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祖婆婆你瞧,他也叫不悔。”
那龍不悔的聲音才落下,身側後方裡,便傳來一聲女子的聲音,清脆柔美。
龍不悔聞言,不由自主的就轉頭看去。
三十多丈外,一個明豔到不可方物一般的白衣女子,正朝着他的方向裡看來,兩隻眼睛裡,碎波流轉,仿佛蕩漾着光一般,明亮攝人。
滿天的陽光,仿佛都落在那女子身上,仿佛都隻落在她的身上,令的她熠熠生輝,令人忘卻其他所有人。
……
這龍不悔,在自己的所來之地,有着鐵石漢子之稱,這一刻,也生出被什麼擊中了一般的感覺,目光微微一震,心神顫了顫。
附近還有一些修士的表情,比他好不到哪裡。
隻有一些早徹底放下男女之事的修士,微微一笑,收回目光來。
“龍不悔,交仙玉,拿了你的參賽銘牌,就可以走了,比賽時間還在半年後呢。”
案台後的執事修士,見發他呆,冷冷喝了一聲。
龍不悔回過神來,神色飛快的恢複尋常,默然無聲的交了仙玉,取了自己的牌子,朝那高古老者走去。
“老弟,如今往何處去?”
高古老者問道。
“道兄,我要在這裡找兩個人,你若是有自己的打算,便先去吧,有緣我們再碰頭喝上幾杯。”
龍不悔淡淡說道,眼角在不經意間,又看了一眼那白衣女子的方向,這才注意,對方身邊,還站着一個氣息不得了的老婦人。
高古老者是過來人,捕捉到他的這個神色,微微一笑,就道:“既然如此,老夫就自去了,老弟自己保重吧。”
“多謝道兄一路伴我,來中央聖域。”
龍不悔朝高古老者行了一禮。
高古老者再不廢話,飄然而去。
龍不悔獨自一人,茕茕孑立,也不知道究竟是要找誰。
……
隊伍前進,一個個報名。
又盞茶時間之後,輪到了那白衣女子。
“我姓方,我叫方不悔。”
果然也叫不悔。
執事修士自是記名刻牌,又和那老婦人,恭敬寒暄不提。
白衣女子報出那個名字之後,那龍不悔默然離開,是故意等到這一刻嗎?
……
很快,那老婦人和執事修士匆匆寒暄完,轉頭看那方不悔的時候,那女子卻是看着龍不悔飛去的方向。
“這麼多男人瞧你,你卻隻看他,莫非是喜歡上了他嗎?”
老婦人半是打趣,半是戲谑的笑問。
白衣女子聞言,頰上飛紅了一下,說道:“師祖婆婆說笑了,我隻是因為他的名字跟我一樣,才格外多注意了一下。”
哼!
老婦人聞言,就是冷哼。
“這小子的爹娘,多半也和你娘一樣,是個癡情種子,才給你們起了這樣的名字!”
老婦人不屑道:“老身反正是搞不懂,這世界上,三條腿的蛤蟆難找,兩條腿的男人多的是。這麼多年來,你娘也不肯為我們宗門,再添一個娃娃。”
“師祖婆婆慎言!”
方不悔聞言,面色首次冷起,不悅道:“這話請你,以後都不要再說起,更不要在娘面前提起,她亦是――苦命人。”
話到最後,意味深長。
老婦人似知失言,面色微微沉了沉,沒有斥她。
二人也不多留,飛向其他方向裡。
……
半年時間,飛快過去。
雲集到群星之下,萬山之上的修士之多,已經無法形容,這場八萬年一次的競争,也是好戲開場!
一幹規矩,獎勵,參賽修士,不再一一描述。
……
天天有大戰,天天有熱議。
什麼絕世天才,什麼曠古妖孽的消息,是不時傳開,引來一陣陣轟動,是真是假,自然是各有判斷。
而那些不要面皮,仗着修練的更久,來與後輩争機緣的老家夥們,自然是明裡暗裡,被人嘲笑,若是将對上哪個天才,更是惹來年輕後輩們的共同口舌讨伐。
莊有德和衛西風,就是這樣兩個老家夥!
……
這一天,大戰又開。
其中一戰的一方,就有衛西風。
而他的對手,則是北聖聯盟裡,新崛起的一個後輩,名叫李驕陽,有幾分天才之名,傳言是個極有幾分盛名的至人修士的弟子。
……
砰砰砰砰――
演武塔中,轟鳴之聲,炸響不絕,兩道身影,在中央的那一大片光影之中,飛快交錯着!
打的是熱火朝天,但并發出來的氣浪,到了最前排旁觀修士的百丈處,就被一重重厚厚的光幕,給層層隔絕了下去。
四面方向裡,喊聲大起。
“驕陽兄,加油啊!”
“把這個不要面皮的老頭子給幹了!”
“一大把年紀了,竟然還上來跟我們争機緣!”
一片譏嘲之聲,呼嘯而來。
新時代的修士們,仿佛不約而同的聯合起來一般,對着台上的衛西風亂噴,展現着他們的朝氣,也展現着他們刻薄的嘴臉。
但一個老家夥,為自己的前程再拼一把,有錯嗎?
……
四面觀衆裡,當然還有極多的沒有感悟道心,或是因為種種其他原因,裹足不前的老家夥,個個聞言,面色不好看。
莊有德的一張臉,更是沉如寒潭之水!
這一戰,無論誰赢,都将成為他的下一個對手,這分組的形勢,也是透着冥冥味道。
……
台上的衛西風,卻是一臉冷靜,早已經忘卻了身外之物,眼中隻有李驕陽這個對手。
一把闊劍,使的飛起,要把自己平生所學,盡情展現在這一戰。
滿天金色的印記飛舞!
衛西風走的是方駿眉的劍印之道,又開創出了屬于自己的劍印來,神通變換間,氣象萬千,殺的那李驕陽,亦是不敢大意。
……
轟!
轟!
轟!
打鬥之聲不停,但終究要分出一個勝負來。
砰!
最後一記聲音,轟然落下後,再沒有響起。
衛西風仰面躺在虛空裡,嘴角鮮皿,汩汩直流,肉身幾乎被燒成了焦碳,經脈不知被對方的火焰神通,燒掉了多少,說不出的痛苦。
比痛苦更灼心的,是又一次失敗後的頹喪。
……
輸了!又輸了!
輸給小自己不知道多少歲的後輩。
兩行虎淚,從眼角滑落,他真的到了退場的時候了。
……
坦率的說,衛西風的修道資質,天分才情,比起當年南乘仙國的卓蒼生,花照月,磨刀老人來,或許都要差了幾絲,能走到現在這一步,能來到中央聖域,已經是沾了方駿眉等人的光。
但該結束的時代,終究要結束,該退場的人,也終究要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