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經曆過采訪後。
加上劇組也在開始進行拍攝,短視頻上關于書籍内容,以及尤欣采訪視頻的流傳,尤欣的名字一時紅的發紫。
上半輩子所認識的各種遠房親戚,甚至包括靜靜也在想要聯系她。
還有各個綜藝節目、訪談節目都想要約到她。
尤欣平靜的生活頓時被打亂了。
她家手機關了機,也在帝都重新挑選了一套房子。
而這一套房子,正是她當初和封厲一起經常居住的小區裡。
房子不是那一套,卻是在同一個樓層,同一個角度。
她站在新房的窗邊,望着下面幾乎如出一轍的風景,思緒有些恍惚。
而窗戶上,倒映着的是她滿頭白發,以及滿目蒼涼的眼神。
尤欣已經好幾天沒有更新了。
那本書她無法再繼續寫下去。
她不忍心終結她和封厲的過往,但又無法編造一個美麗的結局。
每到深夜輾轉反側時,她都在想――
她和封厲的這10年,難道都隻是一場夢?
夢醒來,她還是那個苦了大半輩子的中年婦女。
一個為了孩子,而操勞了大半輩子的女人。
這又是一個寂靜的深夜。
再一次從夢中驚醒,尤欣從床上坐起來。
她到窗邊看了看。
外面的世界一片漆黑,整個地圖都陷入了死寂當中。
她打開了好久沒有開過的電腦。
剛一登錄上企鵝,各種消息瘋狂彈出。
有其他作者的消息,而更多的,還是來自于編輯甜甜。
自從她斷更以後,到現在這麼多天來,甜甜每天都在瘋狂敲她。
無非是催她更新。
簡單的回了句消息,尤欣打開的文檔,看着上次她寫到的地方。
正是她上次和封厲見到過的那最後一面。
她清楚的知道,封厲是以前的那個封厲,而不是和她在一起的阿厲。
現在要怎麼寫?
寫他們倆人以後再也沒有交集?
或者說,各自老去,到死都未能再見一面?
心口忽然一陣一陣的發疼。
尤欣伸手捂住兇口,閉着眼,急促的喘了兩口氣。
她和封厲之間的那些時光,一幕一幕的在眼前浮現。
而越是想,越是痛苦無法呼吸。
等她緩過來時,早已淚流滿面。
尤欣還是沒有更新。
後面的内容她編造不出來。
在家裡接着悶了兩天。
她把房子裝修的跟封厲住時一模一樣。
無論是電視機,沙發,就連他們睡的床,都沒有一點區别。
而唯一不一樣的,是這個房子冷冷清清,沒有一點人氣。
這裡沒有封厲的氣息。
已經是深秋了。
尤欣的書已經斷更了一個月。
她斷更的這一個月以來,熱度不僅沒有下去,反而還在不斷的提升。
全網的人都在猜測為什麼不更新,還有部分的人在猜測書本的結尾。
甚至還有少數的人在關注尤欣忽然白頭的原因。
但她卻從來不出現在大衆的視野裡,也不會去炒熱度。
天氣很涼。
帝都的深秋有些蕭瑟,大街上到處有飄落的樹葉。
尤欣穿着一身白色長裙,踩着一雙涼鞋,她迎着火紅的晚霞,遊走在帝都的環城河邊。
這一條路上沒什麼人,隻有偶爾呼嘯而過的車輛。
環城河面波光粼粼,映着晚霞,美輪美奂。
她走下小路,站在河邊,迎着霞光,有涼風掠過,吹起她的大大的裙擺,使她整個人仿佛迎風飛揚。
她生活了這麼多年的城市,到頭來卻沒有一點歸屬感。
尤欣無法确定,她重生回去的時候發生的那些事情,到底是真或假。
就宛如那個時候,她在疑惑到底是夢,還是真的重生回去了?
真是可笑,她活了這麼久,也沒明白存活在這個世界上的意思。
環城河大路上有人發現了她。
“喂?你别想不開啊!”
有人站在上面喊她。
她沒聽見。
脫下鞋,伸腳踩到了河裡。
河水冰冰涼涼,一股冰冷的刺痛感傳遍全身,她卻渾然不覺。
她緩緩的往裡走,掠過的微風掀起了她的白發。
水漸漸沒過了她的大腿,沒過了她的腰,沒過了她的脖子……
水很涼。
尤欣好似感覺不到,她閉着眼,腦海裡回想着封厲的樣子。
他俊朗的面孔揚着淺淺的笑意,朝她伸着手,薄唇輕啟道:“欣欣,過來。”
眼睛有一股溫潤的感覺。
她分不清到底是河水,還是眼淚。
窒息感傳來,她也沒有一絲掙紮。
環城河的馬路邊聚集的人越來越多。
甚至有網紅拿着手機在拍攝的河裡。
“快看,有人跳河了!”
“大家好,我這是在帝都的環城河西邊,剛剛路過,發現這裡有一個女人在跳河……”
有網紅在做着直播,也就是在這時,無數雙目光看到一道高大的身影,飛快的跳進了河裡――
恍恍惚惚間,尤欣似乎感覺到了一個熟悉的懷抱。
大抵是臨死前的錯覺。
這段日子裡的她,宛如行屍走肉,現在,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
“欣欣,欣欣?”
“欣欣,你醒醒。”
忽然,耳邊傳來了一陣陣熟悉的喊聲。
怎麼……沒死?
還是到了陰曹地府?
緩緩的睜開眼。
映入眼簾的,是一張年輕英俊的面孔。
是……
“是阿厲?”
她的眼神停滞,就連聲音都輕輕的,像是不敢相信,又像是一場夢。
封厲脫下衣服披在她身上,伸手摸了摸她冰涼的臉頰,柔聲道:“對不起,我來晚了。”
尤欣就這麼愣愣的看着他。
她眼睛都沒舍得眨一下。
兩行眼淚直直的掉下,眼眶已然發紅,她都舍不得眨眨眼。
“别哭,别哭。”
看她掉眼淚,一向穩重的封厲慌了手腳,手忙腳亂的給她擦着眼淚。
他越擦,尤欣的眼淚掉的越是兇猛。
認識這麼多年來,封厲鮮少見到她流淚,現在看她眼淚撲簌流下,心頭難受至極。
“别哭,我一直在。”
“不……”
尤欣搖了搖頭,她合着眼,腦海裡想着的是封厲冷清疏離的面孔,以及――
那一段生不如死的日子。
“我見到了那個時候的你,你不認得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