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先生,我是今天不小心沖撞到您的那個男孩的姐姐。”何幼霖自我介紹完後,直接進入主題,“我來這裡除了替我弟弟表達歉意外,也想給您一個承諾,關于你車子的修理費和您的住院費我會全權承擔,希望你能同意私了,不要鬧大。我弟弟還是個學生,希望你手下留情。”
早在這個女人在門口說的話,張澤川就聽見了。然而,他沒拆穿她的謊言,讓她進來了。
因為她開口說的第一個字時,她柔美空靈的聲音就吸引到他挑剔的耳朵。叫他對擁有這個聲音的女人長什麼樣子充滿好奇。
他深眸盯鎖在她的臉上,對這張隻能尚且稱之為清秀的臉蛋,面露惋惜。
沒想到她就是傳說中的譚少慕妻子。隻是,那是她該有的求饒态度嗎?别以為他沒聽出她說到“住院費”三字時的不以為然,仿佛他是在碰瓷一樣無賴。
“我看上去很缺錢?”
“……”何幼霖無語,你不缺錢,你還和一個孩子過不去?
“要我和解不是不可以。把你男人喊來與我談。”
“你是沖着他來的?”何幼霖瞪大眼睛,總算明白他這麼個大人物怎麼會浪費時間去會和一個學生過不去。
張澤川笑了笑,不承認,也不否認。
何幼霖卻非常肯定。
在來之前,江淮就大概把張澤川的背景,和他與譚少慕在商場上那微妙的競争關系告訴了她。這兩個人雖然談不上生死仇敵,卻也是淘寶見了京東,肯德基撞上麥當勞!
“張總,你一個有頭有臉的人,應該做不出碰瓷的事吧?”何幼霖轉守為攻,一改剛進門時的軟讓謙和。
之前,她不想麻煩譚少慕。現在,她更不會去拖他的後腿。
“你懷疑我設計了你弟弟?”張澤川饒有興趣地看着她,“我是神通廣大到能知道你弟弟今天會出現在那裡,還是知道他肯定會打滑摔跤?”
何幼霖也知那個肯能性太低,隻是順勢反咬他一口罷了。
她故作放下心頭的懷疑,“既然大家都是無心的,還希望你大人有大量,放我弟弟一馬。如果有什麼是我能彌補到你的,你盡管開口。這件事,與我丈夫并沒有關系。别落人口舌,白白污了你的清名。”
聽聽,這話翻譯下來,就是他要是繼續纏着與譚少慕理論,提出什麼要求,在别人眼裡就會真顯得他别有居心了。
張澤川看着眼前給自己挖坑的小姑娘,新鮮感更強烈了。
“小丫頭,你媽可是當着所有人的面說我是訛她錢。還警告我說她女婿是譚少慕,有本事找他理論。”張澤川反問,“這麼多人為證。我要是不找他談,豈不更坐實了我張澤川欺人婦女,懼怕譚少慕的惡名?”
何幼霖聽到這裡,毫不懷疑這一段是被養母隐瞞沒說的。
看來,這場車禍真是意外。隻是她養母的一番話被眼前這人聽見後,才拿來大做文章。
如果當時給錢了事,沒有搬出譚少慕這層關系,對方壓根連他們姓誰名啥都懶得挂心上,怎麼會勞師動衆地發律師函?
“張先生,這隻是場意外。而且,我弟弟隻是打滑,摔傷了自己。他摩托車,好像連你的車都沒刮到一下。您的車禍,他确有責任,但你也不是沒有責任。你當時的車速過快,且轉彎口并不适合超車。就是真對質公堂,最後的結果也隻是賠錢了事。”
言下之意,她不怕他胡攪蠻纏,希望他見好就收,别浪費他寶貴的時間。
“你弟弟好像并沒有駕照。無證駕駛,還造成他人傷亡。”張澤川摸了摸下巴,“特别是他之前就被學校記了兩次大過。若是再記一次過,恐怕是要被勸退的吧?一個高考生這個時候轉學,恐怕……”
何幼霖自己在高三那年就吃過被學校勸退的虧,當然知道再轉學也沒有什麼好學校肯收。隻是當時她養父出了事故,癱瘓失業,全家陷入窘境,也供不起她讀書,索性就辍學,一門心思工作賺錢,供養家裡的開支。
眼下她又怎麼忍心叫弟弟步她的後路,就算弟弟學習再爛,隻要有書念總歸比她強,将來找工作才不會和她一樣四處碰壁。
何幼霖聽見這個人竟然拿着她家人的前程開玩笑,簡直要暴走地掀桌了!
可在餐廳吃過一次虧的她十分清楚,沖動不能解決問題。特别是眼前的男人,可不是沈月珊可比的!真惹怒他,譚少慕未必願意給她撐腰。
她死了,譚少慕不過是喪偶另娶,搞不好還能捧着她的靈牌,說什麼心系于她的鬼話,一輩子不娶!
想到這裡,何幼霖深吸幾口氣,微笑道,“張先生說笑了。既然你查的那麼清楚,也該知道我家裡的情況,更能體諒我的難處。我剛嫁進譚家不久,人微言輕。不是我不想找他出面,而是我知道他不會願意為了我而出面。隻怕我若是與他說這事,他不僅不會幫我,隻怕還要嫌我是個事兒精,要和我離婚。否則,我怎麼會一個人來這裡?你要想通過我,要他答應你什麼條件實在是行不通的。不如,你考慮考慮,我有什麼能為你效勞的?”
“既然你先生這樣對你,幹脆離婚好了。”
“張先生,你看,你又說笑了。我好不容易才攀上這個高枝,他待我再怎麼樣,我也舍不得放棄眼前的舒坦日子。這年頭,真心哪有錢來的重要。”何幼霖勁量使自己看上去像個物質女。隻有這樣,才能叫他相信譚少慕不會為了她而答應他提出的條件。
“既然如此,不如你幫我辦一件事。”張澤川看着眼前演技拙劣的女人,“隻要這個事情辦好了,我不僅不追究你弟弟的責任,還能保你即使和他離婚,下半輩子也能吃喝不愁。”
“什麼事?”
“我要你把譚氏集團與諾力達集團的跨國合作項目的具體策劃案複印一份後交給我。放心,我隻是好奇這個項目,想了解了解。對譚氏不會有任何影響。”
何幼霖要是聽信這個鬼話,她腦子一定是進水了!
他都替她安排好被離婚的後路了,還敢說對譚氏沒任何影響?
她就是再無知,隻要早上吃飯時耳朵沒聾,也知道那個諾力達的項目有多重要!她要真那麼幹了,别說離婚,直接被譚少慕喂鲨魚都有可能!
“張先生,我不能答應你。”何幼霖把拳頭一再握緊,看着眼前欠揍的男人。
這一刻,連譚少慕在她心裡都聖潔善良如小天使般可愛!
“他既然那麼不在乎你。你何必……”
何幼霖直接打斷他的話,“不管譚少慕對我如何,我都不能背叛他。這是做人的底線問題。”
“那麼認真,思想保守,你還活在民國嗎?真沒勁!”張澤川一臉無趣,仿佛真的隻是開玩笑一樣,“好了,不逗你了。你要真想和解,不如賣聲吧。”
何幼霖聞言,防備地倒退門口處,深怕自己遇見了大變态!
能不懷疑他是變态嗎?
從她一進門,到現在,處處被他耍的團團轉,完全搞不清他意圖在哪裡。
“我還不至于和譚少慕一樣饑不擇食。”張澤川嫌棄地打量了眼她豆芽菜一樣的小身闆,瘦得沒兇沒肉,“你應該聽說過千影影視吧?”
何幼霖老實地搖了搖頭。
然後,國内最著名的某影視公司的幕後投資老闆挫敗地以手撐額,“這事,你回家百度去。總之,我覺得你的條件不錯,不知道有沒有興趣來這裡上班,當聲優?”
“不,沒興趣。”何幼霖瞬間化身為聖女貞德,“我不拍那種片子!”
“你有沒有常識,上不上網的!”張澤川的人格一再被貶低,瞬間暴走。他大長腿直接從床上跨下,三步并做兩步跑到何幼霖面前,敲着她腦門問,“聲優,懂不懂?不是A.V女優!”
“那是什麼?”何幼霖痛得倒退三步,直接撞在門闆上。
張澤川再次湊近,俯視着把她的臉又細細看了一遍。皮膚不錯,吹彈可破,可惜五官不夠搶眼,可塑性不強,實在沒有當明星被捧紅的命。
他的目光中帶着略微的可惜,“配音演員。不用你露臉,不用擔心會影響到譚家的臉面。工資也不低,我隻要你簽.約十年。你弟弟的事情就一筆勾銷。”
這簡直就是瞌睡時候有人送枕頭!
早上她還在愁工作的事情,眼下卻因禍得福找到了一份這麼适合她的工作。
畢竟,以她的學曆和工作經驗,真要靠自己找工作,所得的工作隻會叫譚少慕的臉面沒地方擱,譚家肯定不會允許。而被譚少慕安排進譚氏,當個領薪水的閑人,與被人包養也沒區别。
當聲優,既能解決弟弟的麻煩,又解決了她就業的困難。這個條件無疑叫她非常心動。
可是,真有這麼好康的事情落到她頭上?
何幼霖狐疑地看着張澤川。
“如何?”
“我考慮考慮。”
“考慮是應該的。”
何幼霖對他難得的好友态度十分驚訝。
“不過,我可不保證在你考慮的時間内,會不會聽見比你還适合的好聽聲音。”
言下之意,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何幼霖一咬牙,“真的隻是配音演員?不會做别的?”
“你除了聲音可取之外,還有什麼值錢?”張澤川一臉嫌棄。
何幼霖悲哀的發現,自己竟然無法反駁他。
于是,她再一咬牙,“五年!”
十年太長了,簡直是賣身契。
“不行。”張澤川搖搖頭,十分專業的分析,“聲優這個職業,前期學習都花費不少時間。還需要很多作品去曆練。它和幕前的明星不一樣,蹿紅的可能性太低。入行五年後成名都算資質好的。我既然看中你,肯定會大力包裝,把你打造成一線聲優。萬一你紅了跳槽,我豈不是虧大了?”
說的好有道理的樣子。
最後,何幼霖在他真誠的雙眼下,經雙方友好協商,以快刀斬亂麻的速度用醫院的打印機打印了一份合同,簽訂了七年之約!
七年内,何幼霖作為千影影視的員工,不得解約跳槽。且前三年的工資,一毛沒有,全部作為雇主張澤川此次事故中所受損失的補償金。
何幼霖剛簽完喪權辱國的協議,張澤川的房門再次被人推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