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駿眉不理會。
萬界遊仙眼中,浮現起别樣的複雜神采來,追憶了一下般,繼續自言自語,說道:“那是――就算在更廣闊的修真天地裡,也極神秘的一個地方。”
聽到這裡,方駿眉心中終動。
這個老家夥,莫非是神域?
這個古怪的元界果核,莫非和神域有什麼關系?
……“這處元界,是一切修真的結束之地,在那裡,元氣混亂,沒有希望,沒有生命,一片死寂,進去的修士,呆的長了,早晚還會道心泯滅,失去對道的追求,成為行屍走肉
一般,隻知苟活下去的存在。”
萬界遊仙再道。
此話一出,又令方駿眉想起了曾經去過的道死之地,雖然有着不小的區别,但萬界遊仙能布置出那裡,是否就是借鑒了這元界?“但就是在這樣的天地裡,最終還是孕育出了一株古怪的靈根,這株靈根,繼承了這元界的力量,最終――它雖然在争鬥中毀滅,但卻留下了一顆果核來,那就是――我
手裡的元界果核!”
話到這裡,萬界遊仙目光銳利的洞射着方駿眉的眼睛,冷冷道:“它代表着,毀滅和絕望!”
方駿眉心中,開始有不好的感覺升起。
“你以為,它隻有把你困在裡面那麼簡單嗎?”萬界遊仙再道:“老夫不怕坦白告訴你,你在裡面,呆的時間越長,你的向道之心,就會越來越松弛,越來越虛弱,越來越動搖,磨滅了你的道心之後,老夫倒要看看,光
靠你的意志,還能支撐多久!”
話到最後,喝聲滾滾起來。
仿佛要轟打在方駿眉的心上一般。
方駿眉聞言,面色依舊不變,但内心裡卻是凜然起來。
他的道心,尚未有什麼異常,對方的話,到底是真是假?
“……你到底是……什麼來頭?這枚果核……既然這麼厲害……它又如何出現在了……我們這個世界裡?”
方駿眉終于開口。
“哈哈哈――”
萬界遊仙聽的大笑。
“老夫的來頭,你永遠也想不到,我也永遠不會告訴任何人,方駿眉,你便等着它泯滅你的道心吧,哈哈哈――”
大笑聲裡,黑白光芒再閃。
方駿眉的身影,又一次被收了進去。
……
黑暗虛無的世界再來。
這一次,方駿眉看向身外世界的目光,多了更多的警惕起來。
“這老怪物說的,到底是真的,還是虛言恫吓,想令自己亂了陣腳,心靈修養上出現破綻?”
方駿眉心中嘀咕。
坦白說,這個大千世界的秘密,已經被方駿眉探索的差不多,連君不語所來的世界,他都去過了,再發生什麼古怪事情,也不會令他的心神過于震動。
但如果,是來自更廣闊的天地神域呢?
方駿眉看向身外的濃重黑暗,仿佛要将自己埋葬一般。
“鎮定,冷靜,不要自亂陣腳,相信你這麼多年,走過的道路……我的道心,已經堅不可摧!”
心中有聲音激蕩着。
方駿眉目光,漸漸恢複平靜。
眼前世界裡,畢生際遇,再次閃過。
黑暗中的身影,又一次穩如泰山起來。
而在外面的天地裡,萬界遊仙正凝視着手上的元界果核,那目光銳利的仿佛能看到其中的景象一般。
“難纏的小輩……我就再添一把火,令你心中的那個破綻,早日發芽開花,成長壯大起來。”
萬界遊仙自言自語了一句。
說是再添一把火,但他握着元界果核的那隻手上,卻有冰冷寒意起來,那冰冷寒意,混合着四變道心的力量,一點一點,朝着果核裡的方駿眉,浸染而去。
……
一張張面孔,浮過眼前。
一段段過往,在腦中閃現。
方駿眉元神法力被封鎖,什麼也做不了,隻能回憶,從過往的回憶裡,尋找堅持的力量。
這種事情,他在更早之前,其實幹過不少次,每一次,都或多或少能有些收獲。即便無法實現道心蛻變什麼的,也能令自己的意志變的更堅強。
“駿眉,你要超越我,成為天下無雙的劍客!”
高高的山頂上,又大又亮的滿月之下,負劍老人背負着雙手,笑眯眯的說道。
回憶中的方駿眉,面上也是忍不住露出笑意來。
喀嚓!
但馬上,古怪的碎裂聲起。
腦海中的這一幕,仿佛鏡子一般,碎裂起來。
滿月暗去,大山崩塌,負劍老人的身影,被黑暗吞噬了一般,漸漸消失。
“師傅,師傅――”
方駿眉看的一驚,潛意識裡,就是大聲呼喊起來。
但破碎依舊,而莫名的寒冷之意,則是生起在身上,仿佛在對他說,别人對你的希望,你所追求的一切,都隻不過是一場夢幻泡影。
好一會之後,新的景象才生出。
這一次,是負劍老人躺在床上,身軀消瘦,眼窩深陷,一副垂死之像,目光極悲哀的看着方駿眉的方向。“駿眉,你在二十五歲的年紀,就達到了先天之境,創出屬于你自己的劍道,隻是早晚之事,到了那時,天下再無敵手,你要怎麼辦?你要怎麼辦?像我一樣,寂寞平生到
老死的那一刻嗎?”
負劍老人開口。
你要怎麼辦?
你要怎麼辦?
明明已經說完,但這五個字,卻仿佛沒完沒了一般,在方駿眉的腦海中回蕩起來。
負劍老人當年,的确說過這話,的确也帶着某種絕望般的情緒。
但今天的回憶,這絕望的感覺,似乎格外的強烈,似乎要烙印在方駿眉的骨頭上一樣,令他生出大道無望的感覺來。
負劍老人最後的這句話,透出來的絕望情緒,竟超越了以前所有期望的總和一般,在方駿眉心上,形成了一股浩大的風暴來,毒一樣攻擊着他的道心意志。
……
“不對勁,不對勁……有古怪。”
真實世界裡,方駿眉死命搖着頭,要把這股絕望風暴,趕出腦海去,但越是趕,越是回蕩的厲害。某種森冷寒意,更是清晰的生在身軀上,仿佛要将他從肉身,凍徹到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