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樂都武林第一大都,曾經興盛,自君氏覆滅,如今亦隻餘下一片廢墟。
正殿都是大火掠過的痕迹,唯有幾間别苑殘餘。
秋日将近,尤其是那場屠殺後,長樂都一片蕭索。
待到風頭過去,先行的君家死士早已在别苑安排好了些許下人,靜等着主人歸來。
“少,少主?”那年長的嬷嬷見了遠處俊美的男子,滿面欣喜,“真的是少主回來了。”
距離君氏滅門雖隻是短短幾月,可少主當日根骨被廢,行蹤不明,不知受了多大的委屈啊。
“不知――這位姑娘是……?”嬷嬷的目光轉了片刻,最終落到了卿玄身上。
這姑娘年紀不大,一抹俏麗的紅衣,卻是美得驚人,嬷嬷難免多想了幾分。
“她……”君翊身形頓了頓,最終唇角彎了彎:“她是我此行的恩人,名叫卿玄。”
“原是恩人啊……”嬷嬷的眼神随即變得柔和下來。
誰知蘇菀不高興地看了他一眼。
嬷嬷的神情随即變得有些狐疑,再望向君翊時,發現那如玉面容亦染上一層霜色。
待到蘇菀離去,他才低聲說:“媽媽放心,她是個好姑娘。”
嬷嬷似有些明白,又有些狐疑,最終還是笑呵呵地點點頭。
幾個丫頭将蘇菀帶入房間中,伺候蘇菀梳洗。而原主卿玄一向是過慣了自由自在的日子,不習慣這世家大族仆婦衆多,再者,這長樂都如今已衰頹得不成樣子,确是遠遠比不得原主的雲涯島。
蘇菀有些餓,亦有些疲倦。而她覺得,君翊初回長樂都,應有許多事情要處理,也便未曾去打擾他。
入夜,蘇菀正在研究怎麼加快任務進度條,忽聽聞外面傳來了輕輕的腳步聲。她忙将系統屏蔽起來,去開門。
門外的人是君翊,他一襲白衣,手執長劍,似才練完劍回來,關鍵是手裡還端着一盒冰花杏仁燕窩羹。
那濃稠的羹湯瑩白如玉,上面還點綴着幾粒紅潤的紅棗,看着頗為誘人,不禁讓蘇菀覺得心頭,像有隻貓兒的爪在撓動一般。
“最近長樂都四處蕭索,尋不到什麼上好的吃食。”他道。“而修行耗費體力,這些東西,隻能将就一下了。”
“這是齊嬷嬷做的嗎,聞着真香。”蘇菀立即湊了上去。
“其實……這是我自己做的。”沉默片刻,他淡聲道。
說罷,君翊才将食盒在桌案上布好。君翊的手指骨節分明,而又幹淨修長,蘇菀的目光不由又被他的十指給吸引過去。
不知怎的,蘇菀忽然想起一個詞,洗手作羹湯。她有些笑出聲來。007也在感慨,這不愧是全能方向發展的男主設定啊。
蘇菀坐下後,立即拿起了碗筷。君翊卻沒有嘗,反而連下眸子,執起了旁側的書卷。“味道如何。”
蘇菀從食盒中擡起頭來,重重點點頭。
忽然,他的目光落到了房中那一框瑩亮的螢火蟲上來。
“你……喜歡螢火蟲?”君翊有些狐疑。
蘇菀瞥了瞥,“是啊。”
“你這樣是抓不住螢火蟲的,你看,你抓的都已無多少生機。”君翊道。
蘇菀撇嘴:“那我……還是尋個時間把它們給放回去吧。”
君翊颔首,道:“這個時節活動的螢火蟲很是聰明,它們絕不會示于人前,多居于潮濕的洞穴中。”
蘇菀吃得差不多了,就托腮靜靜看着他。沒想到,名動江湖的君氏少主竟懂得這些。
“幼時,父親也帶族中的妹妹入附近的長樂山中……”
說到此處,君翊的聲音忽然頓住了,他緊緊握住了手中的長劍,指尖因用力顯得有些青白。“你吃完了,就早些休息吧。”
蘇菀回過神來,君翊的妹妹與父親,皆在桓月宗的追殺中身死。
君翊不小心提及,又極生硬地轉移了話題,“你若是喜歡,我可以給你抓的。”
蘇菀粲然一笑。“我喜歡呀。”
君翊出來時,有些倉皇。他路過府邸的長廊,忽然發現了一人,立在廊檐下,玄衣在月下獵獵飛舞。
君翊蹙眉,“來者何人。”
那人摘下了頭上的鬥篷,露出一張月下俊美的面容出來,“君少主,多日不見,别來無恙。”
君翊這才看清了來人的面容,劍眉薄唇,今日卻隐隐染上些許戾氣。正是江湖武林榜排行第四的公子卿墨。
“你為何出現在此處。”君翊别過頭去,冷冷問。
“我來這兒,自然是來找你的,君少主。聽聞最近在淩雲高塔,你與表妹合煉了陰陽經,想必少主的功力亦恢複了七八成。我今日專程前來,是要來走表妹。按照江湖的規矩來,若是――君少主今夜比不過我,那就需得聽從我的意見了。”
君翊霍然伸出兩根手指,止主了向前刺來的劍刃,一字一句道:“你不能帶走卿玄。”
卿墨微笑:“既然你執意如此,那便請吧。”
話音未落,他便使出了聞名武林的瞬息劍法。
所謂瞬息劍法,便是指移劍隻在電光火石間,肉眼根本難以辨别劍刃的移動痕迹。
劍刃不過在君翊咫尺處,卻被他攔截下來,卿墨一寸寸逼近,冷冷道:“若非因為救你,洹月宗之人不會針對卿玄,她原本是天性自在的雲涯島主,就是因遇到了你,才會遭此不幸。”
君翊根本沒有給他多言的機會,回身,正中一個破綻,向臂彎刺了下去。
卿墨一愣,繼而譏諷地笑了,“沒想到君家人到底是君家人,君家的武功果真是深不可測啊,這大抵算是君少主第一次使出偷襲暗術吧。”
君翊發力,意識有些模糊,額上的青筋都顯露出來,他仍是一字一句,有些艱難說:“卿公子,我隻是想告訴你,你不能帶走卿玄。”
卿墨挑眉:“為何。”
君翊的臉色冰白如玉,堅定道:“我說不行,便是不行。”
這下,卿墨可謂說是有些錯愕了,君氏是武林大家,素來以待人謙和有禮作為家教規誡。
沒想到他有生之年,也能看到君翊少主如此無理的一日。
他更沒想到,為了赢自己,君翊不惜耗費了全身的功力來追擊。如今他已看出來了,經此一戰,君翊根骨未恢複,手腳發軟無法使力。
“離開這兒吧,卿公子。”
君翊從喉嚨間擠出幾個字來,語氣堅定。
“君氏死士聚集四周,請不要逼我動手。”
卿墨一頓,重新戴上玄色鬥篷,“按照江湖規矩,若你赢了我,我自是會離開的。”
君翊不等他再說一句,猝然從袖中擲出一柄短刃。
卿玄愣在原地,一個不留神,竟真的被短刃給紮中了。
皿流一地。
他不可置信,自己武林排行榜前五,君翊根骨大抵初愈,他這是不要命了?
“卿公子,你輸了。”
卿玄的眼神變得晦暗不明,“你倒真是執着啊,君少主。素來隻聽聞君家家風甚嚴,素有佳名,卻不想君氏嫡子,有朝一日竟會生出這般魔障來。”
君翊咽下了嘴中的腥甜,轉過身去,輕聲說:“請便吧。”
而君翊自己都不知,卿墨離開後,自己為何為會一步步向卿玄的房間走去。
或許真如卿墨所言――
大抵是,魔障使然。
蘇菀忽聽聞門外傳來淩亂的喘息聲,推開門,有些訝然,方才還好端端的君翊此時卻變極為虛弱,身上帶着傷痕。自在淩雲高塔中煉成陰陽經,他可從未如此過。
她讓007調出了劇情回溯,畫面跳轉了府邸的廊檐上,她恍然明白,是卿墨來過了。
蘇菀握住他的脈息,耐心問:“你跟表哥比武了?”
君翊有些微怔,繼而乖乖點頭。
蘇菀撩開了他淩亂的發絲,露出一張蒼白俊美的面容來。
“你的根骨尚未完全恢複,陰陽經的功力也需要時間調理,才能激發出來,為何如此心急。”
“是因他……”倏然,君翊沒說話了,清透的眼眸似乎染着些許霧氣。
她接過君翊的脈搏,就如同照顧孩童那般,挑開了雪白的寬衣,細細查看他身體上的道道傷痕。
007簡直看呆了,君翊的腰身修長而優美,肌肉結實有力,即使一時半會毀掉根骨,亦能看出這是練過武的寬肩窄腰的身形。到底是男主,都是标準的俊美男子人設,如果不是那場滅門,那他絕對是千百年後時空中,高富帥的标配。
蘇菀尋來了一盆水,沿着傷痕的紋路,小心翼翼地擦拭起君翊的身體來。冰冷的濕巾蓋在額上,又一次次被換下。
按照原主的人設,蘇菀的動作間又添了些少女的手忙腳亂。
眼簾半阖間,君翊的好感度上升了10個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