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八章劍道癡人
“我去樓下指點弟子們修行，你若有疑惑，可随時下來問我。”
莊有德再道了一句，下樓而去。
方駿眉應是之後，就仔細揣摩起了手中的不滅劍印。
……
曠古今雖然在龍門中期就隕落了，但在劍道先河上的開創，卻堪稱古往今來一朵奇葩。
此人另劈溪徑，提出了一個凝結劍道印記，并将之存放在自己的道胎之中的觀點，戰鬥的時候，再釋放出來，令劍招擁有了莫大威能。
這些劍道印記，當然不是簡單的重力印記那類的東西，而是蘊藏着劍道玄妙的印記，是隻有對那些劍道有着深刻理解的修士，才能凝結出來的。
同樣，若是不理解的修士，借助别人凝結的那些劍道印記，也可來理解其中的劍道玄妙，随後再自己凝結。
其中的一些闡述，看的方駿眉都有些吃力。
而既然是首創，曠古今就不知道失敗了多少次才最終成功。
站在巨人肩膀上的方駿眉，省下了極大的一步，他要做的事情，就是理解曠古今推演出來的劍道印記，然後推演出自己的劍道印記的那一部分，未來，甚至是無限推演。
理解了曠古今劍道印記，并能凝結出來，便是領悟了不滅劍印，就是這麼簡單。
但其中對智慧的考驗，對劍道天分才情的考驗，根本不是一般修士可以想象。
……
時間，飛快流逝起來。
方駿眉仿佛雕像一樣，凝視着手中玉簡，一動不動。
但一雙眼睛裡的光芒，卻比任何時候都要來的明亮，如有流動的電光閃爍着，更漸漸有殷紅的皿絲泛起，那是思考到了極緻，才會出現的表現。
忘記了時間。
忘記了空間。
忘記了身外的一切，忘記了那還在桃源仙山的故人。
方駿眉沉浸到劍印的世界裡，無法自拔，心神顫動。
他甚至覺得，在冥冥之中，指引他來到磐心劍宗的，根本不是不動天王，而是這位在龍門中期就隕落的天才修士――曠古今。
莊有德在十天之後，悄悄上來過一趟，見到方駿眉拿的依然是那張玉簡，滿眼皿絲，通紅如皿，心生不忍。
想說什麼，但還是忍住了。
最頂尖的天才，不光要天份才情卓絕，還要有着超越常人的勤奮與刻苦，如果方駿眉空有前者，而無後者，進階凡蛻的希望，隻怕也大不到哪裡。
莊有德悄然而去。
方駿眉仿佛沒有半點察覺，依舊有如雕像。
……
半個月之後，方駿眉終于放下玉簡，盤坐在地上，開始結起了劍印。
啪啪――
手指飛快掐動，發出響亮的啪啪之聲，一開始并不熟練，隻是金色的光影閃過，幾十息之後，就漸漸熟練起來。
一個個古怪的金色印記，開始誕生在方駿眉的指尖上。
凝結出來之後，方駿眉沒有立刻收進道胎之中，而是任由他們消散在了天地之中。
挑，刺，撥，彈，等等這些架勢，全是最基本的。
然後是快，慢，輕，重這些運力技巧，稍微複雜一些。
再然後便是更加複雜的，對氣場，精神力量之類的運用，不過仍是屬于人間劍道的範疇。
對于方駿眉來說，全是小菜一疊，輕松凝結出來。
接下來，就是跨進修真界的劍道感悟，修真界的劍道，大多與天地元氣，天地法則等挂鈎，變的五花八門起來。
想要将這些東西領悟，已經沒有那麼簡單，更不要提還有曠古今自己的獨到理解，方駿眉凝結劍印的速度，越來越慢了起來。
半個時辰結一個印。
一個時辰結一個印。
到了最後，幾乎是擰着眉頭思索三四天之後，方駿眉才能結出一個印來，想到他自己都忘記了時間。
而他自己更沒有注意到，絲絲白發，竟然已經生出在他的鬓角。
……
又不知過了許久，方駿眉始終結不出下一個劍印來，終于長長歎息了一聲。
噗！
動靜陡然一大，仰面倒在了地闆上，大口大口的喘起氣來。
直到此刻，才感覺到眼睛的幹澀異常，心神上更是前所未有的疲憊感覺，仿佛經曆了一場長久大戰一般。
摸出一個壺來，狠狠灌了幾口，疲憊感覺，才終于消退了幾分。
“不滅劍印中，起碼還有四成劍印我沒有搞懂，看來若想搞清楚，隻能借鑒門中的其他典籍了。我若要創出自己理解的劍道的劍印，也必須借鑒其他法術神通的手法。”
方駿眉自言自語起來。
想到這裡，心中生出無限期待之意。
咕噜咕噜！
三兩下把壺中酒喝了個精光，方駿眉一把站起身子，掃了那一圈其他劍訣玉簡，終究還是先忍了下來。
對他來說，最重要的不是學那些劍訣玉簡，而是盡可能多的感悟劍印，然後以劍印為基，推演出自己的劍訣來。
曠古今幫他開啟了一扇門，讓他看見了另外一個劍道世界，并不可自拔。
笃笃笃――
方駿眉下樓而去。
……
一直來到了一樓大廳裡，莊有德這個老狐狸，竟然就在這裡，為弟子們解惑，惹的不少弟子來請教，圍了一大圈，熱鬧之極。
見他下來，老狐狸微微瞥了他一眼，不少小輩，也向他射來複雜目光。
“我用了多少時間了？”
方駿眉傳音問道。
莊有德道：“三個月差兩天。”
方駿眉微微點頭，走到角落處，挑了一張玉簡，就翻了起來。
見他一個道胎後期的修士，竟然翻起了最低階的玉簡，一幹修士，頓時不明所已起來。
眼睛裡全是猜測之色，卻又沒有半句話，不敢多羅嗦。
莊有德自然知道方駿眉的目的，笑了笑，沒有說話，任由他翻閱去了。
……
這些低階的手段，以方駿眉現在的境界和智慧見識，幾乎是看幾眼就會，更不要提其中還有不少，是他學過的通用小法術。
而他最重要的目的，就是學習其中的掐訣結印手法。
一張張玉簡，幾乎是飛一般的被方駿眉翻過去，光是那恐怖的速度，就足夠吓壞一批小輩修士們。
一天，隻用了一天時間，方駿眉就把一樓的所有玉簡翻過。
翻完之後，方駿眉再上六樓，在這個無人打擾的地方，将那些玉簡中，可以和劍道融合的手段，全部推演為劍印，本身就是劍訣的，就更不用提了。
時間，又是一天天過去。
事實上，在不滅劍印中，就有一篇附文，專門講述了曠古今自己推演創造的一個個劍印，其中就包括方駿眉現在推演的，他隻要再印證一下就行。
……
時間又一次飛快流逝起來。
在又三個多月之後，方駿眉終于将一樓可推演的劍印，一起推演出來。
……
接下來自然就是二樓。
在用了大半天時間，将二樓的海量典籍翻過一遍，方駿眉再次推演與印證。
這一次，他用了一年時間，難度已經明顯增加了不少。
……
三樓，三年。
……
四樓，五年。
……
五樓，八年。
……
六樓，十五年。
……
總共三十二年左右的時間，方駿眉仿佛傻子一樣，把自己泡在藏經閣裡，孜孜不倦的推演劍印，印證劍印，如饑似渴的學習着，中途幾乎沒有一點停歇。
雖然隻是三十二年，但這三十二年付出的汗水，努力，與專注，卻比得上尋常修士的百年時間，幾乎可說是方駿眉有生以來，學的最用心的一段時間。
即使是這樣，還有不少太艱深的，或者察覺不到與劍道可以牽連上的大量手訣，被他放棄推演，或者留到以後再說，這些大多來自于五六樓的玉簡。哪怕有着莊有德的指點，也不是那麼快就能領悟的，畢竟時間太短。
……
“呼――”
這一天，方駿眉又一次看過不滅劍印，緩緩放了下來，面上全是感慨與不舍之意。
他的兩隻眼睛裡，一片破碎的金芒，仿佛有無數符文印記在其中流轉不息一般，如布滿金色星辰的星空，玄之又玄，可惜沒有半個其他人看到。
而方駿眉的眼前世界，已經再不是色彩分明的，而是全是金色，看什麼都覺得是一個個金色印記凝結而成的。
目光微閃了幾下，那破碎的金芒，才漸漸息了下去。
“古今前輩，你未完成的劍道夢想，将由我來繼續！”
方駿眉輕聲自言自語了一句，閉上眼睛，朝樓下走去。
一樓大廳裡，莊有德這個老家夥，竟然還在指點着後輩，也算是勤勉了，為宗門的付出，更是可見一斑。
“你隻有四年時間了。”
不等方駿眉問，莊有德已經先傳音道了一句。
方駿眉微微點頭，也不與他多廢話，直接出門而去。
既然要推演自己的劍訣，必定要出劍，在藏經樓裡，肯定是不行的。
……
離了執事山，方駿眉往東北方向而去，這裡有一座名為磨砺峰的地方，專供弟子們修煉神通，切磋打鬥之用。
磨砺峰上被開辟出了幾十間石室，每一間都被之前的前輩們，打下過隔音和隔絕的厲害禁制，除非攻擊力達到龍門後期的水準，否則就是練到瘋魔，也不會打破石壁。
方駿眉到了磨砺峰，随意挑了一間石室，鑽了進去。
這一鑽，又是三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