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少慕會出事?
她笑着搖了搖頭,不想杞人憂天。全世界的人都有可能,那個男人絕對不會。
看着張澤川離去的背影,何憂霖鬼使神差地問了句,“你昨天……有問到關于你妹妹的新消息嗎?”
張澤川停下腳步,轉過身訝異地看着她問,“是少芝和你說的?”
何憂霖搖了搖頭,不想讓譚少芝背鍋。
上次譚少芝冒充張澤霖的身份,張澤川幾乎是毫不給面子地下了她的臉。雖然譚少芝從未表現出特别的感情,也一再表示自己跟随在張澤川身邊,不是為了近水樓台先得月,而是希望接觸多了,就會不稀罕他。但若因為自己多嘴,叫譚少芝在他心中印象變差,她的罪過就太大了。
“是譚少幕?”張澤川又問。
何幼霖沒好意思點頭,覺得自己有些冒昧。
張澤川得到了肯定答案,卻沒有不悅,笑意裡反而有絲揶揄,“呵,他可不是多嘴的人。竟然會和你說這些……”
經他這麼一說,何憂霖才反應了過來,那天譚少慕的話确實是特别的多。他好像在提示什麼,又像在隐藏什麼。總之,他的心思實在難猜。
她懶得圍着譚少慕心思打轉,便放下思考,對着張澤川說道,“你要是方便的話,可以把你手上的那個銀镯子給我看看嗎?或許,我能想起什麼。就算不能,我也可以幫你問問江淮。”
“也好。”張澤川并不拒絕她的好意。事實上,他也有這個打算。隻是他和江淮的關系雖然算不上敵對,但确實沒有什麼交情。這樣的私事,确實更适合何幼霖去做。
張澤川為人看着懶散,但做事效率卻很快。下午,他就把銀镯子給送了過來,同時還給何幼霖帶了個消息,是關于她工作上的。
原來,在李言行來電表示女主配音還是改成原定的薛彩甯的同時,他還把電影裡唯一沒有定下配音人選的女三角色送給了何幼霖作為補償。隻是張澤川沒有急着答應或是拒絕,隻說要考慮考慮。
而後,張澤川又破例地開後門,在公司的衆多工作資源裡,挑了個小衆電影的女主配音名額給何幼霖,供她二選一。
兩者各有利弊。
李言行的電影投資大,宣傳廣,是沒有上映就吸足了觀衆的眼球。配音角色都是李言行精心挑選,來自很多不同公司,又有薛彩甯打頭陣,對何幼霖這樣的新人來說,即使是配音女三也是莫大的榮幸。隻是,女三角色不好掌握,性格潑辣刁鑽,與何幼霖本身的音色與說話的口吻完全不同。如果何幼霖沒有出彩的演技,容易弱化人物性格。
至于張澤川給她備選的電影,是不知名導演籌備的文藝片,整個配音工作全部都由千影公司承包。這也是張澤川能拍案,定下何幼霖配音女主的關鍵。隻是,出演女主固然好,但是對她提高知名度并不如前者效果明顯,可能一炮而紅,也可能隻是個練習作品。
何幼霖幾乎不假思索地做出了選擇,“我選女三。”
“為什麼?”張澤川有些詫異。
他以為按照何幼霖的保守要強性格,應該會選擇後者。前者固然好,卻是導演的補償心理下的施舍,本身并不看好她的音色和性格能堪任女三。後者固然有所缺陷,但有他坐鎮,全程給她保駕護航,就算紅不起來,也不會成為她的黑曆史。
“穩紮穩打,固然很好,但是效率太慢。我希望我每次接的工作都有挑戰性,能成為我的契機。對我這樣的小透明來說,不怕失敗,就怕不戰而敗。”何幼霖言之鑿鑿,很是那麼一回事的樣子。
張澤川私心裡也是這麼認為的。他抽走了那部小衆電影的劇本,留下了李言行的那份,又促狹地笑了笑,“但是,我怎麼感覺你是和譚少慕怄氣的成分更多?”
“不可以?”何幼霖用鋼筆戳了戳劇本,揚眉反問。
無論哪個電影都是風險與利益并存,那麼當然是怎麼膈應譚少慕就怎麼來。他不給她參演李言行電影的配音,她還就非要參演不可!
“當然可以!”張澤川說完話便轉身離開。
臨走前,他還給何幼霖放了兩天的假處理私事。因為三天後,電影的錄音工作正式開始,她可能會忙到連家都懶得回,直接睡公司宿舍。
睡公司宿舍?她求之不得!
何幼霖收好劇本,打開裝有手镯的首飾盒後,對着有些發黑的镯子怔怔出神。
她似乎,好像真的在哪裡見過……
……
早早通過筆試,一直沒時間去路考的何幼霖好不容易等來了假期,便先和駕校教練約定了後天大路考的具體時間,然後才給家裡人打電話,表示晚上會回家一趟,關心即将被收押進軍校的弟弟近況。
至于譚少慕那邊,她隻發了條短信,說自己今晚上回留宿娘家,不回譚家便沒有放心上了。
當然,她也明白張澤川讓她處理的私事裡,包括了讓她找江淮問消息。隻是,她怕自己前腳才答應沈月珊不再與他見面,後腳就找他會出什麼幺蛾子,于是便讓弟弟出面把他邀請來何家做客。
理由也是現成的,邀他參加何家棟念軍校的慶功宴。
何幼霖很少下廚,但廚藝不錯。今天由她掌勺,從傍晚時分就一直在廚房忙活到天黑。
期間,她幾次試圖從弟弟口中套出話,問他不是讨厭譚少慕嗎,怎麼會聽他的話跑去念軍校。隻是從來都兜不住話的何家棟竟然一反常态的守口如瓶,支支吾吾半天就是不肯透露出半分消息。
最後,她才懶得管他,安安心心的做飯。
是夜,江淮西裝革履,手提兩袋禮物袋準時出現在何家門口時,何幼霖正好端着糖醋魚從廚房出來。
她摘下圍兜,卡通印花衣服包裹着她年輕姣好的身材。一晃數年過去,她似乎依舊是那個紮着馬尾辮,一晃一晃走在操場上的少女。
江淮心緒浮動,眼神也複雜了起來。
何家棟見江淮哥來了,十分激動地迎了上去,卻在看見包紮在他手上,脖上的紗布時,懊惱道,“江淮哥,早知道你有傷,我就不聽我姐的話把你喊來了。”
江淮一聽,今天的飯局是何幼霖有意安排,心裡一陣歡喜,臉上的神色也更為溫柔了起來,“沒事,小傷罷了。”
何幼霖就沒見過這麼能賣隊友的人,氣得拿成湯的木勺子敲了敲弟弟的腦袋瓜,“你不說話,沒人當你啞巴。”
王巧玲見了心疼不已,剛要口出惡言,卻被身邊的丈夫拉了一拉,最後隻是瞪了眼,“你弟說的也是實話。”
何幼霖笑了笑,并沒有把她的态度放心裡,回廚房洗了洗勺子便正式開飯了。
這麼多年,王巧玲一直把江淮當半個兒子看,對他的态度甚至比養女都要親熱。所以,即使何幼霖與他分手了,她對江淮的态度依舊熱情殷勤。
飯局過半,隻有何國蔚幾次提起譚少慕這個正經女婿怎麼沒來,何幼霖都用他公事太多,要加班打發了過去。
何國蔚看出女兒口氣裡的心不在焉,關心道,“你們最近沒吵架吧?”
這話問到了點子上,何幼霖面容微微僵硬,也不作答。
江淮當她是因為當初騙婚一事才與譚少慕發生争執,寬慰道,“放心,我會替你讨回公道。”
何幼霖一聽,不由想起了張澤川的話來。雖然不覺得譚少慕會坐以待斃,但是他們兄弟二人,誰都不是省油的燈。兩虎相争,必有一傷。
她放下筷子,面有憂色,“你打算做什麼?”
“沒什麼。隻是董事會需要了解真相,了解譚氏集團的掌舵人的實際操行與品德如何。”江淮說的有條不紊,袖口的色澤十分深沉,“譚氏集團需要才德兼備的人來領導它,使得它蒸蒸日上,而不是人心不安,股票動蕩。”
何幼霖聽了,心裡一沉。之前,她隻專注自己的事業,對譚少慕的關注确實很少,隻知道他天天閑的釣魚。她以為他兇有成竹,在謀劃醞釀什麼,從沒有想過他可能是真陷入了某種困境。
很多時候,他不說,她不問。日子也就這樣過去了。也難怪,他不信她愛他。事實上,她愛不愛他,連她自己都沒有把握了。
她從沒有真正了解過那個男人。
何國蔚的咳嗽沒有好全,吃了一會便胃口全無,讓王巧玲送他回房。
何家棟也趁着還沒有被關進軍校,今晚約了小夥伴去KTV唱歌,看時間差不多了便出門去了。
何幼霖收拾碗筷,江淮則坐在客廳裡開着電視,全程盯着她洗碗的背影。
何幼霖正思考着怎麼開口問張澤霖的事情,沒有察覺到江淮對她的關注,隻覺得電視機聲音有點大,揚聲道,“江淮,問你個事情。你記得我們在孤兒院那會,有沒有什麼小姑娘帶過銀镯子?歲數應該和我們差不多大。”
“為什麼突然這麼問?”江淮抽出紙巾盒裡的紙巾擦了擦手。
何幼霖剛要回答,就聽見門鈴的聲音響起,以為是出去倒垃圾的看護回來了,她看了看自己滿是泡沫的雙手,“江淮,你去開個門。”
江淮沒有異議,走到門口,打開門後,與門衛的人對望了好一會,才笑着側過身讓人進來。
兩個不同節奏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卻都沉穩有力。何幼霖覺得十分詭異,拿着幹毛巾擦碗碟時,忍不住扭頭看了看,卻在看清江淮身後的那人是誰時,吓得手勁一松。
“啪嗒――!”
碗碟應聲而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