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裡,有普洱茶的香氣緩緩飄散開。
譚少慕端起茶水,淺抿一口,淡淡說,“我聽舅舅說,王伯伯是個愛茶之人。今天,還特意帶了一點紅茶給你。結果班門弄斧。王伯伯給我沏的這杯茶,隻怕比我送你的,都要好。”
“少慕,你這話說的我是老臉一紅。我哪買的起什麼好茶,不過是煮茶的方式對了,用了點心,味道才勉強入了你的口。哈哈!”王局長一身常服,坐在茶室裡笑得和彌勒佛一樣,全然不見他穿警服時的威肅。
“确實。是我失言了。”譚少慕眉眼溫和,目光中滿是敬佩,“要不是聽說王伯伯為政清廉,愛民如子,急人所急。今天,我也不敢來這裡打攪你難得的休息。”
“少慕,你不說,我也知道你是為什麼而來。”王局長沒有打馬虎,直言道,“這事,你舅舅也給我打過電話了。我也詳細看過案件的筆錄,和目前搜查到的線索。雖然矛頭都指向了你的太太。可是,卻沒一個是站得住角的證據。除了揣測,就是推理。但現在是法治社會,講究的是證據。所以,你和你舅舅其實什麼都不用說,這事根本不是什麼大事。”
“王伯伯,你說的,我也知道。隻是,三人成虎。特别我們這種身份的人,一直都活在媒體的評論裡,一點都不能馬虎。”譚少慕頓了頓,直言道,“既然王伯伯也說,沒有實質證據,為什麼不能提前結案,判定是自殺?”
“自殺?”
“嗯。”譚少慕點點頭,繼續道,“王伯伯,前不久,害我外公車禍落水的兇手,我已經查到了。是一個叫賀文的無業遊民。而在我外公出事前兩天,他的賬戶有一筆不明來曆的巨款。彙款人正是沈月珊!她與我太太有仇,想雇傭殺人,陰差陽錯使得我外公昏迷至今。她知道自己闖了大禍,巨大的心裡壓力下,一時間想不開,選擇自殺。”
“你說的,都是真的?”
“這種事情,我不會開玩笑。”譚少慕拿出一份文件,“這是沈月珊的銀行賬戶是流水賬,還有她的通信記錄。上面顯示,在我外公出事的三十分鐘前,她和這個賀文通過電話。”
“隻是,這也隻是你的推理。”
“他殺,或自殺,在都沒确切證據的時候,推理自殺不是合情合理嗎?”
“……”王局長沉默良久後才舉起茶杯,喝了一口,清了清嗓子,“确實是這樣的。隻是,那也要經過一個階段的調查。在确定沒有其他證據出現後,才會默認自殺推斷。我若現在提前定案,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死者身份不一般。若她的家人要鬧起來。隻怕你們有理,也會變得沒理。不如,還是再等一等?”
“死者家屬的态度由我負責。”譚少慕笃定道,“隻是要麻煩王伯伯催一下下面辦事的人。總不至于,一個小小的自殺案件,遲遲不結案。這個工作效率也太低了。”
“既然你這麼說。那我也做一回順水人情了。”
“那就麻煩你了。”
譚少慕又說了幾句客套話,便起身告辭。
拉開日式移門時,他又看了一眼牆角落的蓮花熏香爐,根莖下方有白煙漸溢,娉婷袅娜,溢滿整個蓮盤。
不知道為什麼,這個淡雅的蓮香,讓他突然想起了何幼霖。這個味道,似乎非常适合她。
她不愛撒香水,因為天天和他在一起,身上有時候也會沾染上他的檀香味。可他的檀香味,太過寡淡冷郁,并不适合女孩。
想到這,他不由問了句,“王伯伯,這個熏香很特别,不知道是哪裡買的?”
“是我愛人喜歡的。你要喜歡,先拿一點回去。回頭我幫你問好了,你再自己買。”
“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譚少慕收下一盒熏香,離開王局長家裡,正要往公司趕回,卻接到了譚江淮的電話,說是明天是沈月珊的出喪日,希望他和何幼霖回一趟譚家。
“沈月珊還沒那麼大的臉。”譚少慕想也不想就拒絕了。
當初,譚江淮的訂婚,他都沒去。後來他們的婚禮,如果不是何幼霖要去,他根本不會去。這些繁文缛節的應酬,在他看來都是空的,遵不遵守看他心情。
“如果我是你,我會帶着小霖來。不出席,隻會讓人誤會更深,覺得她是心虛。”
譚少慕輕笑,“老婆的屍體還沒火化,就這麼為别人的老婆費心。是不是,有點太過迫不及待了?”
“你想錯了,我不是在關心誰。我隻是要和你談一場交易。”
“我不覺得你有資格和我說交易。”
“我知道你在約見沈國豪。你的目的是什麼,我大概也猜得到。沈國豪雖然愛女兒,但畢竟是個有野心,更勢利的男人。如果給足了利益,他會同意不追究女兒的死。可惜,有一點你不知道。他現在中風在床,你就是給他金山銀山,他都站不起來了。”譚江淮淡然自若的開口,“因為不想良辰集團的股市受到影響,所以這個消息,除了幾個高管,外界的人目前一無所知。現在,沈夫人對我言聽計從,而我已持有良辰百分之40的股份。對了,剛剛在剛剛召開的股東大會上,我已經确認為良辰的總裁。現在,你還覺得我沒有和你交易的資格嗎?”
“當了官,果然說話的口氣都不一樣了。”譚少慕腳踩刹車,眼睛看着眼前的紅燈,緩緩問,“說吧,你要和我談什麼交易。”
“明天,沈月珊出殡後會葬入譚家的墓園。我希望,我媽能和見見她這個兒媳婦。兩個人葬一塊,好做個伴。”
“做夢。”譚少慕薄唇冷笑,額角青筋迸突。
江淮聽出了他的決然,卻不疾不徐道,“先别這麼急着拒絕。如果你真愛何幼霖,怎麼取舍,不是一目了然嗎?比起死人睡的一塊地,她的平安無事才最重要。不是嗎?”
“我不用和你交易,照樣護得住她。”
“是嗎?”譚江淮笑了,“要多久?三天,還是三個月?沈夫人可沒那麼好的耐心。明天是珊兒的出殡日,她刺激太大,萬一在記者面前亂說什麼,我作為她的女婿,也隻能幫着她了。”
“你不怕你這樣做,會傷了何幼霖的心?”
“現在能傷她心的人,隻有你。”江淮自嘲的聲音傳來,“如果她知道,你明明一句話就能幫她解決的麻煩,卻不肯答應,不知道會不會失望呢?”
譚少慕沉默良久,隻問了一句,“我憑什麼相信你?”
“你一直沒找到賀文,是因為他一早就被我找到,藏了起來。”江淮淡然道,“隻要你同意,他會是我送給你的一個合作的禮物。”
……
何幼霖放假在家睡懶覺,接到薛彩甯的電話時還有些睡眼朦胧。她裹着被子坐起來,房間的窗簾拉了下來,看不見天色。
她扶着額頭,懶懶問,“什麼事?”
薛彩甯一聽她睡懵的聲音,氣得臉都歪了,“何幼霖,蕭一情和你究竟什麼關系。為什麼這麼幫你?”
原本還有些倦意,一聽見蕭一情三字,何幼霖就醒的差不多了。
想起那天他說會幫她,卻一直都沒有再出現過,聯系過。她都以為他是開玩笑的。想不到,他真有所行動了。
雖然不知道是什麼情況,但她不能氣弱,回嘴道,“大概是他有英雄主,義,見不得有人走後門,撬走了别人的工作。”
“别人的工作?”薛彩甯笑了,“何幼霖,如果不是蕭一情一開始就力保你。你有什麼資格說,這個是你的工作?”
若是平常,何幼霖聽了或許還會有幾分心虛,但是想起張澤川在衆人面前維護她的那句話,她便不想繼續自怨自憐的自卑下去了。
她挺兇道,“我能被蕭一情看中,就是我的能力。有本事,你讓蕭一情選你!”
“你果然和你爸媽一樣賤,一樣厚臉皮!”薛彩甯顯然被氣得更厲害,聲音都揚高了三分,“你以為你散步那些謠言,我就會放棄這個電影的工作?做夢!”
謠言?
何幼霖一臉懵逼,完全不知道蕭一情做了什麼。但隻能裝樣子,毫不示弱道,“謠言止于智者。要真是謠言,你何必介意?”
“好,你不仁我不義。何幼霖,我會把你爸媽虐待我的事情,通通告訴澤川!你就等着被他開除吧!”薛彩甯說完便挂了電話。
不知道為什麼,一想到張澤川用厭惡的眼神看自己,何幼霖就莫名的難受。
她打開電腦上網,果然看見了蕭一情的最新消息。是他回應媒體,關于《花顔》女主配音人選變動有什麼看法的發言。
視頻裡,他神情淡漠,語氣卻十分堅定。他堅持,自己不會和何幼霖以為的人合作。如果電影女主變動,那麼他願意支付違約金。
這段視頻昨晚上就上傳在網上了,到現在為止點擊率快破兩億了!
底下的留言,更是火爆的不行。蕭一情,薛彩甯,何幼霖三家粉絲互掐,不明真相的路人各種圍觀。
何幼霖看了一路,都不明白薛彩甯說的謠言是指什麼。
直到她發現有一個評論裡,附帶了一個帖子的傳送門,标題是《扒一扒薛女神出道後如何打壓新人,多年稱霸聲優界。》
好奇使然,她也不免俗地點了進去,界面一下子跳到了天涯論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