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有什麼事呢,不就是生孩子麼。
這頓午飯,誰也沒能吃好,雖然林樹加蘇梅這二合一的烹饪高手聯合出手,也隻是讓大家随便填一下肚子而已。
到了半下午,二花和三花跑回來說,蔡花生了個兒子,母子平安。
“那就好……”蘇蓮點了點頭,看了眼蘇梅,遲疑了下,問,“你還去看看她麼?”
蘇梅想了想,搖了搖頭。
不能去,如果她去了,一定會惹人生疑,娘沒事就行了,難道還要把人接來不成?不是她心狠連親娘都不去見,而是,她不敢見。
她怕見了之後,姐妹們好不容易才得來的清靜日子就沒了。當初,爹把她賣給過路的書生時,娘隻跟她說了一句話。
娘說,那是個上京趕考的讀書人,萬一這一去得了功名,你豈不是也跟着長臉?到那時,全家人還要你來照應呢。
娘沒想過她将來會不會吃苦,會不會受罪,娘隻想着她将來能給家裡帶來什麼好處。說是家裡,其實,也就是爹,娘和果果罷了,女兒們對爹娘來說,不算是家裡人。
第二天,不等二花三花出門,早有人敲響了院門,遞進來一張小小的紙條兒。
“三姐,有人要給你的。”
從蘇果手裡接過那張紙條打開一看,蘇杏心裡不由得微微一暖。
熟悉的字迹是雲帆的,告訴她蔡花那裡一切都妥當,蔡花見身邊沒人,穩婆又不信她的話,央求穩婆給她找了個人來照應。
一切都很好。
見蘇杏站在那裡不動,二花納悶的問:“杏兒姐,你傻站着幹啥呢,還用我再跑那邊去看看不?”
“不用了,啥事都沒有,不用去了。”蘇杏笑着,将那張紙貼身藏好。
啥事都沒有?對于蔡花來說,可不是啥事都沒有。
她怎麼也想不到女兒會這麼絕情,老三不認她就算了,那丫頭就是個沒心沒肺的,可她沒想到連老大都不認她了,想當初,老大多聽話啊……
蔡花努力回想着大女兒小時候的情景,可是,已經七八年過去了,她竟不記得大女兒小時候是什麼模樣,隻記得大女兒特别的乖巧聽話,從來不胡鬧,跟那個商人走時,也沒跟老三似的偷跑,一聲不吭的就跟着走了。
可七八年不見,怎麼連大女兒都這麼沒良心了呢。
“蔡大嫂,飯給你做好了啊。”文小環沒好氣的提醒一聲,免得那飯又涼了。
真是的,要不是實在缺錢,她才懶得來伺候個生孩子的婦人。
蔡花回神,端起床邊的飯碗,将那一碗米粥喝了下去。想想牢裡的蘇大富,看看身邊的兒子,她忍不住再次對文小環說:“你就幫我跑一趟吧,幫我去找一下……”
不等她說完,文小環就陰沉着臉說:“找啥找啊,你還鬧沒完了,人家一聽是為你家的事來的,差點把我也當人販子給打了!你心疼你男人在牢裡我知道,可你也不想想,你幹啥不行,非要冒充人家爹娘,人家不惱你們才怪呢,别說本來就生你們的氣,就算沒氣,也讓你惹出氣來了。”
“我,我就是他們的娘!”蔡花氣的嘴皮子直抖,“他們那群白眼狼,一個個的連自個兒親娘都不認了。”
“喲,那我就納悶了,那個賣唱的蘇杏來京城都一年了,她咋跑京城來的?你們一開始咋不來找她?還有,你非說人家不認你們當爹娘,真就怪了,人家過的好好的,要是真有爹娘,幹啥非要跑出來過活,為啥不偎着自家爹娘過?”
蔡花張了張嘴,到底也沒臉說出自己挨個往外賣閨女的事兒,隻能吭哧了幾聲,說是三閨女不懂事把其他孩子都拐出來了。
“可拉倒吧你,她才十三四歲,咋就有那能耐把人都拐出來?别的不說,她大姐都二十了,一個二十的大人倒讓個十三四的妹妹給拐出來了,天底下有這種事兒嗎?”
就在蔡花無計可施的時候,安隆街上迎來了另一場熱鬧。
熱鬧仍然發生在蘇杏家門口。
事件也仍然與認親有關。
“杏兒,你就回家吧,别鬧了行不?”一個四五十歲的男人堵住蘇杏的路,跺着腳歎着氣的抱怨,“你就是那沒籠頭的馬,想往哪兒跑就往哪兒跑!”
看熱鬧的街坊們圍了一大圈,他們就納悶了,怎麼這丫頭家就這麼招人呢,沒事兒就有人來冒充爹和娘。
但讓街坊們跌破眼鏡的是,面對這個自稱是“爹”的男人,蘇杏竟然認了。
她竟然張口喊了一聲“爹”。
她說:“你把我往外賣的時候,有想過你是我親爹嗎?這會兒知道我在這兒,你就找過來了,你是打算再把我賣給哪個老頭子當小妾啊?我告訴你,你别想!我就當沒你這個爹!”喵的,那妖孽的腦洞開得也太大了點吧,竟然給她玩這麼一招,現在就算真有人懷疑她跟蔡花的關系,經過今天這一場,也要打消了吧。
“我那是賣你嗎?我那是為你好!你也不想想,跟着人家趙老爺吃香的喝辣的,總比你跟着我吃糠咽菜強!你是不知道人家趙老爺後來又納的那個小妾……”
“呸呸呸,你想吃香喝辣就自個兒去啊,隻要趙老爺能看上你……就算趙老爺沒有啥斷袖之癖,那你把你媳婦送去啊。呸,有了後娘就有後爹,她讓你把我賣給人家當小妾,你就覺得是好事了,是好事你咋不讓她去享福?”
鬧到最後,中年男人也隻能悻悻然的說了一通氣話扭頭上了驢車走了。
而安隆街的街坊們,也再一次強化了蘇杏從一年前就編起來的故事――一個可憐的,被後娘挑唆着差點賣給老頭子做小妾的賣場姑娘的故事。
至于那對拐子夫妻――哼,蘇杏這丫頭還能放着自己親爹不認,認個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爹去?
“現在,隻要咱咬緊牙關别吐口,别的啥事都沒有。”蘇杏伏在桌上拼命的寫寫畫畫,頭也不擡的說,“咱爹他過了正月就該放出來了,到時隻要他們好好的走人别來折騰咱,我就找人半路偷偷給他們塞點錢過去,要是他們非要鬧騰,那就隻能跟他死磕到底了。”磨了磨牙,她又想起雲帆的提議,真的,那個提議相當不錯的說。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