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二十七章至人回歸
一朵白雲，翩翩而去。
方駿眉背負着雙手，看向遠方，目光高遠深邃，默然無聲。
大風氏則是盤坐在他的身邊，療傷打坐，此子顯然是個硬漢，大腿上的撕裂之傷，也是嚴重異常，竟然還能硬撐着盤坐着療傷。
二人之間，氣氛有些古怪。
……
“受了這麼重的傷，腦子還能轉嗎？”
不知過了多久，方駿眉終于開口，聲音冷冷淡淡。
“能！”
大風氏一愣之後，馬上就重重回答。
“那你就先來告訴我，為什麼不求我，把他一起帶上離開，你知道，隻要我開口，古劍聖殿的宗主和長老，多半是會給我幾分面子的。”
方駿眉說道。
這個問題很尖銳，直指大風氏行事，也沒有表面那麼夠義氣。
大風氏聞言，沒有多想，就先苦笑了一下道：“我有三個理由，第一，我以什麼樣的身份，來求前輩呢？”
“這不是理由，這是借口，一個人真心想為别人求什麼的話，永遠不會顧慮那麼多。”
方駿眉馬上反駁，絲毫不留情面。
“……前輩教訓的是，是我想太多了。”
大風氏聞言，微微怔了怔就認是，不敢反駁。
這是他首次感覺到，方駿眉不類尋常的爽直的另外一面，跟這樣的人打交道，還是少耍些心計的好。
“第二個理由是，他的資質悟性，都是最差的那一類的修士，走不了多遠的，與其勉強他去闖蕩，不如給他一段安穩的人生。”
大風氏再道。
方駿眉這一次，沒有言語。
“第三個理由是，我在大廣場上，把儲物袋子給他。古劍聖殿的人，就算不在乎我，隻沖你老人家的面子，多少會對他另眼相看一些。賜下的那些門中機緣，已經足夠他修練之用了。”
大風氏又道。
方駿眉聽完，微微籲了一口氣。
自己首次心動，想要收的一個徒弟，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這樣的人，能收為徒弟嗎？
……
大風氏眼巴巴的看着方駿眉，等着判刑一樣，等着他的話。
“你這麼喜歡動心機嗎？”
方駿眉再次問道。
又是一個尖銳問題，怎麼答好象都會惹來反感。
想了想，大風氏道：“前輩，晚輩隻是一個雜役弟子，出身卑微，若是不把自己所有的意志，力量，和心計都動起來，恐怕很快就會老死隕落――”
“你想說你是不得已而為之嗎？”
方駿眉打斷問道，低頭看他，目光極銳利。
大風氏被他盯的瞳孔一緊。
再一沉默，緩緩說道：“既是不得已而為之，也是我與這個世界抗争的力量的源泉之一。”
話音落下，二人四目相視，一陣沉默。
……
真是個聰明人啊！
方駿眉在心中感慨。
這一番連消帶打，大風氏将自己的回答，可能引起的方駿眉的反感，降到了最低，而且還點出了自己的心兇志向。
思索了片刻，方駿眉說道：“我交往過的修士不少，其中不少是老狐狸小狐狸，但他們依然是我的朋友，所以，我并不那麼反感有心計的人，沒心計的修修士，也走不了多遠。”
大風氏聽的心頭暗松。
“但那些人，與我交往時，無一例外的，總有他們坦蕩赤誠的那一面――”
方駿眉接着說道。
說到這裡，再次看向了大風氏，說道：“你可否老老實實的告訴我，之前你把那儲物袋子，送給那個小子，有幾分，是出于真心，有幾分，是表現給我看的？”
第三個尖銳問題，更難回答！
大風氏沉默不語，隻感覺到自己的掌心裡，都漸漸潮了起來，又過了好一會之後，也說不出話來。
“不知道怎麼回答了嗎？”
等了片刻，方駿眉說道。
“我怎麼回答，前輩都不會相信吧？”
大風氏苦笑着說道。
這個問題，顯然不在于他如何回答，而在于如何讓方駿眉相信他的回答。
方駿眉聞言，再歎對方的聰明，沉吟道：“我雖然年歲比你長了數千年，但坦白說，也看不透你那麼做，有幾分真情幾分假意。罷了，你什麼時候，讓我看到你坦蕩赤誠的那一面了，我再收你做徒弟吧。”
大風氏聞言，心中猛顫了一下，頓時慌了。
“……前輩……你這是要……趕我離開嗎？”
方駿眉搖頭道：“正如我之前所說，我并沒有那麼反感有心機的修士，所以我不是要趕你走，隻是暫時不收你做徒弟，從今天開始，你就跟着我，一個師傅該教你的，我都教你，但隻是暫時不收你做徒弟。”
說到這裡，頓了頓，又道：“若有一天，你遇上更高明的修士，遇上更好的機緣，你想走就走，甚至都不用告訴我一聲，我對你的所有傳授，都隻當是送你的，算是嘉獎你的這份膽氣和決絕！”
方駿眉給出自己的決定！
他可以傳授下自己的所學，但絕不會輕易收大風氏入門。
而站在大風氏的立場上，不用拜師，也能随方駿眉學習，以後還想走就走，世間還有比這更便宜的事情嗎？
換成其他人來，心裡隻怕要樂瘋了吧！
“前輩――”
大風氏在愣了愣之後，卻沒有一點喜意，神色嚴肅異常的道了一聲，掙紮着跪在雲上。
“前輩，我是真的覺得，你的劍印之道，就是最适合我走的那一條道，我是真心要拜你為師，絕非三心二意，晚輩可立下誓言來！”
大風氏神色激動，眼中有後悔之色，或許在責怪自己，耍了那麼多的小把戲。
這一刻，倒是有那麼幾分真誠了。
“劍印之道我還是會傳你的，你不必擔心。”
方駿眉說道：“做給我看，不要再說那麼多，更不用立什麼誓言。”
說完，方駿眉擡起頭來，再不看他。
……
這一天起，方駿眉繼續着傳道之路，隻是身邊多了一個大風氏。
遇上合适的小勢力，便傳下自己的劍印之道去。
并不強求鋪張的多開多快，手頭不缺仙玉的他，想修煉便修煉一陣子，至于大風氏，也是悉心指點。
此子十分勤奮，傷還未好，就玩命修連起來，有着方駿眉傳授的高明功法，修煉速度，總算快了起來。
什麼浮塵丹，道胎丹之類的東西，以方駿眉現在的身份和南聖域資源之豐富，那也是随便買買。
大風氏精進快了起來。
而他的肉身資質，并沒有出奇的好到哪裡，隻算中人之姿，果然沒有哪個門派，會那麼埋沒和疏漏掉一個人才。
不過此子，在劍印之道上，真的是出類拔萃的天才，在得到方駿眉單獨指點之後，進步之快，更是令人咋舌。
學習方駿眉的現成劍印來，就不多說了。
最恐怖的，還是此子推演新劍印的悟性，一個一個，看的方駿眉都眼花缭繞，懷疑這劍印之道，天生就是為他準備的。
一轉眼，就是百年過去。
方駿眉過的很随性潇灑，卻不知道，有一樁大事件，正在醞釀中。
……
盤王聖殿。
南聖域最強盛的勢力之一，也是方駿眉不久前結識的朋友，海放歌的宗門。
當年告别了方駿眉之後，海放歌有感于方駿眉的厲害，壓力陡生，沒有再胡混，回到了自己的宗門，專心修煉起來。
陸縱酒同樣如此。
這一修煉，就是兩千年到如今。
這一天，門上禁制被觸動，有人來打擾。
海放歌收了功法，撤了禁制，打開房門。
“大師兄，你已經沖擊到凡蛻後期了？”
門外之人，有些愕然的說道，是個年輕的紅衣女子，相貌豔麗，眉眼之間，帶着幾分潑辣味道。
“有什麼好奇怪的，我原本就到了後期門檻外了。”
海放歌沒好氣的說道，被人打擾，總歸是一件不痛快的事情。
“是，大師兄你最厲害了――”
那紅衣女子，撒嬌般的恭維了一句，目光裡有着毫不掩飾的仰慕之色。
“何事找我？”
海放歌問道。
“老祖回來了，宗主請你去大殿議事！”
紅衣女子面色一正說道。
“哪個老祖？”
海放歌愕然，這盤王聖殿裡，就數他的師傅琅琊子地位最高，身份最尊，資格最老了。
“是盤天氏老祖！”
紅衣女子說道。
海放歌聽的再愕然，這位盤天氏老祖，是他的師傅琅琊子的師傅，也就是他的師祖，據說在十數萬年前，就已經去了中央聖域了，他見都未見過。
而一般來說，去了中央聖域的修士，極少極少有回來的，這位盤天氏老祖，突然回歸，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唰！
目光一閃之後，海放歌就飛掠而去。
……
很快，來到宗門的議事大殿前。
尚未進去，就見其中，站着七八道身影，個個都至少是祖竅境界，氣息最深厚的，是唯一坐在那裡的一個老者。
膀大腰圓，一頭紅發，雖是六十多歲的老者樣子，肉身卻精壯到異常，肌肉虬結，氣質豪邁，兩條大刀眉毛，極其醒目，坐在那裡的樣子，仿佛最巍峨的高山一樣。
氣息之強，比起站在他身邊的，祖竅後前的琅琊子，不知道深厚了多少。
不用多說，肯定是盤天氏。
許是察覺到了海放歌到來，盤天氏也朝他看來，打量起來，看着海放歌勇猛如虎的樣子，盤天氏露出一個深邃笑意來。
“放歌，還不進來拜見你師祖。”
琅琊子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