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你弟要念什麼學校嗎?”王巧玲在電話那頭氣得肺都要炸了。
學校?
何幼霖捏了捏眉心,才想起弟弟前不久确實參加了秋季高考。隻是她最近忙的暈頭轉向,還沒有去送考。
“成績這麼快出來了?”她有些疑惑,按理說,不會這麼快的。
“成績出來倒好了。我們家的家棟今年肯定能上清華。”
“……”何幼霖不想吐槽,隻關心道,“既然沒出來,你急什麼?”
“我急什麼?我當然不急了。急的是你男人!”王巧玲說起這個女婿就恨得牙癢,“他是深怕我們老何家要賴上他還是怎麼滴,家棟成績都還沒出來,就給他弄了個學校,要把他關學校去。”
何幼霖捏眉心的手放了下來,握手機的力氣大了幾分。譚少慕确實答應過她,隻要她和譚少芝處好了關系,他就負責她弟的學業,給他上大學。隻是,譚少芝對她的态度好轉的原因太過尴尬,而她也沒有真做了什麼感人肺腑的事情,沒好意思邀功,自然沒有再提。
她自己都快忘記這茬了,想不到譚少慕還記得。隻是,他們昨天才吵架,今天就弄這麼一出。她有些不敢肯定,這是譚少慕給她的報酬,還是在借機報仇。
“是大學吧?”何幼霖确認了下。隻要在這個大方向上,譚少慕沒有出爾反爾,事情應該不算太糟。
“大學是大學。可是,那是大學嗎?那是監獄啊!”王巧玲說得來氣,手上的東西都摔在東西,發出巨大聲響,“家棟身體嬌貴,哪裡能念軍校。那軍校是什麼地方,一進去就出不來。天天風吹日曬,跑步流汗,他是存心要折磨死你弟弟啊。”
何幼霖聽了,嘴巴也張大了好幾分。她不是王巧玲,還不至于寵溺弟弟到這個地步,會覺得念軍校是委屈何家棟。
事實上,軍校并不好念。如果沒有譚少慕外公家的那層關系,光靠譚家這種純有錢,沒門路的有錢世家都不一定能走那個後門。
而且,何家棟不愛讀書是真,天天闖禍的本事倒不小,軍校還真就是專門降他這種妖猴子的好去處。
隻是,他這個時候做這個事情,又是什麼意思?
打一棒槌,再給她一個甜棗?
然後,她就感激涕零的跪謝他?
何幼霖微微冷笑,喝杯水,淡淡道,“媽,軍校挺好的。譚少慕的舅舅是陸司令。家棟是走關系進去的,别人肯定另眼相看,特殊照顧。你别擔心。現在念清華的學生畢業了跑去賣豬頭的,你也見過。還不如念軍校。畢業了,陸司令再安排個工作,家棟可就真的是光宗耀祖了。”
至于軍令如山什麼的鐵紀律,走關系進去會不會被人穿小鞋,這種事情就不用說了。
“真的?”王巧玲不太信。
“你随便打聽打聽就知道,軍校的待遇了。”何幼霖放下水杯,看了看照衣鏡,“媽,我先上班了。最近天氣幹燥,自己多喝點菊花茶。”
消消火。
她心裡補了句,便挂上電話,下樓,走了兩步,就聽見客廳裡響起了清冷低沉的男音,“去哪?”
挺拔高大的男人站在廚房裡,換了身休閑服,端着剛剛泡好的咖啡,眼神深邃。
何幼霖沒有料到他還會在這裡。最近的他就算工作不忙,也會早早出門,不是爬山就算釣魚,各種休閑。
想到昨晚上他的不講理,她的面色并不好看,連話都不回就直接無視他地走到門口。
譚少慕眉宇蹙起,但經過昨夜的發洩,他此刻的情緒已經可以很好控制住。
“如果上了班,你就這麼無視自己的丈夫。”譚少慕冷眼掃了眼她後,低頭抿了一口咖啡,“那麼,這個班,你也不用去上了。”
何幼霖拉門的手僵在空中,隐忍自己怒火,轉過頭看向他,“譚先生,這個工作不是你給我的。你沒有權利炒我鱿魚。”
“你可以試試。”譚少慕冷冷的擱下話,轉身往書房走去。
若是從前,何幼霖或許這會就投降,轉身跟着他跑,各種好話說一遍,磨着他同意她去上班。
因為她知道,每次的挑釁與反抗換回來的隻是叫自己更加受傷。在沒有強大之前,她在他面前渺小的如同螞蟻一樣。
隻是,泥人也有三分土性。
而她,也有自己的底線!
何幼霖想也不想,直接打開大門,朝外走了出去。
譚少慕站在二樓的書房,看着何幼霖倔強離開的背影,端咖啡的手青筋都突了起來。
他坐回自己的書桌上,拉開抽屜,裡面并列橫排了五本日記。他知道,這裡随便挑一本,翻一頁,上面都會寫有江淮二字。
從最初為了了解她,投其所好,騙取她的心,她的愛情開始,他一直有條不紊的走每一步路,不慌不亂。
隻是……
這些日記本又是什麼時候開始變了味的?
從最初,他像是看分析報表一樣,隻看有用的數據與信息記錄,到後來忍不住重翻,體會他不曾參與過的她的少女時代的心路。
他看着她天真可愛,看着她情窦初開,看着她暗戀,看着她為他寫情詩,當着全校的面念那首情詩得獎。
那天,在醫科大學後門練車,他故意放了那首《秋日私語》的鋼琴曲,為的就是看她是否都放下了。
可她的表情,那麼的哀傷而遺憾。
那一刻,他知道他嫉妒了。
她是那麼喜歡那個叫江淮的少年,喜歡他的溫文爾雅與包容,并且喜歡了十幾年。
那種暗戀的心情,他有過。
他暗戀了十幾年,卻沒有說破,靜靜的戀着一個人的心情都能持續至今。
甚至因為何幼霖隻是與那人有那麼一絲絲的相信,都亂了陣腳。
所以,他不相信,暗戀多年得償所願的她,在與江淮相戀多年後,還能這麼輕易地放下江淮。
即使他裝的再溫文爾雅,笑得再謙和,也隻能騙一些外人。他骨子裡就帶着慕黑狼的皿性。他的瘋狂和執着,與江淮那種人根本沒有一點相似之處。
她,不會愛他。
尤其在她知道,他騙了她後……
……
何幼霖沒有想到,自己剛趕到公司,就從張澤川口中聽見了一個噩耗。
昨天還談得好好的,約好今天簽,約的電影錄音工作泡湯了。
譚少慕真的說到做到,讓她失去了工作。
他簡直是堪比連下十二道金牌逼令嶽飛退兵的宋高宗,居然為了斷絕她的工作機會,打電話給遠在日本的薛彩甯,勒令她回國接下張言行的電影配音工作!
何幼霖簡直是要氣笑了。
她的努力,他不在乎。
他隻一個電話,就能明白的告訴她,她什麼都不是。她的機遇,她的工作,她的驕傲,都是他施舍的成全。惹怒了他,她什麼都沒有!
他能讓她弟弟念全國最好的軍校,也能讓她失去好不容易得來的工作。他就是這樣的偉大!
一念天堂,一念地獄!
“瞧你那霜打了茄子的表情。”張澤川崩了她個大腦門,“怕啥,有我呢!”
“也是。”何幼霖笑的勉強,卻還是很給他面子,“那就麻煩張總替我多多謀劃出路了。”
“放心,咱倆一條船的,誰和誰?”張澤川說完,又痞痞一笑,“其實,他能忍到這個時候出手,我都有點佩服他了。”
“什麼意思?”何幼霖不懂,她不知道昨天才和譚少慕吵架的嗎?
“你忘了?我和他的賭約。”張澤川已然洞察了一切,“江淮是個人才。他的九寰動漫弄的風生水起,連諾力達的掌權人工藤先生都欣賞。可惜,他的目光一下子跳的太遠,基礎不牢固,就想着去京東混人氣?你信不信,隻要薛彩甯在京東逗留的時間超過一年,我就能把她手上的資源全部搶來給你?到時候,薛彩甯再日本發展的再好,回國了,最多也是與你平起平坐。”
“這一點,他一開始就知道?”何幼霖有些驚訝,“那他為什麼會同意?”
“為什麼不同意?”張澤川笑了笑,“譚少慕與我不對盤,難道和譚江淮就對盤了?薛彩甯的失利,就狠狠打了譚江淮一臉。而且,你能與薛彩甯平起平坐,對他來說也隻是這個遊戲也隻是更刺激一點。實力絕對碾壓的兩個人比賽,觀衆看起來都不會盡興。”
“……”何幼霖吞了口紅豆奶茶,卻覺得甜到發苦。
她所期待的成長,在他眼裡不過是叫遊戲更精彩。她在他面前,究竟何時才是真正的平等?不依附,不委屈求全,互相扶持,并能心意相通?
“隻是,他突然改變主意……”張澤川好奇的目光投在她身上,“你知道是為什麼嗎?”
“為什麼?”何幼霖想了想,故作輕松的說,“大概是他太無聊了吧。”
“也是。最近譚氏集團鬧的不安分。他卻天天不坐鎮公司,估計也是閑得慌。”張澤川十分認同,“不過,你也勸勸他,别玩的太大。當心真被小人在背後咬了一口,哭都來不及。”
“什麼意思?”
“最近譚氏集團裡有幾個人和良辰集團的人走的太過親近。”張澤川提點到這裡,很快又話鋒一轉,嬉笑道,“我看譚江淮這小子前景不錯,自身穩重,嶽家給力,老爸偏心,什麼條件都齊活了。這奪位之勢,隻怕隻在朝夕了。要是他能成,我不介意多他這個盟友。畢竟,我早看你男人不順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