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過的飛快起來。
時間在一壺壺老酒，和一場場講道之間，飛快過去。
……
盡管毒影惡靈們，提的問題總能令方駿眉無語和石化，但他還是信守承諾，悉心教導着。
可惜這個種族，仿佛真的被老天爺剝奪了這個能力一般，就是學不來，哪怕方駿眉手把手的，教他們布置出了一個最簡單的陣法禁制來，轉頭讓他們自己布置一個一模一樣的，又不會了。
方駿眉甚至懷疑，這些家夥，是不是故意和自己搗蛋。
但顯然不是，因為他挑出來的毒影惡靈之一，就有陰嘯這個老家夥，但他自己就是搞不懂，布置不出來。
其他人就更不要提了。
學到最後，連自己都不好意思起來，一些有些身份來頭的，索性不再來聽課。
陰嘯倒是挺執着，天天來學，天天來聽。
……
“老天爺不準你們學，你們就是再努力也學不會！”
這一天，方駿眉對陰嘯感慨道。
時間長了，二人關系也好了幾分。
“老天爺給的宿命，就無法打破嗎？”
陰嘯問道，目光裡大有深疑。
方駿眉搖頭不語，陡然想到業障怨靈一族，他們不也是老天爺擺弄下的一個可憐種族？
“道兄，我還要去其他部族那裡，一萬年時間緊的很，不能一直留在你的莽蒼山。”
片刻之後，方駿眉說道。
陰嘯自然是不肯罷休，但這好事，可不是他的部族能完全霸占的。
老眉頭皺了皺，點頭放行。
……
方駿眉離了莽蒼山，奔赴下一處地方。
……
幾乎每到一處地方，那些部族的首領，都會提出讓方駿眉布置獨一無二的陣法禁制的要求。
方駿眉不客氣，又是讨價還價起來。
或是仙玉。
或是靈丹。
種種收獲入手。
但顯然不是每個部族，都拿的出火毒湯那樣的好東西來，方駿眉也不強求，有收獲便行。
這一路過來，是賺了個盤滿缽滿，恐怕連風君忘，都沒有料到這局面。
至于什麼教導之事，當然還是沒結果。
……
轉眼就是兩千多年過去。
這一天，方駿眉又到一處毒影惡靈的部族。
此毒影惡靈名為毒劍部，遠遠便能看到，有毒影惡靈駕禦着劍光，飛向前方一片大湖上。
劍光光芒閃爍，也算眩目。
隻可惜光上的人影，實在是太矮了一些，談不上什麼仙風道骨，反而因為那陰氣森森的兇惡面龐，顯得有些鬼鬼祟祟。
方駿眉這些年，已經見多了這些家夥，倒也不再覺得異樣，但看着他們腳下的劍，卻想起一樁事情來。
目光閃了閃，嘴角漸漸勾起，又浮現出一個老狐狸般的表情。
……
很快，到了這靈劍部的老巢，湖中島上。
島上依舊有山，山上依舊被挖出一個個洞坑來，實在是太煞好風景。
接待方駿眉的，是這靈劍部的族長山龍，一個矮矮壯壯的毒影惡靈，肌肉虬結，眼若銅鈴，兇神惡煞，散發着至人初期的氣息，瞳孔世界裡有明亮的劍光閃爍。
一番寒暄之後，山龍許是還沒有想到，竟然沒有提出布置獨家陣法禁制的要求，隻惡狠狠的讓方駿眉盡心布置，不要耍花樣雲雲。
這怎麼行？
你不提我得提啊！這臉我不要了！
……
“還是山龍道友體諒我！”
聊到最後，方駿眉唏噓着大發感慨。
“你這人族，這話是什麼意思？”
山龍擰着濃眉問道。
方駿眉笑了笑道：“道友有所不知，這一路過來，其他部族的首領們，全要我布置與其他部族不一樣的陣法禁制，把我平生所學，都掏的差不多了。道友如今，既無這個特殊要求，我也能松一口氣了。”
“等一等――”
馬上就是大喝聲起。
山龍臉色都和剛才不一樣了，瞪大了眼睛，一副我特麼怎麼沒想到這一重的表情。
“請道友萬勿也提這個要求，我是真的掏不出更多厲害的陣法禁制來了。”
方駿眉苦笑着說道。
“我不管，你給别人怎麼布置的，就得給我怎麼布置的，否則我跟你沒玩。”
山龍蠻橫道。
“道友，我是真的掏不出了。”
方駿眉雙手一攤，神色極無奈。
“大不了我付你一筆報酬就是！”
山龍馬上回道。
“與報酬無關，道友此舉，實在是太讓我為難了。”
方駿眉再推脫。
山龍目光一恨，馬上就要發火，但陡然似乎轉過彎來，意識到什麼，目中精芒一閃，看向方駿眉的眼神都變了。
……
“你這人族，好厲害的心機！”
山龍喝道：“分明是故意提醒我忘了的這一茬，引我主動上鈎，再被你占上一個大便宜！”
果然真的不傻。
方駿眉聞言，沒有一點尴尬，不接這話，隻說道：“道友怎麼想都可以，但有一點，我絕非是胡編亂造，那就是我會的厲害的陣法禁制，真的被他們掏的差不多了。”
“依然是在算計我！”
山龍冷哼了一聲，目光如電，鋒利雪亮。
方駿眉笑而不語，與對方對視。這種明坑，對方就算再看穿，最後還是不跳也得跳。
……
四目相視，似有刀光劍影。
過了片刻之後，山龍再冷哼了一聲。
“我父親曾告訴我，你們人族，最是好耍心計，讓我不可信你們，這麼多年來，我不光自己，也嚴禁族人去招惹你們路過的人族修士，沒想到還是要栽一次。”
顯然，這是認輸了。
“各取所需而已，道友不必想的太多。”
方駿眉笑着說道。
“你想要什麼報酬？”
山龍直接問道。
方駿眉聞言，也幹脆道：“為了幫你們毒影惡靈們，這一萬年的時間，我都沒空修練，正好我又是個劍修，到了貴部來，請道友賜些大補劍元的丹藥給我。”
方駿眉之前，是金劍雙修，如今是再不管金元那一塊。
山龍聞言，沒有一口回絕，默然思索起來。
……
“我族中的确還有一兩粒大補劍元的丹藥，但均已經是有主之物，我無法替他們的主人送給你，換個條件吧。”
片刻之後，山龍搖頭說道。
神色很正經。
對于這樣一個性子有些直的族長來說，實在讓人很難懷疑他的話。
“道友這麼說，就令我為難了。”
方駿眉郁悶般道。
“不能給就是不能給，你莫要再拿話壓我。”
山龍馬上說道。
有時候，跟這樣的耿直人打交道，更令人頭疼。
“果真不能給嗎，比起貴族的安危來，更重要嗎？”
方駿眉再問道。
“不是我的，如何給你，難道從他們手裡，強搶過來嗎？我們毒影惡靈一族，也是講信義的。”
山龍十分堅持，醜陋兇惡的面孔上，竟露出幾分鐵骨铮铮之相來。
到了這裡，方駿眉終于再無話可說，心中對于這頭毒影惡靈，也生出幾分好感來。
“罷了，看在同為劍修一脈的份上，道友給我些仙玉就算。”
方駿眉說道。
山龍聞言，露出松了一口氣的神色來。
到了這裡，再無多話，二人開始研究起布置的陣法禁制來。
……
又十數日之後，這禁制陣法，就大概布置完成。
接下來，又是教導毒劍部的族人們禁制陣法，依然是十竅通九竅，一竅不通。
唯一的區别是，每天講完之後，方駿眉多了一件事情。
……
飕飕――
金色的劍印，飛射而去。
不大的山谷中，方駿眉長劍連出，打出一個個金光閃閃的劍印來。
信手之間，宛轉如意，光芒閃閃，虛空如水面一般晃動着，自然是一派高手宗師風範，方駿眉整個人，都仿佛散發着光一般，閃耀無比。
這些毒影惡靈們，何曾見過這樣的劍道手段。再加上有些不知禮，開始有人遠遠偷窺起來。
方駿眉自然是察覺，但卻沒有呵斥，依舊是旁若無人般的修練着，不知覺之間，劍嘯之聲，就大了起來。
如此一來，被吸引來的毒影惡靈，更是多了起來。
……
這一天晚，劍嘯之聲，又起于那山谷之中，又是大片神識目光，偷窺過來。
一座格外巨大的洞窟之外，山龍亦在看着，身後還有六七頭氣息不俗的毒影惡靈。
“這人族也是可惡，這般大搖大擺的修煉他的劍道，搞的老夫的幾個孫子，都無心修煉了。”
一頭樣子格外蒼老一些，但境界氣息隻相當于祖竅後期的毒影惡靈罵道。
“那還不好嗎？正好偷學一點他們人族的手段。這位人族前輩的劍道手段，我還從未見過。”
馬上有人說道。
話音落下，其他毒影惡靈們，均都點頭，忘向方駿眉方向的目光裡，竟有幾分崇慕。
隻有山龍不說話，一雙眼睛，冷靜，兇惡，又謹慎的盯着方駿眉的方向。
……
又過了好一會，山龍極無語般的搖了搖頭。
“這般偷窺，能學到多少東西來，若你們這麼想，就全都上了他的當了。”
山龍開口。
“族長此話何意？”
一幹毒影惡靈愕道。
“我可打賭，他又在挖坑，讓我們往裡跳呢！”山龍長籲道，滿眼的警惕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