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一十一章不站
這矮小猥瑣的漢子，正是易容縮骨後的唐杞。
盯了這麼長時間，此人沒有發現半點破綻，察覺不到半點冰極老祖在作僞的蹤迹。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那常九真，的的确确就是屠了天乾宗的兇手，不過唐杞沒有任何為天乾宗報仇的念頭，他當年初入天乾宗的時候，不知道受過多少欺淩，對這個宗門的長輩和師兄弟沒有任何的好感。
至于什麼藥聖，他是真的不知道。
不過這不是破綻，冰極老祖都說了，藥聖是那個所謂的天乾宗前輩，去了西方之後，得的新稱号。
但雖然沒有發現破綻，他的心中，就是有着一股毫無來由的心煩意亂感覺，仿佛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一樣。
這股感覺，不是剛才才有，而是幾天前就有了。
而這感覺，或許和冰極老祖有關系，或許和冰極老祖無關，可能性一半對一對。
若是無關，而他又不站出來，那麼必将錯過那所謂的藥聖的遺物。
一時間，唐杞陷入了兩難之中。
站，或者不站？
唐杞閉上雙眼，心中最後一次斟酌起來。
……
隻三息之後，唐杞就睜開了雙眼，眼中已經一片平靜堅定，再沒有半點糾結之色。
不站！
這就是他的決定。
此人是個謹慎且多疑的人物，不是一個賭徒，終究是決定，不去賭那一半的可能性，賭對了，不過是失去一些所謂的機緣，賭錯了，必将萬劫不複。
……
冰極老祖此刻，仍在掃在下方的衆人，等了好一會，見再無人再起，猜想可能是真的再無天乾宗的弟子在場，微微歎息了一聲。
“諸位，既然再無人，那這第二樁事情，便算是暫時到這裡了，仍請諸位，幫我把消息傳出去，請天乾宗的遺留弟子來見我。”
衆人自然是應是。
那兩個道胎初期的修士，此刻已經到了冰極老祖面前，行了一禮。
冰極老祖瞥了他們一眼，欣然點頭，又道：“你們兩個小子，也不要高興的太早，若是沒有其他天乾宗的殘存弟子來，我那老友的遺物，才能給你們。”
“晚輩不敢多貪。”
二人連稱不敢。
冰極老祖微微點頭，示意他們二人坐下，老家夥已經徹底入戲了。
……
“諸位，老夫這便開始講道了。”
終于輪到正事，衆人精神一震。
冰極老祖道：“今天來了不少境界低微的小道友，老夫便先照顧他們，從最低的煉氣浮塵之道開始講起，諸位道胎龍門期的大高手們，還望多包涵。”
老家夥還打趣了一幹道胎龍門修士一句，看的出來，心情不錯。
衆人聽的哈哈大笑，一幹小輩們，更是對他生出了幾分好感。
衆人笑聲落下之後，冰極老祖開始講解起來。
“修真之道，首在煉氣……”
此人講道，并無什麼天花亂墜，頑石點頭的異狀，但因為聲音蒼勁洪亮，又帶着幾分法力效果的緣故，傳的極遠，餘音袅袅，再加上震的人心神微顫，更加有種天道玄音般的味道。
在場諸人，至少也是浮塵期的境界，對這煉氣境界的修煉，原本是沒有什麼興趣的，但冰極老祖此人，确有真材實料，講的深入淺出，并且随口之間，把修士，元氣，天地，因果，等要素連接起來，聽的人耳目一新，生出若有所思所悟的感覺。
方駿眉此刻，也是聽的連連點頭。
等到浮塵，道胎期的時候，衆人更是聽的聚精會神起來。
冰極老祖當着這麼多修士的面，幹不出随便糊弄的事情來，竟透露了不少從西方的修真繁榮之地裡，帶回來的破境手段和心得，連不少龍門期的老輩，都聽的眼界大開。
當然，那些破境手段，全都隻是原理類的東西，功法是半篇沒有的。
方駿眉如今正是道胎初期，聽的更是認真。
花了一個多時辰，才把煉氣，浮塵，道胎，這三個大境界的修煉之事講過，沒有半個修士，顯出不耐煩的神色。
講到這裡，冰極老祖摸出一壺酒來，喝了起來。
龍門期的修士們，已經等直了眼，見他不急不慢，心中忍不住腹诽上幾句。
……
一壺老酒下肚。
冰極老祖掃了衆人一圈，故作高深般的笑了笑，說道：“諸位，坦白說，關于龍門期的修煉之事，老夫到現在也不知道該如何對你們說。”
啊？
什麼意思？
衆人大愕。
冰極老祖苦笑了一下，說道：“我若是說的少了，你們定要怪我藏私，盡拿些尋常心得出來糊弄你們。就算嘴上不敢說，肚子裡面也是要罵我的。”
衆人聞言，一楞之後，又是哈哈大笑起來，再一次感覺到此老的有趣，和似乎很坦率的性情。
瞥開正邪不論，這些老家夥，全是人精，與人打的交道極多，閱曆又豐富，說起話來，一個比一個诙諧有趣。
冰極老祖也是笑了笑，又道：“老夫若是說的多了，你等之中，說不定将來便有哪個宗門因此崛起了，日後把我們飛雪神宮給滅了，那就冤枉了。”
“前輩多慮了！”
“我等不敢。”
這話說的有點嚴重，衆修紛紛表态不敢。
冰極老祖擺手示意他們莫要緊張，又道：“這三天來，老夫是想白了頭發，也不知道說什麼合适，既然如此，那便随便挑一些，我姑且說之，你們姑且聽之，若是覺得不滿意，老夫亦無奈何，諸位，老夫也難呐！”
衆人又是謙虛道謝，心中卻是不爽，暗罵冰極老祖行事滑頭。
你老人家都坦率到這個份上了，是既把面子保住了，又把心得保住了，還讓衆修無話可說。
高，實在是高啊！
一幹飛雪神宗的弟子，看着自己家的這位老祖翻雲覆雨，全都露出笑意，好東西當然是留在自己家裡的。
方駿眉此刻，眼中露出一個就知會是如此的表情，換成絕大多數修士來，都會這麼做，不過冰極老祖明顯處理的更高明一些，而且不惹人反感。
這樣的人物，若非是真性情，就是大奸大邪。
人群之中，唐杞又一次眯着眼睛，仔細凝視起了冰極老祖。
……
冰極老祖再一次開講起來，講的是龍門期的修煉之道。
不少小輩們，根本還沒接觸到這一塊，也不當場細細去體會，直接就拿出玉簡來，把冰極老祖的話記下，有空之後，再慢慢研究，方駿眉同樣如此。
一幹龍門期的修士，和他們的弟子，則隻是聽着，神色裡沒有失落，也沒有多少驚喜。
冰極老祖講解的十分有分寸，既系統又詳細，疑難處更是講解的十分透徹，甚至還講了一些衆修從未聽過的丹藥法寶類的輔助修煉之物，但問題是，你必須有那些東西，才能突破，否則他講的再多，你聽的再多，也是枉然。
似童白虎這樣的人精，已經開始郁悶起來。
這一番講解，洋洋灑灑，又是一個多時辰過去。
時間已經到了正午，陽光也更加熾烈起來，将這冰霜鑄就的講道台，照的越發的明亮閃光。
“諸位，這些就是老夫今天要講的，你等若有什麼疑問，現在便可以提了。”
冰極老祖道：“老夫能說便說，若是不能說，也請你們見諒。”
“前輩，敢問我等龍門修士，究竟要向哪個方向去努力，才能進階凡蛻？進階凡蛻的關鍵，是在哪裡？”
話音才落下，就有人站起來問道。
衆人循聲看去，是個龍門初期的中年男子，有認的他的修士，小聲道出此人身份，原來是一個叫做青雲宗的小宗門的宗主，名叫張不凡，據說還一根威力不俗的棍子法寶……
這個問題，顯然很令衆人關心，不少人眼中亮起，一起豎起耳朵聽了起來，連浮塵道胎期的修士，也不例外。
冰極老祖早料到一定會有人問這個問題，沒有半點驚訝，想了想，才唏噓道：“如果回到煉氣時候，并且有着刀劍悟性在身，老夫一定是選擇修煉刀劍元氣和功法，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修煉冰霜元氣，平白走了長長的一段彎路。”
這一段話，似乎發自肺腑，冰極老祖的神色，都不同起來，目光遼遠深邃。
除了有限幾人，衆修聽的莫名其妙。
他們之中，大多數的長輩，都沒有去過西方的修真繁榮之地，或者即便去了，也再沒回來過，根本沒傳回過什麼，或許已經死在了外面，不是所有人，都像蹉跎道人一樣，選擇激流勇退的。
而方駿眉，則是目中精芒猛的一閃，立刻想到了蹉跎道人臨别時候送他的那個儲物袋子，那個袋子裡，蹉跎道人詳細講述了自己去西方遊曆時的見聞和心得。
其中就有聽說的，關于沖擊凡蛻之境的一些事情。
“前輩，此話究竟是什麼意思，請你明言！”
又有人站了起來，急吼吼的問道。
冰極老祖笑了笑，說道：“你等可知，刀劍之修，比起我們等七系修士，更像是得到上蒼眷顧的寵兒！”
衆人又是疑惑，而其中的一些刀劍之修，則是竊喜起來。
冰極老祖道：“這進階凡蛻之境的關鍵，最重要的便是對道心感悟，我們七系修士，大多數是到了龍門期，才開始走這一步，而刀劍之修，從道胎期，甚至是浮塵期，就開始走這一步了。”
此言一出，一片嘩然。
要不要這麼猛，要不要這麼誇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