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1章 玲珑局。32
到現在,他還是不相信巫離真的回來了!
巫離這個名字從他的口中出來,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聽見這個名字,那黑暗之中的男人身體似乎是僵了一下,對于這個名字的反應,似乎超出意外的敏感。
燕邪注意到了,所有人,都注意到了。
悠久之後才聽見他輕慢散漫地說:“不是!”
他敢肯定,那個女人不是巫離,姬紅骨那張臉,那種充滿戾氣陰鸷的性格,和那個女人,半點都扯不上關系,怎麼可能是她呢?
也隻有燕邪,不知道那張面紗下面的那張臉是姬紅骨,才會這麼問!
渡魂人這麼想,同樣的,他是不知道剛才姬紅骨和燕邪到底說了什麼。
“他日再見,朕定當報今日之仇!”
帝皇甩下這麼一句話,揚手帶着人就要離開,梁建業傻眼了,燕邪竟然妥協了!
他想要說什麼,但是看見皇帝那張已經冷到了極點的臉,所有話都被哽塞在了喉嚨,一點聲音都發布出來。
時間在黑夜裡翩跹地移動,腳步聲在郊野裡錯雜地響着,馬蹄聲已經逐漸遠去,在原野裡消失得無影無蹤,黑夜逐漸歸為平靜,一點聲音都沒有,進入了永夜!
侍女挑起風燈看了看前面的路,回過頭來和男人說:“尊主,燕邪真的走了!”
“他自然是會走的!”男人聲線壓低,那沙啞輕慢的聲調裡,似乎隻要仔細去聽,就能聽出一些的輕視,以及更長遠的,恨意。
另一個侍女看起來要比那一個侍女沉着許多,聽渡魂人這麼說,附和着說:“的确,皇帝這個人,在沒有十足的把握做這件事之前,是不會動手的,眼看着今晚這種局勢之下,他沒有十足勝利的把握,所以,他選擇了退出去。”
緩了一下,她語氣凝重了起來又是說:“不過,如此一來,我們和他的恩怨,便會更深一些了,以後他必定會加大力度查找我們,趕盡殺絕!”
這一次他們能夠壓制住燕邪,是因為前面婆娑教和姬紅骨已經重重地挫傷了他,他沒有把握再打得過尊主,而且,翩然居裡面的婆娑教門徒,每一個,都是不怕死的戰士。
這是蒼龍衛所比不得的。
“這仇始終都是要報的,我們也不怕他!”
那個嬌氣可愛的侍女挺了挺兇膛,眼中容不下任何一個人,連燕邪都不怕,這世間,她隻聽尊主的話!
尊主要她生她便生,要她死,她便死。
另外一個侍女不吭聲了,眼神之中的情緒複雜而且凝重,她顯然比其他人,想得更多一點的。
沉沉壓抑的黑暗之中,兩人忽然聽見身後那男人聲色沙啞地問了一句:“他剛才說,裡面的那個人,是巫離,你們說,有這個可能嗎?”
“尊主不是說不是了嗎?”那個婢女轉過頭來,詫異地問男人。
她剛剛明明聽他說的,裡面的那個女人,不是巫離,怎麼他現在,倒是問起來了。
那個比較冷靜沉着的婢女責備地看了一眼心直口快的女孩,想了想才說:“我們都知道她的身份,怎麼可能會是那個人呢,應當是皇帝不知道她的真面目,所以猜測的罷了!”
他們都是知道姬紅骨的長相的,和巫離,相差甚遠。
那端坐在黑暗中被黑暗吞噬的男人聽了她的話,久久都不再開口。
要不是因為聽到巫離這個名字,在燕邪走後,他便也會迅速離開,根本就不關心下面的那些人的死活,他已經救了他們了,能不能妥善離開,是他們自己的事情。
但是,他聽到了巫離的名字。
“會不會剛才燕邪說的那個女人,指的并不是姬紅骨?”冷硬的男人聲線裡,幾不可聞的出現了一些的裂縫。
兩個侍女聽了,心裡都不由的感到一些難過,都知道,他在抱着一個渺小的希望在掙紮,那個女人,根本就不可能還活着的。
兩人一時之間不敢接話,緩了許久,才有一人勸道:“尊主,死人不能複生,您是親眼看見的,她怎麼可能還在呢?此地不宜久留,我們還是走吧!”
燕邪那種人,被他們給逼走了,一定會用最快的速度讓人返回京城調兵遣将前來殺個回馬槍的。
他不會就這麼放過這裡的人。
男人似是把心中的怅然給壓了下去,擡眸看了看腳下的翩然居,面具後面的一張臉上生出了一種極度冷清的神色,聲音也變得越發陰沉:“去告訴她,她欠了本尊幾百條命,他日,本尊會要回來的!”
“是。”
有黑衣人應了聲,身體快速地從屋頂上落下到院子之中,從院中四周馬上湧出來一大批黑衣人,把他給團團圍住,屋頂上的他們都清楚地聽見自己人把尊主的話給轉述了,才擡轎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來時無影,去時無蹤。
在他們離開之後,沒有多久,翩然居裡面湧出幾百人來,已經把身上的黑衣換下,形形色色的人散開來,從四面八方離開,頓時之間,整個翩然居,便人去樓空。
姬紅骨走在最後,偌大的翩然居,到處都是屍體,皿流成河。
“姑娘,怎麼處置這些屍體?”周夕夕身上受了傷,捂着兇口臉色發白,剛才生生地受了燕邪衣掌,現在還在隐隐作痛。
可是,站在她跟前的姬紅骨傷得更重,要不是阿奴扶着她,她都怕她會摔倒。
女子伸出手來,運功凝氣,掌心中火光頓起,點着那些屍體,屍體着了火,他們身上的衣裳被燃燒起來,連帶着把整個屍體都燒得面目全非。
她看着熊熊烈火蔓延而過,低低呢喃:“如此,燕邪便辨别不出他們的身份,也可保住他們的家人。”
在這些人中,有些人在俪都城裡是有家人親戚的,如今死無葬身之處,說來,也是對他們的愧對。
周夕夕點頭,她知道,這麼做是最好的結果。
姬紅骨脖子上開了一口長長的口子,已經系上了白色的絲帶,說起話來拉動聲帶,還是會疼得厲害,滲出的鮮皿染紅了絲帶,聲音自然也變得沙啞起來:“你回去之後,他們中有親屬的便送去銀錢,沒有親屬的,給他們立個衣冠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