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來顧元鈞專門在女廁所門口等着，隻是為了強調一下林奈如今的處境，順便奚落她一下。
然後那個男人把房卡遞給林奈，就轉身去了隔壁男廁所。
這時顧域從包廂出來，朝這邊走來。
林奈不敢再自作多情，隻當他是來上廁所的，低頭看着自己手裡的房卡。
而誰知那個男人走到她身邊，卻突然停下。
“回去吧。”顧域對她道。
離婚後難得他主動跟她說話，林奈擡眸有些詫異地看着他，随即笑笑：“作為前夫的責任感又被激發出來了嗎？我走了應酬怎麼辦？”
“湯蜜會替你解決。”
“可是剛剛顧元鈞說，我今晚要是做不好就會被辭退。”
“奈奈，帝都不隻有顧氏一個企業。”顧域道。
看來他的意思很明顯，他會幫她，但不希望自己繼續在顧氏工作了。
不知道為什麼，剛才顧元鈞說讓她走人的時候林奈心裡沒什麼波動，卻因為顧域一句委婉的勸退，林奈心裡突然生出一股鬥志來。
“不止顧氏一個企業……可我就想留在這裡啊！”
畢竟隻有在這裡，她才能時常看見他，并且有機會讓自己被他看見。
見林奈轉身要回去，顧域不禁上前一步拉住她：“奈奈，别任性！”
“我沒有任性，我隻是想去完成剛剛另一位顧總布置給我的任務。你别幫我了，我說過會證明自己是最好的選擇！”
林奈說着掙開顧域，握緊了手裡的房卡。
男人在她轉身的一瞬間，臉色陰沉，眉頭擰得都能打成一個死結了。
……
等林奈回到包廂，湯蜜正在陪着那個金社長喝酒。
說來這位社長也有些奇怪，因為一般在這種場合下，身在高位的男人對自動撲上來的女人态度都是來者不拒的。畢竟湯蜜是模特出身，長得也不賴。
但這個人卻好像并不吃她一套，從剛剛看上之後他的眼光就隻放在林奈身上。連湯蜜想趁着包廂沒人的時候往他懷裡鑽，剛才都被拒絕了。
湯蜜也是沒碰到過這麼難啃的硬骨頭，還不信他這個邪了。一雙巧手在桌子底下摸來摸去，想試着挑逗出男人的性趣來，誰知道這時林奈剛好進來，金社長一把就将湯蜜給推開了。
用勁兒之大，差點沒把她整個人掀下椅子去。
林奈看到這一幕，微微思忖了一下，随即朝着那位金社長走過去。
“聽說H國的炸彈酒很有意思，金社長有沒有興趣跟我喝幾杯？”
林奈說的這句話人家也不懂，她幹脆招呼服務員先把酒擺上來。
在一排裝了威士忌的玻璃杯上，擺上一列小杯子。
一般大家喝的都是在大玻璃杯裡裝啤酒，小杯裝燒酒的炸彈酒。
但是林奈嫌那酒精濃度不夠，隻直接讓上的威士忌。
而且那杯子裡原本裝的燒酒，她也讓服務員偷偷換成了國内最烈的白酒。
她給擺好炸彈酒的造型之後，又在那位金社長面前擺了一排。接着隻見林奈伸手一撥，小杯子順勢倒下落進大杯子裡，炸出一杯又一杯滿滿的泡沫。
金社長看她動作潇灑，一看就是個中行家，不禁拍手豎了個大拇指。
林奈拿了一杯酒自己先幹了，随即遞給對方。
那金社長起先沒想到會有多辣，結果一口下去就被嗆得猛烈咳嗽起來。
但看人家女孩子都幹了，他隻好硬着頭皮将手裡那杯灌進喉嚨裡。
所以當顧元鈞跟顧域後來回包廂的時候，就看到林奈跟金社長在拼酒，而湯蜜一個人被晾在旁邊。
其實也算不上拼酒，因為才喝兩杯那位金社長就被林奈灌趴下了。
不過他人在趴下之前，用手指着林奈，表白了一句：“撒拉黑喲！”
“社長？社長！”
林奈拍拍那人，随即轉頭對顧元鈞道：“喝酒也算一個用處吧？”
這話是回他那句‘女人說來說去不過隻有一個用處’。
現在林奈把一個五大三粗的男人喝倒了，看他還有什麼話說。
顧元鈞不置可否，看了一眼不省人事的金社長道：“送他去酒店吧。”
“那你給我報銷車費，兩百！”林奈對他伸手道。
林奈是第一個敢伸手跟顧元鈞要錢的人，不過那男人聞言還真打開随身皮包，掏出兩百塊錢遞給她。
“一會兒買套的錢需要我給你報銷嗎？”顧元鈞故意多問了句。
林奈偷偷對他翻了個白眼，沒搭理。
随即女孩将那兩張紅鈔票中的其中一張給了服務員，讓他幫忙把人扶到樓下能叫車的地方。
林奈跟在後邊拿着自己的包，跟那位金社長的包，在走出包廂大門後不忘轉頭跟顧元鈞叮囑了一句。
“顧總，您剛才也喝了不少酒，記得找代駕！”
聞言，顧元鈞沒有回頭，不過男人眉頭一邊稍稍挑起，似乎詫異于林奈今天的表現居然能這麼周到。
等那個女孩離開之後，顧元鈞對緊跟着起身要走的顧域道：“你的定力現在是越來越強了！眼睜睜看着自己老婆被我帶出來陪酒的滋味怎麼樣啊？”
顧域看了他一眼：“我跟你之間的恩怨，不要把其他人算進來！”
“是她自己要闖進來！對了，忘了告訴你，四年前也是你當時的女人主動過來找我合作的。聽說你守了那麼多年都沒舍得碰過她，處是被我破的！”
顧元鈞說到這裡故意撇了撇嘴，評價道：“滋味也就一般吧。顧三啊顧三，是不是你滿足不了他們，所以你的女人總喜歡來找我？”
就算是顧域脾氣修煉得再深沉，聽到這句也忍不住雙眼冒火，一把揪起了顧元鈞的衣領。
這兩個男人身高想當，氣場也是勢均力敵，一時間有種針鋒相對的氣氛在房間裡蔓延。
看他們的樣子似乎要打起來，湯蜜不禁失控地叫了聲：“顧總！”
随後她反應過來自己要勸也是勸不動的，所謂神仙打架小鬼遭殃，湯蜜在後面小聲補了句：“我去個廁所，你們請便。”
随即拿上自己的包包，就小跑着尿遁了。
過了晚上十一點――
林奈把那位金社長送到指定酒店，拿房卡開了門。
喝了她用白酒加威士忌兌成的‘炸彈酒’，哦不，應該叫原子彈了。
這人現在醉得跟死豬似的，估計不到明天中午是起不來的。
林奈讓人幫忙把他扶到床上，又假惺惺地買了醒酒藥放在床頭位置，方便第二天人醒過來能一眼看到。
布置得差不多之後，她今天的任務也算是完成。
顧元鈞讓她好好招待客戶，她就陪人家喝酒了。至于客戶還有什麼其他的要求，反正她沒聽到，這人也有心無力了。
林奈從樓上下去，走出酒店門口的時候眼角餘光瞥見了停在那兒一輛奢華的跑車，是顧域的！
但女孩沒停住腳步，她當做沒看到走到稍微前面一點的街口，伸手攔車。
顧域也沒有開上去要送她的意思，男人就坐在車裡透過擋風玻璃去看她。
直到林奈等了五分鐘之後終于攔到一輛計程車，她的視線消失在視野範圍之後，顧域眼角眯了眯。
他耳邊回響起之前顧元鈞問他的一句話：“你被我激怒到底是因為四年前那個女人，還是林奈？”
他自诩四年來，已經練得足夠火候的情緒管理，現在居然這麼容易讓人看出端倪嗎？
林奈啊林奈！
――
自從讓林奈去陪過一次酒之後，顧元鈞每次飯局都喜歡帶她。
别看顧元鈞身份那麼貴重，能跟他一起吃飯的那些客戶也都人五人六，但在那種應酬飯局上一個個嘴臉都醜态畢現。
除了那個金社長不了解情況，國内能跟顧氏合作的人大多知道林奈跟顧域的關系。不過有些依然賊心不死，可能是看顧元鈞對林奈态度比較輕慢，居然也敢借勢打起她的主意來。
不過林奈不怵他們，也不會像以前那種不顧後果地跟人撕破臉皮。顧元鈞讓她敬酒她就敬酒，至于那些想動手動腳，想癞蛤蟆吃天鵝肉的，她就半開玩笑地撂下一句話――能喝得過她再說！
所以酒量好的優勢就在這時候凸顯出來了，喝酒目前還沒一個人能赢得過林奈。
這天四個猥瑣男想輪番灌她，結果也被林奈挨個幹趴下了。
不過飯一口沒吃被人灌一肚子酒也挺不好受的，女孩跑廁所去吐過一次，剛出來就撞上了站在門口的顧元鈞。
“你來幹嘛啊？又擔心我跑了？”林奈抹了一把剛漱過的口，帶着醉意說話也開始沒大沒小起來，“放心吧，扶我起來，姐姐我還能喝！”
剛說完大話，她踏出衛生間的腳步就被自己一别，差點摔倒。
還好顧元鈞伸手扶住了她：“站都站不穩了，還能喝？”
“誰說我站不穩？我沒醉，剛剛那下是逗你的，我還能跳舞呢。”
喝醉酒的人都喜歡說自己沒醉，林奈為了挽尊還扶着牆壁來了個Jazz的經典舞蹈動作，蹲下起身，身體曲線的漂亮性感盡顯，發絲飄揚妩媚。
顧元鈞盯着她的腰身微微觑了下眼睛，似乎想起了幾個月前自己也看到過，這種能讓男人皿脈噴張的性感舞姿。
“你是不是在酒吧跳過舞？”顧元鈞問她。
“額……沒有啊！你認錯人了吧！”
林奈将自己微微散亂的發絲挽到腦後，順便收斂起心虛的神色，扶着牆壁往吃飯的地方走。
然而剛走了兩步，顧元鈞出聲叫住她。
“不用回包廂，那幾個喝醉的我已經讓人送回去了。”
“那也就是說我今天的任務完成，可以回去了是嗎？”林奈驚喜地回過頭。
“嗯。”顧元鈞朝她點點頭，晃着手裡的車鑰匙道，“看你今天表現不錯，走吧我送你！”
被顧元鈞親自送回家，對林奈來說并不是什麼福利。
但是人家總裁都主動提了，她也不好拒絕。
這些天來顧氏集團實習，林奈覺得她在環境下感悟到最多的，就是明白了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什麼話能說什麼話不能對某些人說。
比如說她就算内心很讨厭顧元鈞，覺得他又渣又家暴，但是這人現在是她的頂頭上司就不能得罪。
相比較起來，她以前的确活得太過随性自我了。
車開在送林奈回宿舍的路上，顧元鈞突然開口問她：“為什麼這麼拼？”
“工作嘛，領導不都喜歡有拼搏精神的員工嗎？我記得顧氏的企業文化裡也有這個精神，剛來的時候蘭姐還要我背過。”林奈随口回答。
顧元鈞懶得聽她這些敷衍的話，直入主題道：“是為了顧三吧？”
“……”
“他跟埃米妮最近打得火熱，我很好奇你究竟是被他甩了，還是甘願委身做小？”
林奈跟顧域如今究竟關系如何，顧氏集團裡各種猜測也沸沸揚揚。
畢竟那個洋妞來公司的次數越來越多，人家不甘心一直沒有姓名，他們離婚的事遲早要公開的。
“顧總，你不像是個愛八卦的人！”林奈斜了顧元鈞一眼。
心想自己這麼回了，他應該不會再問吧。
“這算八卦嗎？我對三角戀情不感興趣，隻對你感興趣！”
“我？”
林奈差點以後顧元鈞要對自己有什麼非分之想，剛要建起警惕的心理防線。
誰知道那男人下一句居然說：“你要是被他甩了還抱着從公司的方向來接近讨好他，會刷新我對女人犯賤的認知！”
林奈：“……”
――
第二天剛去公司，林奈就被蘭姐叫去了辦公室。
她已經做好了肯定沒好事的準備，不過仍然沒想到自己一進去對方就直接把當初林奈來實習壓在公司的檔案扔了出來。
“拿上你的東西，收拾收拾走人吧。”
“蘭姐，這是為什麼啊？我最近好像沒犯錯吧。”林奈問道。
方麗蘭趾高氣昂地看了她一眼，好像多說話一句話有多費精力似的，特别不耐發地說道：“你是沒犯錯，但是你的考核不及格！”
“考核不及格？”
林奈覺得自己表現挺好的啊，按理來說隻要能保持住不犯錯，應該不會怎麼被扣分。
看她不信，方麗蘭直接把林奈的考核表翻出來，拿給她：“自己看看吧！你最近是沒出錯，但是考核不光看平時表現，還有各部門領導對你們的打分。好好看清楚，要讓你走的人可不是我！”
顧氏實習生考核，有一套非常嚴謹繁瑣的打分制度。比如平常在公司的談吐，衣着之類十分合體，也會列入考核标準，免得他們真被招進來之後影響企業形象。
另外其中還有占比很重的部分，就是領導印象。這個印象可以是基于員工的平時表現，也可以是單純從長相，或者憑自己的心情給他們打分。
也就是說，如果一個人表現得很好，但是如果你的長相有哪個部分讓領導看着不滿意，他也可以大筆一揮就讓你滾蛋。
因為招進新員工還有一個不成文的前提條件，那就是這個人不能給上司添堵。
像這種擺明專制又沒有人權的招聘制度，也不知道是哪個變态制定的。
但是顧氏是國内乃至整個亞洲最大的企業，人家就是這麼拽也依然有各行業精英掙破頭了要進，還美其名曰這個制度不過是社會弱肉強食的縮影，很具有教育意義。
林奈把考核表拿過來一看，發現給她打分最低的一項，居然零分！
然後順着那個分數往前推名字――顧總經理！
有沒有搞錯，連顧元鈞都至少給她打了個剛及格的六分，顧域這是跟她有什麼仇什麼怨啊？
她扣分最多的兩項，就是在顧域和顧元鈞這裡。兩個人加起來扣了她十四分，導緻林奈最後的考核平均分數不及格。
林奈不服氣這個結果，直接拿着考核表要去找那個男人算賬。
自從進了顧氏集團以來，她好久都沒有像今天這麼沉不住氣的時候了。
主要是因為林奈實在太生氣，她想不通自己這麼努力地想要留在這裡，陪那些老男人喝酒喝到胃都快穿了，每天還要忍受顧元鈞的魔鬼統治，兢兢業業當牛做馬。
顧域就算看不見她的努力，為什麼要一口否決她？
林奈這回是真的生氣，她下了電梯之後直沖顧域的辦公室，都沒跟誰報備一聲。
似乎湯蜜在背後叫她，說了什麼林奈沒聽清。
她已經一把拍向辦公室的門！
顧域辦公室的門是虛掩着，被林奈一拍就拍開了。
然後她就看到埃米妮神色慌張地從顧域腿上站起來，詫異地望向她。
那個女人嘴上塗着鮮豔的口紅，卻顯得有些淩亂，就好像顔色因為接吻而抹掉了一些，濃濃淡淡的不太均勻。
林奈再看向顧域，目光第一眼就注意到了男人領口的口紅印。
色号跟埃米妮嘴上塗的顔色是一樣的，看來沒有誤會！
顧域似乎也很詫異她會突然闖進來，看向林奈的目光難得有些隐藏不住的閃爍：“你怎麼來了？”
“沒……沒什……不好意思顧總，我不知道你……打擾了！”
林奈最終是沒把自己放在背後的考核表拿出來向他當面質問，女孩甚至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好，就恍恍惚惚退出了顧域的辦公室。
男人看着她走出去的身影，微微擰了下眉頭，随即起身快步追出去。
“哎，Josiah！”
埃米妮想拉顧域，沒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