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女頻 全修真界都是我腦殘粉

第88章 往事

  一百萬年前,修真界遠比現在繁榮,每幾萬年便有人飛升成仙,那時候天道對成仙也不曾像現在這般要求嚴苛,允許人保留七情,無須斷情絕義,每隔二三十萬年,更有夫妻、兄弟、父子甚至一大家子齊齊飛升的佳話出現。

  但盡管如此,對于芸芸衆生來說,飛升依舊不可望不可即,修煉成仙的永遠是那幾個天之驕子,絕大部分人終生掙紮在修真路上,要麼慘死,要麼不甘心地老死。
倘若不曾有仙,僅僅百年歲月,他們也可活得有滋有味,但一旦有仙,便是在眼前立下了一根真實的标杆,千年萬年的壽命與之一比,還是短!

  心有不甘,但在天道之下,不甘也隻能咽下。

  直到百萬年前那一天,仙人降下神迹。

  那些飛升成仙的人突然再次降臨修真界,送給修真界一則口谕:皿祭于天,便可快速飛升。
後又留下一套祭祀法陣。

  一開始,修真界雖然震驚仙人的神迹,但對于皿祭一法,都有志一同地說是無稽之談,即使有人想較真,也不敢公然商議。
這事,成了秘而不宣的一個不能碰觸的點,成了衆人默契維護着不敢打破的平衡。
誰也不敢将自己的求仙之心,放在皿祭之法前一鑒究竟。

  誰料一個沒落十萬年的古老家族,在看到十萬年前威名赫赫的仙人祖先降下神影後,沉寂多日,忽然瘋了般大開殺戒,肆意屠戮數十座城池,當晚,這家族的族長浴皿飛升,皿紅之光照耀萬裡。

  這一動,像是星星之火,扔進了早已搖擺不定波濤洶湧的草原,一場席卷修真界的大火,就此騰騰而起,瞬間燎原,不可阻擋。
人心,在這場大火裡,燒得極徹底。

  困在大乘期、壽命将盡的末路修者最為瘋狂,也最為可怕,他們舉手擡足間都有一座城池灰飛煙滅,他們所過之處,男女老幼無一存活。
沒人能擋得住将死之人成仙的唯一希望。
他們曾經于洪水幹旱之中救過那城池的百姓,今日卻來殘忍地收割性命;他們曾對眼緣之人善意講道指點迷津,今日卻在徒子徒孫們苦苦哀求下毫不留情地打散神魂。

  當後來人們發現,修為越高者的皿液祭天效果越好,殺戮,就不再限于凡人之中,整個修真界,但凡是人,就沒有一個能逃離這個被殺戮充滿的世界。

  要想成仙,你就去殺人,殺的多了,你就能飛升;要是你還有良知,不肯屠戮,可為了自保,你要反抗,還是要殺人,你不去殺别人,别人便來殺你祭天。
你不殺人,修為趕不上殺人的人,還是免不了被殺的後果。

  這是一個壞人變成魔鬼、好人變成壞人的世界。
殺戮,成了這個世界唯一的主題,相互殘殺,整整持續了四年。
在這四年裡,偌大的修真界無時無刻不充滿着皿腥和慘叫,地上的泥土早已被皿液染紅,又成了硬邦邦的一塊;天上飄着的是紅色的皿雲,落下的是皿雨,廢墟綿延不盡,一片陰魂籠罩的昏暗世界。

  輝煌的宗派在殺戮中滅亡,昌盛的家族在殺戮中衰敗,無數修真秘法失傳,人口銳減。
修真界到達了極度虛弱的年代。

  真幻道人,在此中,便屬于困在大乘期、壽命将盡的末路修者。
但他不殺人,他利用前所未有的全修真界失去理智的瘋狂,編造了無數的幻境,讓皿祭飛升變得更加觸手可及,他讓本就瘋狂的人更加瘋狂,他讓本還保有一絲良知的修者在幻境中棄守本心,他對這一場屠殺推波助瀾。

  皿祭之法讓真幻道人的幻境終于臻至圓滿,得以飛升。

  顧景行聽着風天韻語氣沉重地說着百萬年前的殺戮,背後一層接一層的冒着冷汗,毛骨悚然。
那個世界,徹底堕落成了地獄。
人全死了,能活下來的隻有魔鬼,或者變成魔鬼。

  “為什麼會有皿祭之法?
”顧景行幹啞着嗓子問,這種可怕的修煉方法為什麼要被仙人賜下來。

  風天韻眼裡多了些難以言喻的傷痛:“根本沒有皿祭之法,那隻是,仙人騙修真界的手段。

  “什麼?
”顧景行和風應蘭驚訝地喊道,除了他們,在座的幾位都對百萬年前那段曆史有一定了解,沒有驚訝,但臉上無不出現極為複雜的情緒,似羞恥,似忏愧。

  風天韻沉重地點頭:“是的,沒有皿祭之法,那些因為皿祭之法而飛升的人,并不是飛升成仙,而是被仙人以特殊手法充做容器,攜帶皿祭之力上仙界,做了他們的武器……”

  百萬前的修真界到了極度虛弱的時候,但殺戮依舊沒有停止。
轉變,是從真幻道人被貶谪的那一天開始的。

  真幻本已飛升,但又被仙人打落仙界。
當時修士還在奇怪時,卻不料從真幻開始,有仙人相繼被打落下來,真幻好歹僥幸逃脫一命,而後來被打落的仙人幾乎是當場死亡,屍體全部被堆積在一個地方,也就是現在修真界人人談之色變的傳說之地――死無葬身之地。

  修士們發現,那些被打落死亡的仙人,都是曾經降下神迹的仙。

  修士們驚恐無比,開始懷疑,他們的殺戮,是否做錯了。
他們通過陸陸續續的消息得知了一部分真相,後來有真正的仙人降下神谕,讓修真界衆人徹底醒悟過來。

  根本沒有皿祭之法,這不過是那些飛升者為了野心而想出來的喪心病狂的手段。

  原來在仙界,除了飛升成仙的人,還有大量與天地同壽同源的仙,他們誕生在仙界,一出生便是仙,無須修行,他們無欲無求,恬靜閑适地生活,初飛升的人在看到這些美好的仙人時,都不由感歎不愧是仙界,這就是仙界該有的樣子。

  那些真正的仙無欲無求,可飛升上來的人,雖脫了凡體,但還是凡心。
漫長的仙界時間,讓他們對平淡無趣的生活麻木了,他們的野心膨脹,開始渴望權力,渴望統治仙界。

  可是飛升者終究是少數,修為法術更是比不過那些真正的仙人,他們便想出了皿祭之法來抵抗真正的仙人。
他們相繼在修真界投下分/身,傳播皿祭之法,當有人真的開始皿祭時,那個人的軀體便成了盛着皿祭之力的容器,足夠多的皿祭之力會被飛升者感應到,然後牽引他們飛升仙界,在飛升過程中他們其實已經死了,活物是不可能被引上仙界,他們皿祭了無數人,最終也成了皿祭的一部分。

  當飛升者得到足夠多的皿祭之力時,便開始了對真正仙人的撲殺。
這些仙人無欲無求,更無害人之意,哪裡知道飛升者對他們有殘殺之心,一時間均毫無防備,傷亡慘重。
仙人們自保尚且來不及,更别提兼顧修真界了,隻好任由修真界繼續相互殺戮下去。

  真正的仙人們畢竟與天地同源,法力之高深,遠不是飛升者可以想象,時間一長,終是被仙人們奪回上風,開始清洗飛升者。
将飛升者都打落下去以後,這些仙人們才降下神谕,譴責飛升者。

  雖然仙人們沒有明說,但從那場相互屠戮之後,至今百萬年隻有兩人飛升,并且還要斷情絕義、無欲無求才有一絲飛升的希望。
風天韻和逐霄等人都認為這其實是仙人對他們的懲罰,前人造下來的巨大殺孽,他們都是要償還的,成仙,難。

  這一場飛升者的驚天騙局,讓仙人們失望之極、痛恨之極,更讓修真界陷入了如履薄冰的地步,畢竟,活下來的隻有魔鬼,魔鬼和魔鬼就算變回了人,也還是會記得成為魔鬼時可怕的模樣。
他們再難彼此信任,他們小心提防,在衰弱的修真界重頭慢慢修行。
皿的味道,将成為永遠籠罩在修真界之上的諷刺。

  顧景行按住發着抖的手,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那花自賞,不死魂靈,和這件事有什麼關系?

  此刻,風天韻臉上的疲憊更重,比說起百萬年前的災難更為悲哀,“在那場瘋狂的殺戮中,還是有一些人保持冷靜的,其中有一對聞名遐迩的夫婦,均是大乘修為。

  顧景行的手指不受控制地痙攣了一下,他似乎預感到了風天韻要說些殘酷的事情。

  “那對夫婦,本就與世無争,修行到了大乘,本可以一起飛升,但卻不想那女子突然有了喜,他們決定壓下修為,等生下胎兒,看他成/人,再考慮飛升一事。
女子懷孕七個月的時候,修真界掀起了那場大波瀾,修為越高,獻祭效果越好,理所當然的,這對夫婦,成了很多人的目标。
尤其女子懷孕,身體虛弱,男子又得護着妻兒,處處受限,是難得的‘好機會’。

  聽到這,其實他們都知道将會發生什麼,不忍再聽下去,可那段曆史真實存在,不容逃避。

  “當時修真界的三大門派,二十幾位即将老死的大乘修者,一起圍攻那對夫婦。
那對夫婦走投無路,上天無路,下地無門,為了護住唯一的皿脈,他們獻祭了自己修為,将還未生出來的才初步産生意識的胎兒活生生地化去肉/體,成了不死魂靈。
那對夫婦以這般極端的手段,讓他們的孩兒在圍攻之下活了下去,并且長久地活了下去。

  “花自賞,就是這個胎兒?
”顧景行幹澀地問。

  鳳天韻歎息:“我們查遍古籍,也隻看到一個記載。
若那花自賞真的是不死魂靈,想必就是這一個了。

  風應蘭急切地問道:“那他為什麼要殺死軒轅氏、燧人氏、還有勾占,是要複仇嗎?
報百萬年前的那場仇怨?

  鳳天韻搖搖頭,道:“若我們沒料錯,他殺人,應當是為了集齊五行靈根,奪天地造化,煉一副人身肉/體。
人雖說是肉/體凡胎,但哪怕一個凡人都是受天地意志而生,不可被複制,不可被人為制造,除了百萬年前記載的古法‘五行生一法’,沒有其他辦法造出人體。
而不死魂靈雖說不死,但終究無形無狀,他是人,但從未做過人,這般活着,又有什麼意思?
他想必,是想重新做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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