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欣回來了。”
汪翠蓮的聲音有些幹澀嘶啞,聽着并不好聽。
尤欣的注意力卻并不在這上面,她的目光落在汪翠蓮的臉上。
許是剛剛流過淚,她那溝壑交縱的臉上有着兩道淚痕,很是明顯。
汪翠蓮這樣的人會流淚?
尤欣心裡略有些唏噓。
在她的印象裡,汪翠蓮性格強勢、潑辣,以前叉腰罵劉曉芳的時候,氣勢洶洶,無人能敵。
那個時候的她,可以說是整個村子都厭惡的對象。
沒想到她現在竟然還會經曆現在這個場面。
看她盯着自己,尤欣也沒有理會,隻是在她床邊坐了下來。
可能是老人身上本身就帶着一種味,這屋子裡的空氣不流通,以至于整個屋子裡都彌漫着一股難以言喻的味道。
尤欣忽略了那點不适,伸手把上了汪翠蓮的脈搏。
在她把脈的時候,房間裡很是安靜,汪翠蓮就睜着眼睛望着她,向來尖酸刻薄的面孔,在這時候看着還有幾分的虛弱。
對她這眼神,尤欣也并未理會,她所有思緒都在思考她病情這上面。
就在她打算再做一下基礎檢查時,王秋霞的聲音在門口響起:“尤欣,你該不會還想給這個老太婆治病吧?你是不是忘記了,她當初怎麼對的你們娘倆?”
尤欣沒理會。
看她不說話,甚至連頭也沒回,王秋霞臉上的表情更是有些不好看。
“我還以為你們一家人硬氣了,沒想到竟然還顧着這死老太婆,她也六十多了,活的夠了,還治她幹什麼?等她好起來了,又會想方設法的給你們一家人添堵,你可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王秋霞,你說夠了沒有?老太太當初對你們一家人還算是不薄,存的錢也都給了你們,現在她這一生點病,你們就巴不得她下去?”
尤大海聲音沉的吓人。
老太太不對,這一點他心裡清楚,但就弟弟和弟媳這做法來看,更是讓人不恥。
王秋霞對上了他那陰冷的眼神,往後面小退了兩步,更是罵罵咧咧的道:“我們這還不是為你們着想?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你們就盡管治,治好了讓她繼續找你們麻煩。”
說完這句話,她也沒有停留,拿着之前從屋子裡搜羅出來的一些蔬菜和肉,提着就走。
尤小攀又剝了一塊玉米糖塞到嘴裡,還回屋抱起了桌子上那罐子白糖,急急忙忙的跟了上去。
看到他們一家人這些舉動,尤大海氣得手都在抖。
但眼見着尤欣還在診治,他也沒有打擾。
良久過後,尤欣才放下手,起身走了出來。
“欣欣,怎麼樣?你奶奶這是得了什麼病?”
“高皿壓。”
她說着,打開了自己的背包,從中拿出了紙筆,“我先寫個藥方,暫時開點藥緩解一下。”
在寫藥方的時候,尤欣心裡還覺得有些驚奇。
如果她沒有記錯,在上一世裡,汪翠蓮的身體比誰都好,并沒有患高皿壓。
就連最後八九十歲了,她的身子骨也依舊硬朗。
沒想到這輩子,她竟然還得了病?
“我就說他不是感冒,那謝老頭還一口咬定說是天氣冷感冒了。”
尤大海想着,幸好他給欣欣打了電話,不然他們還兩手無策。
不過這麼一想,他又問到:“這個病吃多久的藥能夠治好?”
“這病不能徹底根治。”
“不能治好?這麼嚴重?那該怎麼辦?”尤大海也是有點沒反應過來。
按理說這病也不是癌症,怎麼還治不好了?
他們這一輩子都是大老粗,天天在地裡幹活,對這些病也不清楚,現在聽尤欣這麼說,也是有點摸不着頭腦。
“這個病需要一直吃藥來維持,正好廠裡面有控制高皿壓的藥,跟二哥說一聲,讓他下次帶一些回來。”
尤欣頭也沒擡,筆尖在紙上掠過,漂亮的字迹留在紙面上。
“以後不能再吃糖,鹽和肥肉之類的東西都要少吃,隻有控制好皿壓,才能避免許多并發症,不然如果出現什麼緊急情況,采取措施不及時,後果就有點嚴重了。”
聽到這些話,尤大海也都一一記到了心裡。
在拿過藥方後,他也沒有停留,打算去鎮上抓藥。
“欣欣,你先守着你奶奶,等會兒你媽要送飯過來,我去把藥抓了。”
“好。”
尤欣爽快的答應了下來。
尤大海前腳剛走,劉曉芳就送了飯過來。
“這是給你奶奶做的,你的飯還留在鍋裡,你先回去吃,這裡我來看着。”
她這麼說,尤欣也沒有拒絕。
她剛想走時,劉曉芳看到廚房裡空了,立即黑下來一張臉,有點不太高興。
“你小叔一家今天是不是來過?你有沒有見到他們?”
“他們剛走不久。”
“我就知道這一家是個黑心的,三天兩頭跑到這裡來收一些東西走,也不嫌害臊。”劉曉芳滿是不高興的抱怨着。
“他們經常拿東西走?爸不說什麼?”
在以前她還沒有去帝都時,小叔一家人也沒有到這裡來拿過什麼東西,現在還貪起了這些小便宜?
“你爸說了也沒用,那個王秋霞撒潑耍賴都要把東西帶走,他們前段時間還來借錢,你爸沒借給他們,後來還想去你那廠裡上班,我們也沒答應,可能一直在生氣。”
就是因為總讨不到好處,他們才把心思打到了汪翠蓮這邊來。
尤欣想了想,說到:“這件事我來想辦法。”
“也不着急,你先回去吃飯,你舅舅他們都在等着你。”
尤欣答應了一句,她個人并不想和汪翠蓮待在一起,拖着行李就往家裡走。
前幾年村子的路修成了水泥路,她拖着行李箱走在路上還挺輕松。
隻是這走着沒多久,身後忽然傳來了震耳欲聾的嗡嗡聲。
這是摩托車特有的聲音。
這聲音聽着有些像是飙車黨,一昧的追求速度,從不考慮其他,安全隐患極大。
尤欣拖着行李箱站到一邊,打算等這車過去了再走。
但她才剛站定,這輛摩托車忽然來了個急刹,猛地停在了她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