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孤苦伶仃

　　“這種事情急也急不來。”伊慕琛抓過她的手道：“要不明天我去跟奶奶說吧，我就說镯子被我打爛了。”

　　“不行，奶奶肯定不會相信的。”

　　“隻要我說是，她就無法說不是。”伊慕琛淺笑道。

　　“那萬一過幾天找到镯子了呢？奶奶會覺得我沒擔當，做錯了事情要你來替我擔着的。”元夢書搖頭：“不行，我不能害了你，不能讓奶奶從此對你的話失去信任。”

　　“我不在乎，真的。”

　　“我在乎呀。”元夢書将摟住他的手臂，親昵地靠在他的肩上，道：“謝謝你，不過我覺得還是自己去跟奶奶請罪比較好。”

　　“你要跟她說實話？”

　　“嗯。”元夢書無奈地點頭：“隻能這樣了。”

　　第二天，元夢書如大家所料般空手步入伊家老宅。

　　看到她空空的手腕，花容在心裡暗喜的同時，偷偷掃了一眼面部表情凝重的老太太，心想這下有好戲看了。

　　劉美心刻意避着元夢書，并沒有下樓來看熱鬧。

　　客廳裡隻有老太太和花容，元夢書禮貌地跟二位打過招呼後，對老太太道：“奶奶，我今天來……是為了向您請罪的。”

　　“你真把镯子拿去賣掉了？”老太太愕然地盯着她。

　　“不是的，奶奶。”元夢書慌忙搖頭道：“镯子是前天晚上我和慕琛去聽音樂會的時候被搶劫的搶走了，不過奶奶請放心，大少爺已經在派人四處追蹤镯子的下落了，相信很快就會有消息的。”

　　花容在一旁冷哼：“明明就是拿去賣了，都有人看見了。”

　　“我沒有，我就算再需要錢，也不會把這麼重要的镯子拿去賣掉。”元夢書一全乞求道：“奶奶，請您相信我，也請您再給我一些時間我，我一定會把镯子找回來的。”

　　“要是找不回來呢？”花容問道。

　　“我……我會盡全力的。”元夢書轉向一旁的花容，面色漠然道：“小媽，拜托您不要句句都針對我好麼。”

　　“哈，我針對你？”花容氣結地叫嚣起來：“元夢書，雖然我沒有得到伊家的傳家玉，但也是老爺有名有實的太太，是這個家未來的女主人。我現在關心一下傳家玉的下落不應該麼？往遠一點說，以後這塊玉是要傳給我孫媳婦的。”

　　元夢書不想跟她争執，也不想再多看她一眼，歉疚地對老太太道：“奶奶，我知道您很生氣，但請您别一聲不吭的，吱句聲吧，哪怕是罵我也好了啊。”

　　老太太掀起眼睑注視着她，歎了口氣：“夢書，你真的令我很失望。”

　　“沒有保護好镯子是我的錯。”元夢書低下頭去。

　　“跟我道歉有什麼用？能挽回什麼？”老太太又是一聲幽歎，沖她揮了一下手：“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

　　“奶奶……”

　　“當初你能為了錢嫁給失明的慕琛，我就應該想到，镯子放在你手裡是件多麼靠譜的事情，怪我老糊塗了，都怪我……”老太太一邊起身，一邊搖着頭一邊往屋裡走去，顯然是氣極了。

　　看着她離去的背影，元夢書知道無論自己說什麼都沒有用了，老太太果然隻願意相信她把镯子賣掉了。

　　元夢書離開伊家老宅，便接到伊慕琛的電話。

　　電話那頭的伊慕琛關切地問道：“怎麼讓？奶奶為難你了沒有？”

　　元夢書故作輕松地笑笑，道：“沒有，奶奶隻讓我趕緊把镯子找回來。”

　　伊慕琛沉吟片刻，點頭：“放心，我會加大力度尋找镯子的。”

　　“好，我等你的好結果。”元夢書說完，改口問道：“慕琛，你起床了沒有？吃早餐了沒有？”

　　“已經起了，也吃了。”

　　“在哪裡吃的？”

　　“在樓下。”伊慕琛笑盈盈的：“夫人的命令我哪敢不聽。”

　　自從搬回城西别墅後，元夢書便要求他必須到樓下吃飯。

　　“乖啦，晚上給你帶點心回去。”元夢書滿意地笑了。

　　“那你呢？一會去事務所上班？”

　　“醫生不是讓我一個月後回去複查麼？我打算今天去。”

　　伊慕琛一聽她要去醫院複查，立馬開口道：“改天讓我陪你去吧。”

　　“不用啦，我自己去就行。”

　　“夢書！”

　　“怎麼了？”元夢書聽到他格外緊張的語氣，心生疑惑。

　　“我……還是我陪你去吧，我現在在哪？我去跟你會合。”

　　“我已經在醫院了。”元夢書将車子泊入醫院門口的停車位，道：“不跟你說了啊，我要上去了。”

　　她挂上電話，将車子泊好後下車往電梯的方向走去。

　　她上去的時候，主治醫生正在手術，隻能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等。

　　隐隐約約中，她聽到辦公室旁邊的護士站傳來女孩們的議論聲，女孩壓着聲音道：“……這麼年紀輕輕就得了不孕症，真可憐。”

　　“這個應該能治吧？”

　　“一般的還有可能，但她是車禍重創，把子宮撞傷了……”

　　原來正在用手機刷新聞，并沒有太留意她們說什麼的元夢書在聽到車禍二字時，瞬間怔住了，屏住呼息。

　　她想，醫院每天都有那麼多的病人，那麼多的車禍傷者，也許不是在說她吧，一定不是的！

　　盡管她在心裡不停地安慰自己，可女孩們接下來的議論還是讓她驚住了，心髒一點一點地在揪緊，她聽到一個聲音在說：“嫁給一個瞎子已經很可憐了，又喪失了做母親的權利，如果是我肯定活不下去了。”

　　“那是因為你當初沒看到她們兩口子的感情有多好。”

　　“就是，羨慕死我們了。”

　　“……”

　　渾身顫抖的元夢書艱難地從椅子上站起，艱難地挪動步子往聲音的來源處走去。

　　女孩們看到她的身影，倏地全體閉了嘴，不自在地沖她笑了笑後低頭忙起了工作。

　　元夢書掃視着她們，顫聲問道：“你們……是在說我麼？”

　　女孩們面面相視一翻，慌忙搖頭：“不……不是的，我們……”

　　不是？怎麼可能不是？

　　元夢書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明知故問，難道就是為了聽她們否認嗎？可是她們現在否認了，她又根本不相信人家。

　　因為她們的表情，她們的張嘴結舌無不是在告訴她，她就是她們口中那個喪失生育能力的倒黴女子。

　　喪失生育能力？那代表着什麼？代表着她以後再也不能懷孕生寶寶了……

　　元夢書終于體力不支，‘砰’的一聲摔倒在地。

　　女孩們被吓着了，慌慌張張地從護士站裡跑出來。

　　而就在她昏倒的那一刻，伊慕琛也正好趕到，他怔了一怔後，幾乎是發了瘋般沖過來……

　　在昏迷的時間裡，元夢書做了一個夢，她夢見她的孩子們都在，而且會圍着她歡笑追逐了。她還夢見伊慕琛的眼睛好了，正開着他的賓利車子帶着她和孩子們在海邊兜風。

　　可是畫面一轉，伊慕琛和孩子們都不見了，徒留了她一個人在茫茫人海中孤獨逆行。

　　然後，她被吓醒了，驚出了一身的冷汗。

　　她睜着眼，目光定定地瞪着雪白的天花闆，她在想，剛剛的夢境究竟在意味着什麼？意味着那麼美好的場景終究不會屬于她嗎？

　　“夢書，你醒了麼？”伊慕琛在她耳畔低喃。

　　元夢書幽幽地轉過頭去，注視着坐在床前一臉擔憂的伊慕琛，随即苦澀地笑了：“伊慕琛，你和她們一起在欺騙我是麼？所以你才不讓我獨自到醫院來複查？”

　　“夢書……”伊慕琛欲言，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所有的人都知道了，為什麼就我不知道？！”她騰地從床上坐起，盯着他的目光充滿着絕望與憤怒。

　　“伊慕琛你這個大騙子！你很喜歡看我的笑話是不是？當我纏着你想懷孕的時候你一定在心裡嘲笑我癡人說夢吧？你一定覺得我很可笑吧？”元夢書流着淚笑出聲音：“真的好可笑！連我自己都覺得自己像個小醜一樣可笑極了。”

　　“夢書……”伊慕琛伸手去抱她，卻被她一把推開嚷道：“騙子！給我走開！”

　　伊慕琛強行将她抱入懷中，緊緊地抱着她道：“何必要這樣曲解我呢？你明知道我為什麼不告訴你真相的。”

　　他哽咽了一下，心裡一點都不比她好受。

　　“我隻是不希望看到你像現在一樣傷心，像現在一樣絕望。”

　　“可是我甯願你當時就告訴我，也不要自己被蒙在鼓裡，還總奢望着什麼時候能夠再懷一個……”

　　“我說過我不在乎有沒有孩子，真的不在乎。”

　　“可是我在乎啊，伊家的人在乎啊。”元夢書絕望地嗚咽着，沒有孩子的人生怎能完美，不能生孩子的女人，又有什麼資格當伊家的媳婦？

　　“伊家的人在不在乎不重要，隻要我不在乎就行了。”伊慕琛抱着她一本正經道：“還有，除了我和醫生護士，沒有人知道你不孕的事，這不是欺騙，是我對你的保護。”

　　“伊慕琛，你到底知不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啊？”元夢書推開他，盯着他痛哭流涕：“意味着你這輩子都無法當爸爸了，意味着你以後要孤苦伶仃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