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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心酸

誰看見朕的喵了? 初雲之初 4194 2024-01-31 01:08

  小貓兒喵嗚着祈禱的時候,皇帝就坐在一邊兒冷冷的看,聽明白她念叨了些什麼後,真是又好氣,又好笑。

  “妙……喵喵。”董太傅不是外人,倒不必将這小貓兒就是妙妙的事情瞞着,隻是他剛想将妙妙身份揭開,就想起另一茬來了。

  自己養貓沒事兒,貓是妙妙也沒事兒,可若是叫妙妙留在宮裡同自己朝夕相處這麼多時日,備不住就有事兒了。

  當初小妻子為什麼被董太傅帶走,他可忘不了。

  于是皇帝神情嚴肅道:“喵喵,你怎麼又胡鬧?”

  妙妙自覺有了靠山,歪着頭看看,沒搭理他,隻趴在外祖父身邊,一聲也不坑。

  倒是董太傅怔了一下:“陛下叫她什麼?”

  “她叫喵喵,”皇帝一本正經道:“是妙妙養的。”

  “哦?”這下董太傅便覺驚奇了,随即又是一笑:“什麼樣的人養什麼樣的貓,真是半點不錯。”

  他愛憐的摸了摸妙妙的背,慈愛道:“喵喵要我帶她出來時打着滾兒撒嬌的樣子,跟妙妙小時候像極了。”

  “是嗎?”皇帝低頭去看她,饒有興緻的道:“你還有這等本事呢。”

  妙妙被他看的炸毛,趕忙往外祖父懷裡蹭了蹭壓驚,有點兒委屈的喵嗚起來。

  “這次跑出來,八成是在宮裡呆的悶了吧,”董太傅總覺得這隻小貓兒同自己投緣,見她這樣,憐惜道:“陛下不要同她生氣。”

  皇帝嘴上說的硬氣,心裡其實沒什麼火氣,對着小媳婦,他哪裡真生氣過?

  不過,該有的教訓還是要有的。

  “喵喵,”他闆着臉道:“回宮之後,不許吃小點心了。”

  “喵!”喵喵沒想到他又拿這個欺負人,又着急又委屈,藍眼睛無措的轉了轉,便看向董太傅,可憐巴巴的喵嗚起來。

  “一隻小貓兒罷了,陛下同她置氣做什麼?”董太傅勸道:“這次就算了吧。”

  皇帝還是很給這位太傅情面的,聽他勸說,倒沒不依不饒,二人說了幾句别的,便聽外邊侍從回禀:“陛下,太傅,咱們到了。”

  “走吧,”董太傅含笑道:“陛下既然出宮,便往老臣府上去用晚膳吧,隻是家常小菜,不要見怪才是。”

  皇帝自無不應:“您這是哪兒的話。”

  ……

  這日晚間,便是章武候與長安伯等人約定好,在英國公府設宴的日子。

  午飯剛過,章武候便坐立不安起來,接連問了幾遍時辰,猶疑一會兒,又去換了件衣袍,對着鏡子看了半天。

  他母親黃氏見他午飯時用得少,心中擔憂,親去做了些飯食送去,見他如此,反倒笑了。

  “這是怎麼,穿的這樣工整,要去相看姑娘麼?”

  知子莫若母,果然是有道理的。

  章武候有些訝異,反問道:“娘怎麼看出來的?”

  “你沒穿官服,肯定不是當差去,也不是進宮,若是出去吃酒,更不會這樣仔細,”黃氏溫和道:“所以我猜,許是去見姑娘的。”

  事情還沒個影兒,章武候也不好早早将話說死了:“能不能成還不一定呢。”

  “事在人為。”黃氏沒追問别的,隻含笑道:“這不正是彰顯你本事的時候?”

  說着,又催着兒子走:“你早點兒去,要是到的晚了,叫人家姑娘等,多沒禮貌。”

  章武候聽得一陣心虛,沒敢說自己連嶽父都沒搞定,更連人家姑娘衣角都沒碰到,生怕被母親看出什麼端倪來,趕忙騎馬溜掉,往英國公府去了。

  英國公上午有公事在身,回府也晚,章武候過去時,尚且在用午飯,見他過來,又好笑又無奈:“這才什麼時候,你就來了?”

  章武候也有點不好意思:“實在是在家裡等不下去了。”

  英國公府與章武候府素有通家之好,他這會兒過來,英國公夫人也沒回避,招呼着侍女奉茶,笑着開口問了句:“怎麼,今日這宴席還有别的講究?”

  章武候這事兒能不能成都不一定,為方家小娘子名聲計,英國公也沒跟夫人提,隻說今晚設宴招待同僚,這會兒聽她問,随口道:“哪有什麼别的講究,兄弟幾個聚一聚罷了。”

  英國公夫人心知這裡邊有别的事兒,見丈夫不欲開口,倒不糾纏,溫婉一笑道:“侯爺來了,客人們隻怕後腳就到,你們說說話,我去後廚瞧一眼。”

  她人一走,兩個男人或多或少自在些,章武候站起身,叫英國公打量一下自己:“沒毛病吧?”

  “你快坐下吧,”英國公瞅他一眼,恨鐵不成鋼:“是見人家爹,又不是見姑娘,你再花枝招展也沒用啊。”

  “也是。”章武候歎口氣,老老實實的坐下,同英國公說着話,約莫過了一個時辰,長安伯便到了。

  他是愛湊熱鬧的性子,英國公也是,兩個人聚在一起,便是屎殼郎見了綠頭蠅,分外親近。

  魏國公和方良這對連襟是一起到的,同定遠将軍前後腳。

  說起來,方家是詩書傳家,魏國公府卻屬軍武勳貴,與英國公等人頗有些淵源,隻是前者屬于先帝時期不偏不倚的公立派,後者卻是今上潛邸之臣,從這方面說,卻也是不一樣的。

  英國公與魏國公序屬同階,少不得要出迎,章武候不敢在心上人父親面前拿喬,自然跟着出去,長安伯也是一道。

  男人在酒席上,是很容易熱絡起來的,年長的幾個不必說,該講什麼話,不該講什麼話一清二楚,年紀最小的長安伯,也是口中能跑馬的。

  方良年近不惑,面容瞧着卻似是而立,明朗不凡,文氣斐然,隻看五官,在一群人之間最是出挑。

  章武候是武官,素日裡同他也沒什麼交集,這會兒湊過去說話倒惹人懷疑,可好容易有這樣一個機會,什麼都不說,又好像平白浪費了,暗暗遞一個眼色過去。

  英國公多會來事兒,瞅見之後,立馬将酒杯擱下,一臉感慨:“不知不覺的就老了,中卿已經成家,眼見着要做父親,中易也是好事将近,孩子們都長大了啊……”

  他這句話說的有些沉郁,魏國公長子娶妻,眼見着要抱孫子,小女兒也被狼叼走了,聞言深有觸動:“是啊,新一代長起來了,我們也老了。”

  “人哪有不老的?”定遠将軍喝一口酒,助攻道:“你們都是馬上要抱孫子的人了,還愁個什麼勁兒?我們家阿瑩,連婚事都沒影兒呢。”

  話開了一個頭,再往下說就方便了,英國公站起身,親自給在場的人斟酒,到了方良那兒将酒壺擱下,輕笑道:“就你急?阿瑩似乎同方家小娘子年紀相仿吧,方大人都不急呢。”

  “兒女有兒女的緣法,父母強求不得,”方良道一聲謝,含笑道:“且看她心意吧。”

  “這可不行,”定遠将軍搖頭道:“她們年幼,懂些什麼?指不定就被人騙了。”

  他略經沉思:“要我說,就該叫父母幫着相看,找個成熟穩重,會照顧人的才是。”

  方良目光微動,笑着給他滿杯,附和一句:“也有道理。”

  “對吧?”定遠将軍悄悄跟章武候使個“我最棒”的眼色,繼續道:“所以說,我就打算找個大阿瑩幾歲的,經事多,會照顧人。”

  時下尋找夫婿,多半是年長幾歲,也是出于這考慮,定遠将軍這樣講,倒沒什麼錯處。

  天下間哪有不為女兒好生打算的父親?

  方良又為他倒一杯酒,應道:“确實如此。”

  “我覺得啊,章武候這樣的就很好,”定遠将軍将杯中酒幹了,一拍桌子:“年輕有為,生的還俊,府裡邊也沒什麼亂七八糟的事兒。”

  “怎麼,”長安伯适時地插了一句:“他可比你們家阿瑩大得多呢,你不在意?”

  “隻要人好,還在意這些細節做什麼?”定遠将軍斷然道:“年長有年長的好處,會疼人,你看陛下跟魏國公府的小娘子,多要好?”

  魏國公臉一黑,郁悶的吃了顆花生米。

  方良卻不變色,伸手幫定遠将軍續杯,颔首道:“的确有道理。”

  “對吧,”定遠将軍盡數喝盡,道:“有時候沒必要太在意那些。”

  方良依舊在笑,晃了晃酒壺,又向一側侍女低聲道:“再取一壺來。”

  他生的十分明俊,雖然年過而立,但氣度中的沉穩卻是少年所不具備的,經年陳釀一般,愈見醇香。

  那侍女臉一熱,往隔間裡去取了,微紅着臉奉上。

  今晚來人多是武将,英國公又有着借酒好說話的想法在,是以用的皆是烈酒,隻這兩壺酒功夫,定遠将軍的舌頭就大了。

  長安伯在場中看了一圈兒,總覺得有什麼已經脫離掌控,一時之間卻也察覺不到,借着桌案遮掩踢了章武候一下,悄聲道:“你機靈點,别傻愣着啊!”

  “那是個好人呐!”兩個人咬耳朵的功夫,定遠将軍已經臉紅脖子粗,指着章武候,道:“多好的女婿人選!”

  方良側目去看,目光清亮,等章武候下意識的一個哆嗦,他卻輕輕笑了,點點頭道:“确實不錯。”

  “對吧,對吧?”定遠将軍醉醺醺道:“你也覺得他不錯?”

  “貴府是打算同章武候結親麼?”方良笑問道:“倒也般配。”

  章武候神情一滞,正待說句什麼,卻被人打斷了。

  “嘿,結什麼結!”定遠将軍喝的頭暈腦脹,又被方良附和了這麼久,早生了幾分親近,再想起當年章武候被稱作西北軍中一枝花的時候,心中妒恨交加:“你别看這死斷袖長得醜,要求還挺高,一般人都看不上!”

  席間死一般的寂靜。

  定遠将軍一臉純真的懵懂:“怎麼都不說話?”

  “……”章武候默默将手中筷子擰斷,假想那是定遠将軍的狗頭。

  石化的英國公/魏國公/長安伯:“……”

  方良沉默着斟一杯酒,勸道:“當面說人是非,不好。”

  “你是不知道啊……”定遠将軍越說越動情,拍拍他肩頭,正待用卷成麻花的舌頭說句話,就覺一陣惡心上湧,直沖嗓子眼兒。

  方良雖是文臣,反應卻十分迅捷,扶住他後頸,叫他朝向另外一邊兒了。

  長安伯滿臉驚恐:“等等!”

  定遠将軍:“――嘔!”

  ……

  ……

  ……

  夜風冷而蕭瑟,吹得人心涼。

  英國公沉默半晌,終于從果盤裡撿了個蘋果遞過去:“吃一個吧,醒酒。”

  章武候咬了一口,半天才咽下去,喃喃道:“真酸。”

  “……”英國公憋了半天,還是沒忍住:“是果子酸,還是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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