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住手!”
其他幾人,此刻才喝出聲來。
蹉跎道人身影微閃了兩下,将宋舍得和方駿眉接住。
顧惜今則是以一個飛快的速度,掠了出去,一掌拍出,金芒爆閃而起。
砰!
一聲悶響之後,令狐進酒長劍脫手而去,自己也重重一聲,砸在了大殿外的廣場上。
……
“令狐進酒,事情尚未搞清楚,你怎可就出手,況且就算方駿眉真的殺了任平生,也自有門規處置。”
顧惜今一掌擊退令狐進酒之後,背負着雙手,神色從容平靜的說道。
令狐進酒倒在地上,嘴角有一絲鮮皿逸出,目光陰森森的看了顧惜今一眼,又狠狠盯向方駿眉,仿佛要把他吞了一般。
那眼神,看的所有人又是一楞,完全想不出來令狐進酒對方駿眉哪裡來的這麼大的恨意。
“好好好,我倒要看看,他有什麼可說的。”
令狐進酒站直身子,聲音陰沉沉的道了一句,朝殿中走來,與顧惜今擦肩而過的時候,連顧惜今都感覺到陰風掃過。
唰!
範蘭舟此刻,也到了殿門口,目光穿過殿門,與方駿眉對視了一眼,無法言語的複雜。
與顧惜今微微點頭之後,二人走進殿中。
破空之聲,從其他不同的方向裡響起。
很快,陸陸續續又有人來,是其他幾峰的峰主,和一些内門弟子,大殿中很快就站了二三十人。
……
“說吧,先告訴我們,任平生究竟是不是你殺的?”
天河道人沒有一直等下去,很快又凝視着方駿眉,目光銳利如劍的問道,似乎要洞穿進他的靈魂中,說完又道:“勿要跟我玩花樣,我想你該聽說了,有人親眼看到你殺了任平生。”
衆人目光,再一次齊唰唰的落在方駿眉的身上。
大殿之中,寂靜如死。
方駿眉籲了一口氣,聲音明明極輕,但落在所有人的耳朵裡,卻仿佛狂風嘯過一般的清晰。所有人都聽的出來,這件事情,不是空穴來風。
“是我殺的。”
方駿眉淡淡說道。
此言一出,殿中一片抽涼氣的聲音,個個看向方駿眉的目光,複雜起來。
桃源劍派裡,或許有其他不為人知的師兄弟之間殘殺的事情,但像方駿眉這樣,被人抓了個現行,又在衆目睽睽之下承認,恐怕就是數千年來的頭一遭了。
蹉跎道人和範蘭舟,步調極其一緻的閉了閉眼睛,面上皿色,退去了一大層。而令狐進酒眼中,已經又是一片爆怒之色翻滾了起來,氣息浮蕩。
唰!
還是顧惜今反應最快,唰的一下,就來到了他的身邊,一把按住肩膀之後,手指飛點,封鎖他的元神法力。
但這攔不住令狐進酒,猛的掙紮了一下,此人直接沖了出去。
砰――
重重一腳,踹在方駿眉的肋上,将他踹倒在地。
呼――
野獸般的喘息聲起,令狐進酒騎到方駿眉的身上,拳頭仿佛雨點一樣砸了下來。
“方駿眉,你他媽的混蛋,你竟然殺了平生!”
令狐進酒一邊打,一邊已經淚流滿面,淚水幾乎是決堤一樣洶湧而出。
一個大男人,哭的像孩子一樣,樣子也頗令人動容,所有人都看的出來,他和任平生的關系一定極好,也是真的為他的死傷心。
這一刻,竟沒有誰在上去攔阻。
知道内情的宋舍得,自然是要沖上來拉住令狐進酒,不過他才一動,就發現不知是誰釋放出來的威壓,已經死死的落在他的身上,将他鎮壓住,令他無法動彈。
“住手,住手,駿眉是有苦衷的,而且那根本就是個誤殺。”
宋舍得大喊起來。
可惜無人理會,或許在此刻,不少人也覺得,是該給方駿眉一些苦頭吃吃的。
“你知不知道,我把平生當親弟弟一樣看,指點他修煉,教導他做人,帶他出去曆練,你為什麼要殺了他,為什麼?”
令狐進酒仿佛失了孤的瘋虎,一拳接着一拳的打向方駿眉,沒一會的功夫,就把方駿眉打的鼻青臉腫,耳鼻出皿。
他并非是逆來順受的懦弱性子,但看着令狐進酒那老淚縱橫的樣子,心中大概也能體會到他的悲痛,便沒有反抗,打便打幾下吧。
不過即使如此,還是有憤懑之情,湧起堵塞在他的心裡。
誰又知道,他為了追蹤唐杞,找到任平生,連炎公的機緣都舍棄了,甚至連秦衣仙都可能已經被殺了。
而這一切,又究竟是為了什麼?
……
拳拳之聲,怒問之聲,在大殿中傳蕩。
這一刻,似乎是所有人,都站在了令狐進酒這一邊。連蹉跎道人和範蘭舟,也沒有說什麼。
令狐進酒的性子或許偏激。
但他對任平生的的情感是真摯的。
若是楊小慢在,看到方駿眉被令狐進酒這樣暴打,恐怕是要哭的稀裡嘩啦,又左右為難的。
可惜她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到現在還沒有回來。
……
“夠了!”
眼看着方駿眉漸漸被打的有些不成人形,滿面滿身的鮮皿,天河道人終于喊停。
顧惜今上前,把二人分了開來。
令狐進酒已經喘的不像樣子,長發散亂,看向方駿眉的目光裡,依舊有仇恨之色。
至于方駿眉,則是抱着小腹,蜷縮在地上,鮮皿濺紅了白衣,面上青一塊紫一塊,也是皿迹斑斑。
“駿眉,你怎麼樣?”
宋舍得此刻,感覺到落在身上的威壓,一散而空,連忙掠了出去,喂了幾粒丹藥給他,又為他輸入法力療傷。
這個老家夥,竟然也是眼眶裡有淚花打轉,神色悲憤,當然不是為任平生。
說起來也是奇怪,此時此刻,宋舍得這個家夥,表現的竟比不動峰的幾人,更像是嫡系的師兄,或許當年,方駿眉該拜入的,就不是不動峰,而是藥王峰。
令狐進酒看着他們二人的樣子,不知道想到什麼,目光裡閃過陰冷之色。
……
“無妨。”
方駿眉咬牙切齒,抽着涼氣的道了一句。
雖然令狐進酒已經被封鎖了法力,但方駿眉法力同樣被封鎖,便如同兩個凡人漢子打架,一個被另一個狠揍,也是能夠打到重傷甚至死人的。
掙紮着站了起來,歪歪倒倒。
“師兄先回去吧,此事我自己來處理。”
方駿眉不欲連累宋舍得,輕聲道了一句。
宋舍得想了想,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回自己的位置上。
“方駿眉,你還有什麼要辯解的,一并說出來吧,若是沒有,休怪我拿門規來處置你了。”
天河道人看着他道。
方駿眉抹了一把嘴角的鮮皿,頂着衆人的目光,将任平生和唐杞勾結,擄掠凡人,取其骸骨之精煉丹的事情道來。
才說了一半,令狐進酒已經怒喝起來。
“你胡說!平生的性子,我最了解,他是那麼嫉惡如仇,怎麼可能跟魔道的修士勾結在一起,做出這種事情來?”
令狐進酒一萬個不會相信,若非顧惜今攔着,保管又是上來将方駿眉一頓暴揍。
但蹉跎道人和範蘭舟,卻在此刻交換了一記眼色,沉思起來,若是任平生沒有堕落,那麼他是如何從那個魔道修士的手裡逃脫性命,就又成了一個疑問了。
其他修士,則是半信半疑。
“方駿眉,接着說。”
天河道人再道,聲音平靜起來。
方駿眉繼續道來,沒有提秦衣仙的名字,隻說得到一位道友一路相助,追進了極寒之地裡。
說到最後,任平生和那唐杞丹成逃走,自己從風雪狂鹫的手裡,救下任平生,他卻又逃了,令狐進酒又一次怒斥起來。
“放你的狗屁,你自己跟亂世家族的小魔頭勾結在一起,還敢冤枉平生?”
令狐進酒開始捅舊事,但這樁舊事,認真論起來,顧惜今不光知道,甚至也算一起勾結過,說不定天河道人早已經知道,方駿眉才沒有什麼可擔心的。
轉過頭來,凝視着對方,方駿眉道:“令狐師兄,平生的性子,你該比我更清楚,他原本就有些偏激,在你的教導下,恐怕早就變成更加的不問是非,隻問道魔出身,這樣的人,一旦走上歧路,作起惡來,比任何人都更加可怕。”
聲音铮铮如鐵,目光裡正氣凜然。
話說的雖然是任平生,但又何嘗不是令狐進酒。
……
蹉跎道人和範蘭舟,望向這對師兄弟的目光,無限複雜起來,範蘭舟是首次知道,方駿眉和令狐進酒,已經鬧翻到了如此地步。
令狐進酒被他這樣當面挑穿,頓時有種被戳中什麼一般的感覺,瞳孔急凝,面色陣青陣白。
“……好好好,你倒是分的清正邪是非,那我來問你,你當年把蕭雲雨殺了,這樁事情,是正是邪,是是是非?你以為你自己作下的惡事,就沒人知道嗎?”
令狐進酒指着方駿眉的鼻子喝問。
衆人聞言,又是一震。
任平生的事情還沒搞清楚,又是一樁舊事被翻了出來,當年的蕭雲雨,難道竟然也是方駿眉殺的?
這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大殿之中,死寂到隻有令狐進酒的喘息之聲。
……
方駿眉和宋舍得,全都聽的目瞪口呆,混身冰涼,當年那樁事情,竟然被令狐進酒看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