的陽光撒落了一身的紅衣少年,微不可查地勾唇淡淡一笑,就連身上那一股子不可接近都全然無蹤迹,整個人都顯得柔和了幾分,便是那張蒼白精緻的清逸面容輪廓線,都柔和了幾許。
連樞目光從手中鮮紅欲滴的蘋果上移開,甫一擡頭,便看見了正看着自己有些微微失神的沈青辭,連樞怔了一下。
沈青辭瞬間移開目光,有些不自然地輕咳一聲。
連樞依舊是那樣靜靜地盯着沈青辭,未有半分言語。
大概是連樞的目光中探究意味十足,沈青辭被看地有些不大自在,幸好這個時候房門直接被人推開了。
現在正是三月末四月初,天氣并不是很冷,不過,來人外面還是披了一件雪色披風,帶着狐裘毛領的兜帽就這樣垂在了身後。
披風衣帶隻是雖然地打了個結,半敞開,依舊可以看見那人裡面是着了一身魅藍色的錦衣長衫,衣衫袍角用墨金色的絲線繡着連枝的桔梗花,花枝錯雜交織,繁複古樸,亦栩栩如生,給人一種詭異的涼。
本就精緻蒼白的面容在雪色狐裘之下,更加清白映雪,将眼尾那一點墨色的淚痣映襯地愈加鮮豔奪目,裡面似有光澤在隐隐流動。
連帶着那一雙陰冷沉寂甚至帶了幾分古韻的眸子,都透着那種滄桑的涼。
連樞微側了一下眸子,有些意外,不過卻并沒有說話。
沈青辭也看向了來人,淡淡開口,“你怎麼來了?”
月拂彎了彎蒼白到毫無皿色的唇,那張精緻到毫無挑剔卻帶着兩分詭異蒼白的面容浮現了一抹不易察覺的淺笑,直接走到了連樞身邊坐下,“本王許久未曾見過小樞兒,甚是想念,聽聞她在清渡商行,便尋了來!”
說完之後,身子往連樞所在的地方偏了偏,側頭看向了她,意味不明地擲出了一句話,“小樞兒的酒量,實在是感人。”
此話一出,連樞神色微微頓了一下。
甚至連月拂傾身過來靠近了幾分都沒有察覺。
那天晚上,她和月拂是一起喝茶賴着,後來,她吃了一塊糕點,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醉了!
不過,應該沒有說什麼不該說的吧。
連樞有些納悶那天晚上的事情,并沒有注意到幾乎是緊靠着自己的月拂,倒是她對面的沈青辭,本來在聽見月拂那聲‘小樞兒’的時候就已經微微蹙起了眉梢,現在看着眼前這一幕,蹙起的眉梢更深了幾分。
然後看了月拂一眼,眸光微涼中還帶了幾分隐約的警告。
月拂對上了沈青辭的目光,卻似乎是故意和他作對一般,再次靠近了幾分,輕啧了一聲,陰冷薄涼的聲音才緩緩傳來,“小樞兒,本王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見到酒量差到你這種完全沒有的人!”
然後一隻手不動聲色地搭在了連樞的肩上,近乎是半攬着她,“小樞兒,你想知道那天晚上你說了些什麼麼?嗯?!”話語尾音的最後一個字,故意被他拖長了幾分,帶了一分幽幽的詭魅與蠱惑。
連樞活了十六年,其中十年都是以連王府世子這個身份活着,在潛意識中,已經将自己當成了男子,是以,對于這些曾經反複告誡自己這是男子之家正常相處方式的動作,連樞雖然有些不太自在,不過倒也沒有抗拒。
而且,月拂和沈青辭都是極其精明的人,她若是動靜太大會被看出端倪。
是以,連樞沒有說話,任由月拂半攬着自己,隻是将頭往一側偏了偏,妖妖魅魅的嗓音緩緩傳來,“我喝醉了不會說話,隻會睡覺!”
她酒品很好的。
睡一覺就好了。
月拂+沈青辭:“……”
都默默地看了一眼那個說喝醉了就隻會睡覺的人,沒有說話。
其中對連樞喝醉了酒之後的行為感觸最深的沈青辭眉眼之間溢出了一抹淺淺淡淡的笑意,甚至連唇邊都揚起了一抹莞爾清魅的弧度。
那個喝醉了就滿王府遛他的小姑娘是誰?!
不過,當年那個小姑娘長大了啊!
沈青辭溫和輕柔的眸光中,帶了一抹說不出來的感慨之色。
然後,再次擡眸目光落在了連樞的身上,自然也看到了落在她肩頭那隻頗為礙事的手,眸光幽幽涼了一分,對着連樞緩緩開口,“聽說沐姑姑一直在尋神醫迦若的下落?”
說話的時候,尤其是加重了‘迦若’這兩個字的音,而且,還同時偏了一下眸子看了月拂一眼。
眸眼之中,暗含威脅。
月拂天不怕地不怕,獨怕了一人,神醫迦若。
月拂沒有說話,隻是陰冷沉寂的眸光沁涼而又危險地看向了沈青辭。
兩人對視一眼。
月拂眯縫了一下眼睛,不過也還是不動聲色地收回了手,眸光陰沉冷漠地看着沈青辭。
沈青辭就是一個僞君子,真小人,每次都隻會用迦若那個老女人來威脅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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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吧,我們的月小祖宗還是挺可愛的!
麼麼哒,早晨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