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深處,沒有聲音傳來。
但那呂霖裳,卻是滿眼訝然的看着方駿眉的方向。
“你怎麼會知道的?”
檀口中,道出聲來。
但馬上又意識到,方駿眉根本聽不到聲音,改為了傳音。
……
方駿眉聽的笑而不語。
在身上連點了幾下,解開了對元神法力的封鎖,随手一拳,轟向身外空間裡。
轟――
無邊黑暗,瞬間炸碎。
身外世界,再次變成了大殿空間,天空裡有明珠散發出的光芒,灑落下來。
方駿眉一身輕松的看向對面的呂霖裳。
“你耍賴,我們這一戰,還沒有結束,我沒有認輸,你怎能解去封印?”
呂霖裳兇巴巴道。
嘿!好家夥,不光耍起賴來,還反咬上一口。
“我若是耍賴了,那天罰已經找上我了,之前我可是立過誓言的。不要丢人現眼了,你已經輸了!”
方駿眉冷冷說道。
這理由,實在是無法反駁。
呂霖裳聽的氣急敗壞般,咬着銀牙哼哼了幾聲,無話可說。
“你的北鬥七劍訣,是誰傳你的,帶我去見他。”
方駿眉淡淡說道,就朝門外走去。
“你怎麼會知道有七門的?你到底是誰?我為什麼要帶你去見我師傅,你别走啊!”
呂霖裳一邊追出來,一邊說道。
……
方駿眉站在滿天的陽光下,神清氣爽。
目光一瞥間,見到那塊大青石,微微一笑,轉頭道:“少宗主,莫要忘了你之前說的話,請吧。”
一伸手,朝那大青石示意了一下。
呂霖裳頓時露出羞慚之色來,大眼睛眨巴了幾下,一扭頭道:“我才不寫,你這人,剛才定是施展了超出你凡蛻初期時的手段。”
這是徹底耍起賴來了。
“那我幫你寫!”
方駿眉看的哈哈一笑,身影一閃,就到了大石邊,以指代筆,自己寫了起來。
“長恨劍宗呂霖裳,敗于無名散修于此!”
唰唰唰唰――
粉塵飛揚。
三兩下功夫,一行飄逸大字,就深深刻在了那大青石上,方駿眉還故意寫的比其他人的大的多,格外的醒目。
“喂,你不要亂寫啊,字還寫這麼大,我才沒有輸給你!”
呂霖裳看的急了,握着粉拳,哇哇大喊起來,仿佛敗給别人,是一件畢生的糗事一樣,臉色也不知道是氣的,還是羞的,紅到脖子根。
……
“哈哈哈――”
方駿眉再笑了一聲,就道:“莫要廢話,快帶我去見你師傅。”
“我師傅在閉關中,豈是你說見就見的!”
呂霖裳冷哼道。
方駿眉看着她這刁蠻樣子,也是實在有些頭疼,感覺到那兩道強大神識,依然在看向自己,便直接朗聲道:“兩位道友,我與貴宗少宗主的師傅,有些師門淵源,還望讓我見他一面。”
方駿眉心裡,已經隐隐猜到此人是誰。
話音落下,山野裡一陣沉默。
過了片刻之後,隻見那呂霖裳黑着一張臉,無奈般道:“跟我來吧,若沒有淵源,你的那半死草,也休想要了。”
架起劍光,飄然而去。
方駿眉跟了上去。
……
很快,來到山中西處。
山腰之上,桃林之下,一片極幽靜的小院之外。
進了院中,呂霖裳叩了叩其中一扇門。
等了好一會之後,那門才打開,走出一個老者來。
這老者,六十多模樣,身材高大,相貌清癯,穿着一身藍白色道袍,五绺長須,微微飄動着,一頭雪白長發以一隻金黃色的道冠束起,眉宇之間,透着股子深邃難測的威儀。
境界則隻有凡蛻後期,似乎還是剛突破不久。
“師傅,這人要見你,還說什麼與你有師門淵源。”
呂霖裳見到那老者,打小報告一般,飛快說道。
方駿眉聽的又是一笑,目光卻落在那老者身上。
老者望向他,愕了愕之後,似乎認出了那胡子下面龐,也笑了起來,神色裡,充滿了驚訝和欣慰之色。
……
“大師伯,久違了,就知道是你!”
方駿眉朝那老者,行了一禮,又道:“許多年沒有你的消息,沒想你到了西聖域了,還教出了一個既刁蠻又愛耍賴的徒弟!”
“哈哈哈哈――”
那老者大笑起來,神色極歡然。
此人正是久違的桃源劍派老宗主――天河道人,許多年沒見,修為精進,也算不錯,不過人倒是越發的精神了起來,更有種老狐狸般的氣質了。
呂霖裳聽到這聲大師伯,露出頭皮一炸的表情來,等到聽到什麼刁蠻又耍賴的徒弟的時候,又是恨的牙癢癢起來。
“你不要亂說,你這人才是勝之不武,原來早就學過北鬥七劍訣了,肯定是知道破綻在哪裡的!”
呂霖裳急道。
“霖裳,莫要鬧了,你先去吧,我要和你師兄好好聊一聊。”
天河道人說道。
“他才不是我師兄。”
呂霖裳嬌哼了一聲,蹬足而去。
“你若是不認他這個師兄,可要平白損失一份見面禮了!”
天河道人樂呵呵的打趣道。
呂霖裳聽的大眼睛頓時猛閃了一下,但依舊是哼了一聲,出院而去。
……
二人進到房間裡,天河道人燒上水。
法力一運,幾乎是轉瞬就開。
“大師伯,這位呂師妹的性子,也實在是太孩子氣了一點,以你的水準,實在是不應該教出這樣的徒弟的。”
方駿眉正色說道。
天河道人聞言,歎息了一聲道:“并非你想的那樣,霖裳在她娘胎裡的時候,她娘因為與人打鬥,動了胎氣,霖裳也遭到攻擊了,僥幸沒死,卻傷了神智。雖然修道的天分極高,但于人情世故,一直開竅的比較慢。”
方駿眉哦然。
“你的修練速度,實在讓我驚訝!”
天河道人倒了兩杯茶,先贊了一聲,随後也不多追問,轉移話題道:“不過你怎把自己弄的如此邋遢?”
方駿眉哈哈一笑。
他現在的樣子,的确是有些邋遢的,特意蓄起了胡子,更把自己搞的風霜滿面,肌膚粗糙的,活像個山賊頭子一般。
“參加比試,得了些獎勵,擔心被人盯上,便簡單易容了一下。”
方駿眉随口說道。
天河道人聞言,目光一閃,就道:“哪一場比試的獎勵,會你令到了祖竅初期,還擔心受到觊觎?當年那十強選拔?當年那四十強修士裡,我不記得有你啊,莫非你易容去的?也不對,如果是易容去的,更更不用擔心了,隻要再變回來就行。”
老狐狸還是那個老狐狸。
短短時間裡,腦子就轉了數圈。
“就是那場十強選拔,我是南聖域的方東來。”
方駿眉點頭說,又把自己中毒的事情道來。
天河道人這才哦然。
“了不起,連惜今和錦衣,都被你比下去了。”
“到了四十強之争的時候,他們兩個的表現,都比我好。”
方駿眉謙虛說道。
天河道人聽的微微一笑。
“大師伯雖然隐修在這裡,看來對修真界發生的事情,仍很關注,既然如此,你該知道顧師兄在哪裡落腳的,為何一直沒去見他?”
方駿眉問道。
天河道人聞言,神色複雜了一下,悠然歎息了一聲,自嘲般的笑了笑,說道:“師傅已經不如徒弟了,當然是老老實實找個地方修練,蟄伏起來,等待興起的機會。”
方駿眉聽的目光一閃,從來都不知道,天河道人竟有着如此強烈的自尊心。盡管顧惜今是他的徒弟,盡管他早就預料到,顧惜今會有這樣的表現。
而這老狐狸的精進,隻怕也不是表面的境界所能體現的出來的,呂霖裳的北鬥七劍訣的新變化,極有可能完全是傳承自他。
……
“大師伯為何進了這處宗門?”
方駿眉轉移開話題。
天河道人道:“霖裳的爹娘,當年曾救了我一命,我便随他們來這裡修行了,後來又收了霖裳做徒弟,索性就一直留了下來。”
方駿眉點了點頭。
“你和惜今,錦衣,小慢,蘭舟他們,近況如何?”
天河道人亦問道。
方駿眉一一道來,先說的自然是顧惜今。
最後才說龍錦衣和範蘭舟二人,說的十分詳細,連範蘭舟被殺,和那鏡中世界的事情,也沒有瞞着。
天河道人聽的臉色數變,到了最後,陰沉凝重起來。
這老家夥,雖然工于心計,但對門中後輩,向來是極維護的。
方駿眉最後一句落下,是長久的沉默。
……
“我知道了。”
過了好一會之後,天河道人才終于說話,語調低沉,眼中有殺機起,又道:“我也會幫着你們追蹤這鏡中世界的事情的。”
“有勞師伯了,不過當下仍以修練為重。我們與那鏡中世界的争鬥,恐怕将漫長而艱苦。”
方駿眉說道。
天河道人點了點頭。
又打量向他,說道:“你與霖裳打,可是為了半死草?你在請人幫你煉制洞天丹?”
方駿眉點了點頭。
天河道人斟酌了片刻,朝自己的儲物空間裡摸去。
很塊,摸出一隻玉瓶。
“我這裡有一顆洞天丹,是長恨劍宗的宗主夫婦,感激我教導霖裳,送給我的,你拿去吧。”
天河道人大度說道,朝他推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