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少一自然也懵了。
我生怕他臉上的口罩掉下來,忙上前替他整了整口罩,季少一本能想要往後推,我暗中用力拉住了他的手臂,他看着我的眼底閃過一抹詫異。
我想起秦默川說過,他的身份是絕密的,想必垚哥也深谙這一點,再加上季少一戴着口罩出現,他應該更加深信不疑。
垚哥果然瞬間明白了什麼,側過身,指了指剩下的三人,命令說:“别亂看,都給我低下頭!”
季少一皺眉朝我看了眼,我悄悄沖他打了個噤聲的手勢。
垚哥的目光再沒有直視過來,隻是陪笑着說:“我們不知道沈小姐是您的朋友,我們這就走!”他忙揮手示意所有人上車。
拿着鐵棍的人起初還不願走,垚哥直接上前又在他光潔的額頭甩了一巴掌,他這才捂着頭,看了季少一一眼,又看向垚哥,再沒有之前的兇神惡煞,帶點害怕小聲說:“垚哥,你說他是……”
垚哥橫了一眼,面前的人終于識趣閉嘴了。
四人快速上車了。
季少一還是開了口問:“誰讓你們來的?”
垚哥的腳步一滞,他略微回頭說:“是肖成,那個孫子!”他憤憤地罵道。
車子很快開走了。
五秒鐘,又倒回來,車門滑開,一隻手哆哆嗦嗦伸出來,小心翼翼把我的手機放在了地上。
然後,面包車火速離開。
季少一的目光盯住遠去的面包車,聽我松了口氣,他這才回眸朝我看來:“怎麼回事?他們要的東西沒到手,就這樣走了?”
看來他對那個潛入他家的人嚴刑逼供,該知道的差不多都知道了。
但秦默川的事不能告訴他,于是我隻好說:“我也不知道之前我說了什麼,那個叫垚哥的突然就對我畢恭畢敬了,我感覺他們把你認錯成了什麼人,我們先離開這裡!”
我跑過去撿起手機,本能拉住他的手就走。
走了兩步,我突然“哎呀”一聲。
季少一緊張蹙眉問:“怎麼了?”
我回頭就懊悔說:“我怎麼忘了問他們是怎麼知道我手裡有肖成離婚的證據的!”
季少一眉頭擰得更深了。
我又一想,覺得反正事情還在朝着計劃的方向發展,中間的小插曲也不是那麼重要了。
季少一卻忽地站住了步子,我收勢不住直接跌入他的懷裡,他皺眉說:“我的車在那邊。”
…………
将手機開機,發現之前給我打電話的果然是鄭潔,想必她一定覺得我是隻縮頭烏龜吧?
不過鄭潔的事不重要了,我深吸了口氣,收起手機才回頭問季少一:“你怎麼會突然回家?”那個時間段,他應該上班時間啊。
紅燈,季少一徐徐踩下刹車:“記者太多,追得緊。”他說着,擡手取下口罩丢在一側。
看來是寸步難行,所以不如回家了,這口罩也是為了躲避記者才戴的吧?
他終于回眸看着我:“他們沒對你怎麼樣?”
我搖了搖頭,忍不住問他:“南小姐怎麼樣了?”
他的臉色沉了些:“我把婚退了,這個時候去南家,怕南市長抽死我。”
我一噎,沒好意思再問。
目光不經意瞥見他手臂上一條赤紅的印記,我吃驚問:“你受傷了?”
他低頭看一眼,踩了油門往前,漫不經心說:“沒事。”
“對不起,我不知道你會在家。”
他似乎隐隐有些憤怒:“如果我不在,你打算怎麼辦?你就不會動動腦子,讓那些人去霍宅,好歹讓臨叔來救你!”
我忍不住就笑了:“我能說我說了他們不信嗎?其實也沒什麼,肖成隻是想買我手裡的證據,他并不想把事情鬧大。”
季少一冷冷一笑,說:“這件事在我知道時就已經鬧大了。”
我吃了一驚,脫口問:“你想怎麼樣?”
我剛問完,手機突然收到一個視頻,是個陌生号碼發來的。
我看完就震驚了。
季少一瞥了一眼,聲線玄寒道:“發到我手機上。”
我聽話地發了,這時,我的手機又有新短信進來
——沈小姐,我是垚哥啊,請收下我的誠意,在他面前多多給我們美言幾句啊!千萬别去我們老闆面前告狀,以後沈小姐有什麼需要,盡管開口!
看來秦默川是他們的财路,自然誰都不願意得罪财神爺。
我趁機就回了條信息:“誰告訴你們我手裡有肖成離婚的證據?”
垚哥很快回過來,隻簡單的二字——肖成。
我不自覺皺眉,也是,我想什麼,人是肖成雇來的,自然是他說的。
看來也問不出什麼,我默默收起了手機。
季少一徑直把我送去了mariposa樓下,我下車時忍不住看了眼他泛紅的手臂,挺想囑咐一句讓他回去記得擦藥,但話至唇邊突然就咽了,換成了:“今天的事,謝謝,你……早點回去吧。”
語畢,再不看他,我轉身快步走到了車子邊上。
這時才想起來,我是匆匆下來見人的,隻拿了手機,我的包還在mariposa,車鑰匙自然也在包裡。
這下好了!
正在我不知道怎麼辦才好時,突然有人叫了我一聲“沈淩止”,我本能轉身,隻見鄭潔揚手不知道将什麼東西潑了過來。
我反應不過來,另一側,一隻手驟然握住了我的手臂,一股力道将我整個人甩至身後。男人高大挺拔的身軀悉數将鄭潔潑過來的東西擋住。
隻聽“嘩”的聲響,不少都潑在了地上,瞬間一股惡臭蔓延開來,充斥在周圍的空氣裡面。
對面的鄭潔看見季少一的時候明顯吓住了。
我這才回過神來,忙将季少一拉過來,大部分都潑在他的西裝外套上,他皺眉脫下了衣服,裡面襯衫上難免也沾染上了一些。
我身上沒有紙巾,隻好拿了他的帕子替他擦,一面生氣扭頭問:“你潑的這什麼!”
鄭潔的眼睛有些紅,往後退了一步,帶着些顫抖又拼命裝出理直氣壯:“你這樣的壞女人難道不應該潑你一臉狗皿嗎!”
狗皿?!
怪不得這麼臭!
季少一有些憤怒推開我,上前冷冷問:“誰讓你來的?”
鄭潔吓得快哭了,依舊是仰着脖子說:“我自己來的!我就是氣不過她這麼對Rainy姐!季總,為什麼您要處處護着她?您是知道的,Rainy姐雖然有時候脾氣不好,但是她心地很善良,從來不會像沈淩止這樣暗箭傷人!”
“你說什麼?”季少一的臉色更加難看,我拉住了要上前的他。
鄭潔仍是一臉憤怒指着我說:“就是她要季總您退婚的吧?她如果真的坦蕩,為什麼躲躲藏藏,不敢見我們!”
周圍也沒有看見南夫人,看來是離開了,鄭潔算是對南瑞婷忠心了,居然特意留在這裡蹲守,就為了潑我一臉狗皿。
季少一震怒道:“你又知道什麼?她一直在幫……”
事情都還沒成,我也不想邀功,隻好緊拉着季少一,壓低聲音說:“算了。”
季少一終于沒有再往前,冷冷朝鄭潔說:“滾!”
鄭潔愣了一秒鐘,随即轉身就逃了。
鄭潔一走,我和季少一都瞬間發現現場簡直臭氣熏天。
去了附近的公廁,我在外面等了會兒,直接去了對面的商場,我知道季少一的衣服都是高定,于是找了個價格不菲的櫃台買了件白襯衫。
回去時,見季少一正在找我,我忍不住叫了他一聲。
他急得沖過來,抓着我的肩膀說:“去哪裡了?我還以為你……”他的目光,瞥見我手中拎着的袋子,先是一愣,很快,他的唇邊起了笑意。
我将袋子遞給他,說:“随便買的,你……先換上吧。”
此刻他的襯衫上還有洗不盡的紅色染印,那股子臭味自然也沒有完全消去。
他看似很高興,什麼都沒有說就進廁所換了出來。
他的标準的衣架子,很合身,我忍不住看着他笑。
他近前,卻是皺眉說:“你工資才幾個錢,為什麼買那麼貴的?”
“就是,謝謝你。”要不然這身臭哄哄的就得潑我身上了,我又悄悄打量着他,小聲說,“再說,我不還白拿了你500萬嗎,這衣服就不算什麼了。”
他終于說不出話來了。
走到他的車子旁邊,不等我開口,季少一就徑直攔下了出租車,拉開車門說:“不早了,先回去吧。”
他知道我不想他送我回去,也好避免了尴尬,我點點頭坐進車内。
出租車駛遠了,回頭時,季少一依舊挺拔站在路邊,遠遠看着……
…………
在霍宅外下車,才走到門口就聽見裡面傳來說話聲。
推門入内,聞聲朝客廳看去,赫然看見了秋菲眉目染笑的樣子。
我有些吃驚,沒想到她會在這裡。
“沈小姐。”秋菲看見我就笑着打招呼,完全沒有意外我住在這裡的樣子,看來她從季夫人那裡知道了不少事。
霍亦沉回眸朝我看來,淺笑着說:“回來了。”
“嗯。”我笑着上前,假裝親密坐在了他的身側。
霍亦沉低聲說:“不早了,你先回去吧。”
秋菲聽話地點頭,卻突然想起什麼,說:“哦,對了,我之前逛商場的時候看見這條領帶很好看,正好跟沈小姐買的襯衫是同一個牌子。”她看着兩手空空的我,皺眉問,“沈小姐買的襯衫沒帶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