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他到底是誰
二人一馬，無聲無息，在對方陣法的外圍布置起來，方駿眉和閃電負責戒備。
九大門派，在陣法上面，都是有些造詣，但論精深，魔門那一邊，以野狐庵最厲害，而道門這一邊，則是仙禽宮更聞名。
看着秦衣仙布置下一個個陣器樣的東西，方駿眉目中精芒暗閃，以後有機會，定也要學上幾手，或者至少找個精通的夥伴一起闖蕩才行。
……
在二人看不見的那霧氣後的地下世界裡，一汪赤紅色的熔岩之湖，平靜異常的存在在那裡，并不濃厚的黑煙從湖中升起。
雖然沒有爆發之相，但這裡的氣溫依舊高到異常。
而就在這樣的湖邊上，卻有兩個人在。
其中一人，正是那把任平生帶走的灰衣修士唐杞，此人表情，如同之前一般沉冷，不時一隻手從腰間的儲物袋子裡，摸出一兩樣東西，扔向前方，另外一隻手，則是釋放出了藍色的火焰燒去。
而在前方的湖面上，有一隻三足丹爐，半沉在熔岩裡，這丹爐大約四五尺高，仿佛整塊的紅色寶玉鑄成，光華閃爍，鼎聲表面，镂着圖案，并不複雜，隻是一團團火焰樣的東西，看似镂刻上去的線條，此刻卻如同真實的火焰一樣搖曳着。
此寶散發出來的氣息，是上品靈寶。此刻不光法寶被催動，唐杞也在以法力燒着，而那熔岩的熱力，也在灼燒着那丹爐，提供着更多的熱力。
唐杞看着那紅色丹爐，神色專注，額頭上已經滿是大汗，也沒有時間去擦拭，仿佛爐中正在煉着的，是夢寐以求的寶貝一般。
他的身邊，還有一人。
與之前的喬元一樣，戴着一副銀色面具，看不清楚面孔，身材瘦長，隻有浮塵後期的境界。
此人可見的那兩隻眼睛，也在盯着爐子，眼底暗閃着說不明白的複雜光芒。
“去盯着外面的動靜，三陰換骨散出爐之後，不會少了你那一份，若是那個家夥回來，立刻把他帶來見我，丹藥出爐的時候，我需要你們兩個幫忙！”
唐杞頭也未轉，沉聲說道。
瘦長修士聞言，有些不舍的收回目光，朝外圍的方向而去。
難怪唐杞此人，要引二人上鈎，平白把丹藥分給别人，原來是有必須用到二人之處。
……
那瘦長修士，很快就進了霧氣之後，朝着外面的方向，監視起來。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
那一邊，煉丹還在繼續，這邊的霧氣中的瘦長修士似乎發現了什麼，眼神陡然古怪起來，看向外面的某個方向裡，無法言語的複雜，似驚訝，似悔恨，忽而又轉為陰冷，偏執，和瘋狂。
凝視了片刻之後，此人朝回路而來。
“有人來了，看他們的架勢，正在外面布置陣法包圍我們。”
那瘦長修士，走到唐杞身邊，沉聲說道。
“是誰？”
唐杞聽的目中精芒一閃，終于停住了手，轉頭看他。
“不認識。”
瘦長修士沒有絲毫猶豫的說道，仿佛真的不認識一般。
“……既然不認識，你的心跳為什麼會加快這麼多？”
唐杞聞言，雙目微眯了起來，卻又射出針一般的目芒看向他，聲音詭異的平靜。
瘦長修士聞言，目光顫了顫。
一陣沉默，有莫名的壓力，落在那瘦長修士的身上。
“其中有一個，是我的師門裡的人，但加起來說的話，不超過十個字，道兄覺得，我算是認識他，還是不認識他？”
十幾息之後，那瘦長修士才說道。
唐杞聞言，嘴角勾動了一下，笑的深不可測，竟然沒有再追問，說道：“他們兩個是什麼境界？”
“都是道胎初期，不過還有一頭道胎中期的妖獸。”
唐杞微微點頭。
思索了片刻道：“盯着他們就行，不要被他們發現，除非他們進我布下的陣，否則都不用管，煉丹已經開始，我已經無法中途停止，否則爐中的材料全部要浪費。”
“那個家夥還沒回來。”
瘦長修士道。
“你以為他還回的來嗎？”
唐杞冷哼道：“若沒有他的指點，他們兩個怎麼可能找到這裡來，那個家夥出賣了我，此刻一定已經死于誓言天罰了。”
瘦長修士愕然，又道：“那這爐丹的最後一步怎麼辦？”
唐杞聽到這個問題，也是目光凝了一下，思索了片刻，最後無奈道：“沒有辦法了，我們兩個最後必須頂住，否則誰也撈不到三陰換骨散！”
瘦長修士無語，眼中滿是擔憂之色。
“隻要你頂的住，他的那一份就歸你了！”
唐杞許下好處，凝視着他道：“你不是一直想為你的那位師兄求一份的嗎？”
瘦長修士不語，神色複雜。
“還不快去，你以為你還有退路可以走嗎？你這條命，已經是我的了！”
唐杞厲喝了一聲。
瘦長修士目光疾閃了幾下，郁悶而去，眼中浮現出了無言的懊悔之色。旁邊的唐杞目光，也是難看異常。
煉制這三陰換骨散，總共需要四千八百個陰年陰月生的凡人的骸骨之精為材料之一，這樣一樁傷天和的，殘無人性的事情，怎麼會不用遭來天罰？而三陰換骨散丹成的前一刻，就是天罰來臨的時刻。
那天罰，不光要碎三陰換骨散，還要罰煉丹之人！
在這樣的局面下，唐杞也是不得不找幫手，來保住三陰換骨散的同時，也分攤了那天罰的威力。
他當然也想找更多的人來分攤，但一來擔心走漏風聲引來強敵，二來也沒有那麼多的三陰換骨散分，最終隻找了兩個來。
一個就是喬元，一個就是那瘦長修士。
而唐杞和那瘦長修士，竟始終沒有商量得丹之後，如何過方駿眉他們那一關，也不知道是有信心破陣并擊殺他們，還是另有布置。
……
煉丹繼續。
監視繼續。
布陣的人，也在繼續。
方駿眉和閃電，專心戒備，但始終不見有人出來阻撓，更不見逃跑。
一直過了兩個多時辰，秦衣仙才把這個陣法布置完，在天下地下鑽來鑽去的她，已經累的香汗淋漓。
觸動大陣之後，又是一層濃濃的白色霧氣誕生，将之前唐杞布下的陣包裹起來。
二人一馬所處的地方，不是在秦衣仙布下的陣法之外，而是在兩個陣法之間的空白地帶裡。
進可攻，退可守。
“這麼長的時間，道友以為，他們是真的沒有察覺，還是另有所謀？”
秦衣仙傳音問道，她的這個陣法，布置的這麼順利，連她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
方駿眉思索了片刻，也沒有答案，想了想，傳音回道：“把靈犀鳥拿出來，看看他們還在不在陣裡。”
秦衣仙點頭，取出靈犀鳥來。
很快，叽叽喳喳聲起。
“還在裡面，氣息十分清晰。”
秦衣仙傳音。
二人放下心來，隻要人在裡面就好。
铮――
方駿眉一把拔出不顧劍，朝着唐杞布下的陣法，就是一劍刺了出來，劍芒如長河一般，直沖那陣法霧氣而去。
砰砰砰――爆炸之聲，很快從霧氣中傳來。
如今已經是甕中捉鼈之勢，隻要把對方逼出陣法來就行，對方有着道胎中期的境界，隻要有任何輕敵心理，出了陣來叫嚣，旁邊的閃電就會展開破空一擊。
方駿眉惦記着炎老那樁機緣，又着急任平生之事，不打算真的将對方二人困上幾十幾百年，定要搞個明白，早點結束。
霧氣劇烈翻滾！
方駿眉一連轟了幾十記，也不見人出來。
……
霧氣之中，瘦長修士再一次回到熔岩湖邊。
“他們的陣布置好了，在攻擊陣法，但沒有進陣。”
瘦長修士說道。
“網撒好了，這是打算逼魚出來好收網。”
唐杞看盡人心一般，悠悠道：“可惜老子現在正在煉丹中，否則說不定真的出去會一會你，試試你手段如何，兩個道胎初期的小輩帶着一頭妖獸，也敢追殺到我的頭上來！”
言語深處，不乏傲氣和鄙夷，此人看來也還沒達到老狐狸的水準，不過若是沒有半道夭折了，未來恐怕是極難纏的人物。
“随便他轟，盯着就行，你也不準出陣，這兩件法寶，拿去祭練了，準備應付雷劫！”
唐杞再喝了一聲，摸出了兩面盾牌樣的上品法寶給他。
喬元死後，此人不得不更多的依仗瘦長修士，單從行事看，此人絕不是個猶猶豫豫的主，而有這麼多的好法寶，更可見他殺人越貨之多。
……
“平生，是不是你在裡面，給我出來！”
方駿眉見久無人出來，終于喝出聲來，相信裡面的人，早就已經看到了自己。
“竟敢做出屠戮凡人來煉制丹藥的事情，你忘了自己之前是如何疾惡如仇的嗎？”
“你忘了師傅的教誨了嗎？”
“你忘了三師兄，對你抱着多大的期望了嗎？”
方駿眉神色威嚴，盡管他因為閉關的緣故，和任平生交集還不多，但内心是肯定不希望這個師弟，走上歧路。
無人應答。
霧氣之中，那瘦長修士，身軀微顫着，雙拳緊握，眼中神色無比複雜。
秦衣仙看着方駿眉的樣子，眼中流露出哀憐之色，仿佛能夠體會到他的感受，走到他的身邊，一隻柔夷按住他肩膀道：“道友，你不要太着急，那個人是不是他，還要兩說，先停手吧。”
方駿眉無聲收手，目光裡起了疲憊之意。
若有可能，他隻想做個快意恩仇的修士，而不是現在這樣，去面對心中越來越不安的那個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