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蜜月旅行的最後一天。
原本這一天的行程計劃裡,她是想去參觀日本寺廟,并祈福的。然而,在譚少慕的堅持下,她敗陣下來,被拖到新雪谷滑雪。
新雪谷,是北海道的粉雪天堂,擁有3個滑雪場。在海拔一千米以上,這三個雪場共用一個山頂,呈倒扇形分布。隻要買了全山通票,就可以自由在三個雪場間自由穿梭。
奈何,對于何幼霖這隻小菜鳥來說,山頂雪厚坡陡,幾乎是寸步難行,必須乘坐穿梭巴士,選擇自己喜歡的雪場。
這使得原本滑雪興緻就不大的她,幹脆坐起了冷闆凳,看别人滑雪。
她手捧熱飲,看着遠處滑雪的人身影幻化成一抹抹大紅大綠的豔色,在蒼茫天地間,皚皚白雪裡飄移。
其中,那一抹天藍色的帥氣身影,秀着各種花式滑雪技巧,無疑亮瞎全場的眼球。甚至引來坐在何幼霖身邊幾個洋妞的口哨聲。
真的是太輕佻了!
都結婚了,還這麼不安于室,招蜂引蝶!
看着朝着自己滑行而來的譚少慕,那身滑雪服的藍在陽光下,熠熠生輝,比天空都要空靈,心旌搖曳時,再低頭看自己來的路上臨時買的滑雪服,低聲道,“都是滑雪服,怎麼差别就那麼大?”
此時,犯了煙瘾的譚少慕已經走回休息區,正好聽見她的怨念。
在這裡,是不能随意吸煙的。
他掏出口袋裡備好的口香糖,邊剝邊回了句,“因為我的是專業的競技服,而你……”話到這裡,他頓了頓,眼角的餘光瞟到她鮮豔美觀的滑雪服上,吞下口香糖,“算是旅遊服吧。”
此刻,他說話時帶着淡淡的綠箭薄荷味。
何幼霖聞言,準備開罵,結果在天寒地凍的氣候下,再被薄荷味一刺激,大張的嘴忍不住打出個噴嚏。
譚少慕蹙眉,“讓你運動,你不聽。繼續在這吹西北風,你回去也差不多就廢了!一會必須跟我去滑雪。不會,我教你。”
此時,蕭一情和顧言熙也從滑雪場上回來,朝着他們走來。
“慕少,這世上還有什麼事情是你不會的嗎?”顧言熙擰開保溫杯,喝了一口熱飲,繼續贊歎,“我以為蕭一情已經夠厲害的了,沒想到你也這麼牛!”
譚少慕謙虛回應,回誇了蕭一情幾句美話後,氣氛十分良好。
就在這兩位老總玩套路,談笑聲四起時,蕭一情側靠在柱子上,不陰不陽地笑了一笑。
何幼霖一個擡眸,正好捕捉這一幕,心裡閃過不好的預感。
此時,顧言熙正好說道,“隻是不知道,你和蕭一情之間,誰更技高一籌?”
譚少慕隻笑,不語。
而蕭一情則收回窺視的目光,從口袋裡摸出打火機把玩,垂眸說,“我看慕少的身手,就知道也是個行家。在這裡玩耍,太屈才了。要不,我們去滑野雪比比?”
“野雪?”顧言熙驚訝,蹙眉不認同道,“太危險了。”
蕭一情不看她,隻挑釁地盯着譚少慕,“怎麼樣?敢不敢?”
何幼霖有些心驚,深怕譚少慕會答應。她雖然不會滑雪,卻也是知道什麼是野雪。
在滑雪場,除去容易發生雪崩的危險區,在天氣允許的情況下,也有一些樹林或者雪原讓野雪愛好者自由滑行。雖然滑雪場設計野雪路線時會規避一些風險隐患,但是意外這種事情,往往很難說。
譚少慕卻不受激,反而摘下手套,在何幼霖身邊做了下來,一副短時間不打算再滑雪的姿态,似笑非笑地說,“滑這的野雪,不過是在滑雪場限定路線下的自我陶醉罷了。比這裡,能刺激到哪?你要有興趣,你自己去吧。我還要留下來,教幼霖滑雪。恕不能奉陪。”
其實,剛來滑雪場的時候,譚少慕就說要教了。隻是何幼霖懶,不想動,才作罷。
此時,何幼霖深怕自己不學,譚少慕就要和蕭一情去滑野雪,便不再推托,甚至主動地拿起自己的滑雪裝備,把他拉走。
譚少慕看出她這點小心思,嘴角微微上揚,淡淡地說,“不急,先熱熱身。”
一切準備就緒。
隻聽見“啪”的一聲,固定器已将滑雪靴的前後端緊緊的卡在滑雪闆上。
何幼霖在譚少慕的指導下,總算把複雜的一套裝備套在身上。她微曲雙膝,上身傾俯,看自己滑雪闆與慕少的并排在一起,頓生一種天荒地老的感覺。
譚少慕看她呆樣,輕拍了下她低垂的腦袋,“眼睛要自然平視遠方,不要盯着自己的雪闆尖看。”
何幼霖這才擡頭,看向前方。一看更是緊張不已,拿滑雪杆的手都抖了。要不是有佩繩綁着手,估計連杆都握不住。
“少慕,要不,我們還是堆雪人吧?”她顫顫巍巍,擡頭用求救的目光望着他,卻發現他笑得讨人厭。
輕笑聲從他的喉嚨裡滾出,喉嚨微動間,帶着成熟男人特有的魅力與氣場,“别怕,有我在。按我說的去做,沒問題的。”
何幼霖咬了咬唇,求人不如求己,還是自己硬着頭皮學吧……
“挺兇挺腹,重心前傾。小腿向前用力壓緊雪靴。對,就是這樣。”
“然後,雙手握雪杖向前舉起,雙肘微曲。記得,要加速時向内收一些,要減速時向外放一些,停的時候要先慢慢減速,不要急刹車一樣,那是作死。”
在譚少慕的念念叨叨裡,何幼霖一遍又一遍地滑出十幾米遠,然後摔的四仰八叉,後背,腰上,頭發,全是雪花。
“哎呦,我的老腰!”她氣喘籲籲地揉着腰,用哈士奇一樣迷之眼神看着他,“能中場休息會嗎?”
譚少慕看着她小臉委屈的表情,“不”字便卡在喉嚨處,而後恩準道,“給你半個小時的時間休息,順便鞏固我剛剛講得知識點。一會再滑不好,呵呵……你猜,我會怎麼罰你?”
納尼?
她不就學個滑雪嗎,還帶懲罰的?
何幼霖倒抽了一口涼氣,緊緊握住滑雪杆,病急亂投醫地朝顧言熙走去,急切道,“顧小姐,你當年學滑雪是誰教的啊?你多久學會的?看上去很厲害的樣子,教教我。”
突然被這麼一問,顧言熙滑雪的動作頓時停了下來。她的記憶一下子拉回很久的以前,倏然一笑,“我丈夫。”
何幼霖一愣,她隐約聽說過,顧言熙的丈夫是因為她才變成智障,她會嫁給她丈夫是她婆婆逼的,也是為了贖罪。卻不知道,顧言熙和她丈夫也有過那樣的時光,能在回憶時,讓顧言熙笑得如此明媚。
或許,女人比男人更了解女人。
在顧言熙的指導下,何幼霖漸漸掌握了方法,可以滑出幾十米遠,隻是在轉彎時還不太靈活,經常和人相撞。
“要不,我們去人少一點的地方?”顧言熙指了指一條小道。那邊枯樹叢生,确實鮮有人至。
何幼霖想和譚少慕打聲招呼,卻發現他不知道什麼時候起,和蕭一情攪在一起。
對蕭一情,她其實是隐隐有些好感的。隻是,他性格太過捉摸不定,帶着一種未知的危險,所以,她本能地不想讓他靠近譚少慕。
她雪杆一滑,滑雪闆下揚起一溜煙的粉雪,整個人朝着譚少慕滑了過去。
譚少慕的背影由小及大。
距離他還有兩米的地方,她漸漸收住了滑勢。蕭一情發現了她的靠近,抿嘴淺笑,目光銳利,“如果你赢了,那件事,永遠都不會告訴她。”
她?
哪個她?
何幼霖困惑地望着蕭一情,總覺得他知道的事情真的很多。如果避孕藥的事情是他意外得知,隻是冰山一角。那麼,那些譚少慕深藏在海底冰山,他又了解多少?
“希望你說到做到。”譚少慕冷靜自持的聲音比雪都冷。
她看不見他的表情,但聽聲音就知道,他此刻的心情有多糟。可不,任誰被人威脅,總歸會不爽。
“當然。”蕭一情淺笑,“那如果我赢了呢?”
“你沒有赢的可能性。”譚少慕自信斷言。
蕭一情眉目一動,盯着譚少慕一字一句道,“這麼自信,那就賭大一點。我赢了,就答應我一個條件。敢不敢?”
何幼霖一聽,當即跳了出來,“哪有這樣的賭注,你當你是趙敏啊?還答應你條件!萬一,你要他去死,他去是不去?”
“何小姐說笑。我和慕少又沒有什麼深仇大恨的,怎麼會提出那樣的要求。”蕭一情撫掌而言,玩味的笑容就像暴風雨前夕般陰郁。
“可以,我答應你。”譚少慕冷聲應諾,轉過身安撫擔憂不已的她,“放心,我不會輸的。”
何幼霖急了,推開他放在她肩膀上的手,“你輸不輸,關我什麼事情!我才不在乎。”
譚少慕笑了笑,又把手放她頭頂心,把她的頭發撥得毛亂亂的。
蕭一情朝顧言熙揮了揮書,喊道,“言熙,我和慕少要去滑野雪。你會開滑雪摩托。你帶幼霖一路跟上,當我們的嘉賓裁判。”
“咦,剛剛不是才說沒興趣嗎?”顧言熙緩緩走來,朝着譚少慕問道。
“此一時,彼一時。”譚少慕打起機鋒,說的模棱兩可。
看着他一意孤行地和蕭一情朝比賽的起;點走去,何幼霖心裡是怒憂半參,卻亦是無可奈何。
她不懂他。也不知道蕭一情說的事究竟是什麼,能叫他改變主意,去接受這一場比賽。
他從不給她解釋,也不認為她需要知道什麼。
即使,她隐隐相信他也是喜歡她的,卻依舊覺得自己愛的一廂情願。
顧言熙是個說幹就幹的急性子。
此時,她已經開着租來的摩托朝何幼霖駛來,拍了拍後座,“别擔心,他們男人自有他們的分寸。我們就當看戲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