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走了片刻,柳筱身邊的錦,突然蹙眉道:“大家有沒有覺得,這個冰雹好像越來越密集了?”
顯然他不是唯一一個發現這件事情的人,夜溟指了旁邊滑落的冰雹,補充道:“而且體積也變大了。”
經過他們兩個的提醒,柳筱才發現,還真是那麼回事。
“看來這一層也不簡單,大家小心為上。”鐘離慈蹙眉說了一句,便和蕭卻繼續帶着大家往前。
又走了一個時辰的樣子,柳筱就發現不對了。
此時他們頭頂的冰雹,已經是一秒鐘掉一個的頻率,并且體積已經大到了一米高。
雖然有結界保護,再大的冰塊他們都不擔心,但柳筱總是覺得心裡毛毛的。
又走了半個時辰,那冰雹已經變成三米高了。
更可怕的是,那些冰雹開始蘊含靈力。
最開始的結界是柳筱支撐的,但很快,她的靈力,就已經無法抵抗那些冰雹,蕭卻、夜溟和白易寒便來幫她。
他們又支撐了半個時辰,不想又支撐不住了。
那些冰雹此時已經有五米高、寬的大小,砸下來,整個結界都在抖。
“該死的,再這樣下去,我們過得去嗎?”柳筱勉力支撐着結界,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這時候,鐘離慈突然停住了腳步。
她看着結界外滑落的巨大冰雹,臉色突然微微一變。
“不對,這些根本不是冰雹。”她脫口道。
“什麼……”
柳筱一愣,剛向開口問,不想又是一個冰雹從天而降,砸在她頭頂的結界上。
轟!
那個冰雹,簡直就如同一個變異一樣,足足有十米高,蘊含着無比強大的靈力,砸到結界上的時候,柳筱覺得自己的手腕都震痛了!
鋪天蓋地的靈力呼嘯而來,柳筱、白易寒、蕭卻和雖然有四個人,但依舊不敵。
嘩啦啦!
他們的結界,終于裂了開來。
馬上,那個巨大的冰雹,就砸了下來。
幸好大家都眼疾手快,迅速地朝着四面八方飛身而去,才堪堪躲過了被冰雹壓死的命運。
大家還來不及重新聚合,不想頭頂突然冷風陣陣!
柳筱迅速地擡頭,就看見天空裡無數的冰雹掉下來!
每一個都跟剛才那個一樣巨大!
“大家快逃!”
她大叫一聲,四周的人馬上都也意識到了,朝着四面八方山躲起來。
白易寒眼疾手快,在最後一秒迅速地攔住了柳筱的腰,帶着她一起躲避。
砰!
砰!
砰!
一個又一個冰雹,都狠狠地砸在地上。
這些冰雹都是豎着砸下來的,大約十米高,十米寬,但隻有一米厚的樣子,因此砸到地上的時候,就直接插入了冰塊組成的地面。
很快,整片徒弟,就被那無數個冰雹,給分成了無數塊。
而柳筱他們這一行人,也被那冰雹給隔開了。
冰雹下了不過片刻,就停止了。
看着那冰雹停止,抱着柳筱四處閃避的白易寒才終于停了下來。
柳筱一停下來,便趕緊去看空間挂墜裡的君小六。
還好,小六沒有事情。
确保了小六的安全之後,她才四處打量起來。
她的周圍,現在完全被冰雹給圍住了,冰塊映出她和白易寒的倒影,仿佛出于一個鏡子世界一樣。
“大家都在隔壁?”柳筱開口問道,便伸手想去劈那個冰雹。
她用足了全力一掌劈下,卻發現她的靈力落到冰雹上的時候,仿佛被那個冰雹吸走了一般。
柳筱一愣。
她突然想起來,剛才被沖散前,她娘說過,這些東西不是冰雹。
柳筱還來不及仔細地思考,就看見那個冰雹鏡子一樣的表面,突然發起光來。
柳筱和白易寒臉色微微一變,立馬防備地看向這個冰雹。
下一秒,那個冰雹的表面,突然變得好像萬象鏡一樣,開始映出幻象。
看見那個幻想的刹那,柳筱微微一愣。
放出的竟然是她和白易寒。
裡面的白易寒還帶着白玉面具,顯然是假扮君轶的時候。
隻見幻象裡的白易寒突然對着幻象裡的柳筱開口了。
“你應該很清楚,我不可能是你心裡想的那個人。”
柳筱更加是完全怔住了。
這不是白易寒假扮成君轶,不希望她發現他的真實身份的時候,對她說的話嗎?
這時候,站在柳筱身邊的白易寒,微微蹙眉,仿佛突然明白了什麼。
“這是孽鏡。”他蓦地開口。
“什麼鏡?”柳筱一臉不解。
“孽鏡。”白易寒開口解釋道,“這第四層地獄,是孽鏡地獄,孽鏡會放出人們生前所說的謊言的。”
柳筱恍然。
每一層地獄都是懲罰人生前的一種罪過。
而這一層,懲罰的便是說謊。
而這些冰雹,哦不對,是孽鏡,就是回憶人身前謊言的。
知道了這個鏡子的本質之後,白易寒就不擔心這些鏡子了。
隻見他蓦地低頭,對着柳筱開開口道:“筱兒,對不起,我那時候騙了你。”
“啊?我知道啊,你說過了,你是怕我擔心嘛。”
柳筱有些莫名其妙,不明白白易寒幹嘛突然那麼認真地為這件事情道歉。
她還來不及疑惑片刻,就突然聽見身側一陣“嘩啦啦”。
她迅速地磚頭,就看見那個孽鏡眨眼間就碎成了碎片,全部落在了地上。
柳筱目瞪口呆。
“對于并沒有給别人造成傷害的謊言,隻要能夠對被欺騙的人好好道歉并且承認撒謊,孽鏡便會碎裂。”白易寒解釋道。
柳筱這才明白剛才白易寒為什麼突然要道歉。
“原來那麼容易就可以解除。”柳筱感慨道,“走吧,那我們去找别人。”
另一邊。
夜溟被沖散之後,也被困在了好幾塊冰雹之中。
和柳筱一樣,他也想打碎那些冰雹,但不想靈力便吸收了。
很快,他眼前的冰雹也顯露出了幻象。
但他的幻象裡,隻有他自己一個人。
隻見幻象裡的夜溟,隻是靜靜地站在那兒,兩眼無神,自言自語般地在說話。
“夜溟,她根本不愛你,就算白易寒死了她也不會愛上你,放棄吧。你也不該愛她了,快點放棄吧。”
看見這個幻象,夜溟臉色一白。
這不是他每日都對自己說的話嗎?
為什麼這個冰雹會放出這個幻象?
看見幻象裡的“自己”不斷地重複着這幾句話,夜溟突然覺得一陣心煩意亂。
提起靈力,他又是一掌拍向那個冰雹。
可不想,靈力再次被吸收了。
與此同時,冰雹裡那個“夜溟”聲音更大了。
“你再怎麼劈這個冰雹,都是沒有用的。”
這時候,一個清冷的聲音,突然從夜溟身後響起。
夜溟猛地轉身,就看見一襲白衣,正站在他身後,淡漠地看着他。
是雲隐。
原來他不是一個人被困在這裡,而是和雲隐一起,隻不過方才雲隐在一塊冰雹的角落,他沒有看見。
“雲谷主。”夜溟禮貌地問候了一聲。
“我不愛柳筱,我不愛柳筱!”
這時候,那個幻象裡的夜溟,還在不停地說話,讓夜溟臉上露出一抹尴尬的神色。
但雲隐倒是很平靜。
“你知道這是什麼嗎?”他緩緩地走近夜溟,漫不經心地問道。
“不知道。”
“是孽鏡。”雲隐在那個放着幻象的孽鏡前面站定,盯着裡面的“夜溟”,開口道,“是放出每個人所說的謊言的鏡子。”
夜溟一愣。
片刻之後,他嘴角揚起一個自嘲的弧度。
是的。
這就是他的謊言。
他每日每夜,都對自己說的謊言。
他騙自己應該放棄柳筱,騙自己已經不愛柳筱了。
可這都不是真的。
他明明放不下,更不想放下。
看着夜溟臉上的表情,雲隐總是冰山的臉,也起了一絲波瀾。
兩個人就那麼沉默地站了很久,最後還是夜溟打破了這片沉默。
“雲谷主,我能問一個問題嗎?”
夜溟的聲音有幾分沙啞,也帶着幾分疲憊。
“說。”
“這些年您是如何過來的?”夜溟開口道,說得很慢,仿佛再斟酌用詞,“喜歡的女人不喜歡你,你又是她孩子的義父,不會尴尬嗎?”
聽見夜溟的問題,雲隐絲毫沒有吃驚,似乎早就猜到了他要問這個。
如今的夜溟,和當年的他太像太像。
心愛的女人愛着别人,而他們都無法放棄,還想守護在她的身邊。
“我倒是希望我有這個尴尬的機會。”雲隐嘴角微微一彎,那個弧度裡帶着幾分自嘲,“可慈兒她不曾給過我這個機會。”
聽見這個回答,夜溟一愣。
“我雖然是她孩子的義父,可這些年,我和她在一起的時間,說過的話,恐怕一個手指都數的過來。”雲隐緩緩道,眼神裡是隐忍的痛,“唯一一次的獨處,還是前陣子幫她解毒,但也沒有說什麼話。”
經過雲隐那麼一說,夜溟也突然想起來,進入洪荒之後,雲隐和鐘離慈,不要說沒說過話了,幾乎連坐在一起都沒有過。
他不由覺得疑惑。
傳說他們關系不是很好嘛?
“你是不是覺得奇怪?”雲隐開口道,“當年我和慈兒還有蕭平的關系的确很好,但當慈兒知道了我的心意後,一切就變了。”
“慈兒是一個很不喜歡不清不楚的女子,她知道自己對我的親近便是給我希望,所以她一直躲着我,隻有偶爾蕭平也在的時候才會見我。而蕭平失蹤之後,她便再也不會來見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