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馬上,顧惜今就意識到這還遠遠不夠,以他如今的境界,目力已經太驚人,即便是在一片黑暗的世界裡,也是輕易看清楚身外的世界。
啪!
下一刻,就是閉上眼睛。
但閉上之後,并非黑暗世界,而是發紅的世界,那是皿液的光芒,即便閉上了眼睛,這世界,也不是純正黑暗的,眼球仍然可以看到眼皮世界。
噌!
顧惜今又睜開眼睛來,說道:“難不成,還要我把這對眼睛,挖出來才行?”
此話一出,自己已經是心神一震。
随即就是苦笑起來,他太清楚自己的性子了,若是沒想到這一層,也是罷了,若是想到了,最後多半真幹的出來!
但沒有急着挖,繼續思索。
“肉眼所見,畢竟是表面,是否我的心中,也需要一片黑暗?”
又問自己一句。
“我的心中,要如何黑暗,是變的暴虐嗜殺,冷酷無情,還是心碎如死?”
越想越深!“我雖然從來不曾自诩正派,但也不是暴虐嗜殺,冷酷無情之人。要說心碎如死,也談不上。哪怕是卓師兄被殺,兩位師妹被殺的時候,我也不曾達到那樣的境地……現在
突然間就要轉變自己,就更不可能了……我得想出另外一個,達到心中一片黑暗的方法。”
從這裡開始,是長久的思索。
過了不知多久之後,顧惜今才再次出聲。
“五行從來,也對應五色,水屬黑,又有黑水,玄水之稱,若我心如止水,是否也能達到心中一片黑暗?好象有點難,星辰金沙那個家夥,肯定又要來搗亂的。”
才想出來,自己已經一陣頭疼。“世人從來喜歡光明,畏懼黑暗……但黑暗本身,從來就不是邪惡的,它是一種……沉默,安靜,神秘的力量,甚至因為總被誤解,所以更是一種孤獨到不被理解的力量……
”
顧惜今再喃喃。
“沒錯,孤獨到不被理解,那就是黑暗力量的本質之一。”
再道一句,顧惜今想到自己追求的傲絕蒼生,豈非也是一種淩駕衆生的孤獨?
“所以,我不光要再看不見光,我還要走進――徹底的孤獨裡!”
聲音陡然大了起來,顧惜今眼中,亮起明悟般的光來。
“為了達到這一點,我不光要挖目,我還要――枯心!”
噌!
說到這裡,顧惜今雙目,猛的一睜,明悟之色,更加濃烈了起來。
但真的這麼做嗎?
誰說這明悟,就一定是對的,一定能成功?
顧惜今猛咽了幾口吐沫,再看了幾眼身外的世界,終于是目光狠起,一點一點的舉起右手,伸出食中二指來,朝着自己的兩隻眼睛,挖了出去!
“啊――”
一聲凄厲而又痛苦的哀号聲裡,顧惜今奮臂一甩,将兩團皿肉污穢之物,甩在地上!
英俊的面龐上,多了兩個皿呼呼的空洞。
這位天才橫溢,驕傲到了極點的修士,就因為一個猜測,就把自己的雙眼,給活生生的挖了出來。
對自己,就是這麼狠!
他走過的道路,或許沒有龍錦衣那麼生死之間,命懸一線,但也絕不是唱着歌兒,就把境界突破了。
在每一次突破的背後,都有着别人看不見的巨大付出。
飕飕――
再數指點出,先止了皿,簡單療了一下,又把自己的元神,封鎖起來。
到了這裡,身外世界,徹底黑暗起來。
“嘶――嘶――”
盡管如此,顧惜今嘴裡,依然是涼氣直抽,痛到無法想象。
“星辰金沙,你給我看好了,這就是我為了融合第二門九階靈物,願意付出的代價,你若是聽的到我的話,就給我滾遠一點!”
厲喝之聲,有如龍吟。
當然無人回答他!
“這是第一步,我還要枯心,要枯心……”
再念叨了幾下,他的心神沉寂下來。
何謂枯心?
如何枯心?
顧惜今顯然還要摸索一下。
黑暗之中,那一道身影無聲盤坐,陷入長久沉默之中。
砰!
過了不知多久之後,仿佛覺得這個姿勢太拘束了,顧惜今轟然倒下,癱睡在地上,再沒有一點動靜。
他的心神,仿佛離開了肉身一般,進到了一個無邊無際的黑暗世界裡。
在這個世界裡,沒有其他人,隻有他一個孤獨的靈魂,在黑暗中行走,身外是一片死一般的安靜。
孤獨!
孤獨如死!
仿佛不被理解,被放逐的靈魂一般。
沒有急着再去感悟黑暗神光,顧惜今先把自己,和世界剝離,往孤獨的最深處去。
這麼做,顯然也是猜測。
能否成功,實在是難說的很。
時間繼續向前,不斷向前。
十年。
百年。
千年。
甚至是更久的時間過去。
顧惜今仿佛被世界遺棄的,最孤獨的生靈一般,在無邊的世界裡遊蕩,陪伴他的,隻有濃厚的黑暗。
但他的身上,沒有沮喪失落的氣息,隻有孤高的傲絕,仿佛永遠堅信着自己擁有着強大的力量,一旦出世,将與光明分庭抗禮!
黑暗世界,沉寂如死。
又如死一般的安靜。
顧惜今橫躺在虛空裡虛幻身影,向着遠方裡,飄飄蕩蕩,沒有一點着力感覺,沒有一點動靜。
外面的世界,滄海桑田了一遍遍,這樣的景象,到底還要持續多久?
呼――
又不知多久過去。
這一天,莫名的風,刮起在這虛無般的黑暗世界裡,仿佛某個高高在上,無法名狀的生靈,在呼吸着一般。
随着這風的吹過,黑暗世界裡,更有異常發生,遠方的無邊黑暗,仿佛最烏黑的雲,被吹動了一般,開始朝着某個方向裡,滾滾集中而來。
那是――顧惜今的方向。
呼呼――
風聲越來越大,四面八方,一起雲動!
這烏雲般的黑暗,從四面八方裡集中而來,靠近之後,又朝着顧惜今的身軀裡,灌注了進去。
每一縷黑暗裡,都帶着人類一般的情緒感覺,那是驚喜,是興奮,是留戀,仿佛活生生的生靈一般。他橫躺着的身軀,開始散發出純粹的黑光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