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銘差點被自己的唾沫星子嗆死,也怪自己,說什麼長媳幹什麼,就直接說是祖傳的就行了。咳了幾聲擺手說:“不是,我哪能向你求婚。”
就算朔銘求婚邢璇也隻能高興一下下,她知道,家裡不允許。人最大的悲哀不是窮而是沒有自由,世家大門的婚戀一向重視門庭,邢家到了不需要巴結誰的地步,但邢璇也不是想嫁給誰就能嫁給誰。如果想嫁給朔銘,别說别的,邢家臉面都沒有。
聽到朔銘的回答邢璇眼裡閃爍的精光一下子黯淡了不少,即便不能,說說讓人高興一下也不好嗎?朔銘,真是個木頭。
但收到朔銘這麼珍貴的禮物邢璇還是很高興的,拿到手裡懷着期待的心情竟然有點不敢打開。
邢璇是含着金勺子出生的人,什麼好東西沒見過,但手裡的這個盒子此時仿佛重若千鈞,不管怎麼說,朔銘把家傳的東西送到自己手上,這就是一種愛慕的表現,足見朔銘的重視。
朔銘還真沒這麼想,在朔銘看來镯子隻是個首飾,要說特别那就是張奶奶留下的。
盒子打開,沒有珠光寶氣的驚豔,模樣有點普通的玉镯子卻給邢璇臉上帶來笑容。拿出來,摩挲着。伸到朔銘面前:“幫我戴上。”
握着邢璇宛如如蔥根的手指很輕松的把玉镯套在腕上,朔銘幹笑,趕緊把手松開:“挺好看的,隻是土了點。”
“沒有比這個高大上的禮物了。”邢璇幸福的把手抱在兇前,認真的打量。黃金有價玉無價,對邢璇來說這些都可以有價格,唯有朔銘真心實意的禮物是無價的,一份小小的禮物,代表着朔銘對邢璇的重視程度。邢璇不知道朔銘出于什麼目的,她也不會想,隻要是朔銘送的,那就是天下間最好的。
“這裡面的金絲我也很喜歡。”玉镯中有一道金黃色的紋路,很特别。
沒想到邢璇能高興成這樣,就像一個找到玩具的孩子,抱着玩具有種難以割舍的迷戀。朔銘說:“你覺得這東西值多少錢?”
朔銘懶得找人問,而且玉石這東西,你問一百個人會有一百個價格。什麼是價格,交易雙方都能認可的數值就是最終的價格。無關乎自己利益的就會說高點,朔銘聽說更值錢才會更高興。關乎自己利益想買的就會把東西說的一文不值。
“它是無價的。”邢璇喜不自勝,幹脆戴在手上不摘下來。
對玉石朔銘沒有偏愛,對東西的價值朔銘倒是有尋根問題的興趣。追問兩句,邢璇就說:“我說了會不會讓你不高興啊?”
“不值錢?”朔銘一驚,應該找人鑒定一下的,如果連玉石都不算可是鬧笑話了。送給邢璇的禮物竟然地攤貨都算不上,太丢人了。
“倒也不是。”邢璇畢竟是出自大家門,就算沒研究過也聽人講過,而且見得多了自然心裡就有數。邢璇幹脆把玉镯摘下來放在朔銘面前說:“你看,這玉镯有幾種顔色?”
朔銘看了看,懵懂的說:“三種啊。”
玉镯中有那條金黃色的紋路,也有翠綠如雲一般的顔色,還有一點棉花般的白色。
邢璇笑笑,突然不想說了,因為她知道如果說了就像在說朔銘送的禮物不好。
朔銘問:“三種顔色不好?”
“挺好。”邢璇敷衍。邢璇不會說朔銘根本不懂玉石,這個镯子中可不止三種顔色。玉器,顔色多而雜非但不會增加極緻反而會影響價格。
朔銘有些氣餒,看邢璇的表情就知道,這镯子絕不是什麼值錢的貨色。朔銘讪笑:“其實我不知道值多少錢,早知道不好就不拿出來了。”
“多好。”邢璇很高興,重新把镯子戴上:“這是我這輩子收到的最珍貴的禮物。”
有錢難買邢璇高興,朔銘也樂得這樣。一個不值錢的镯子,能換來邢璇一笑,值。古有博美人一笑烽火戲諸侯,今有為邢璇一樂送玉镯,不知不覺朔銘把自己提升到帝王将相的高度。
邢璇要帶朔銘出去轉轉,朔銘拒絕了,本就沒打算在南廣多住,也沒有逛景點的興緻,更何況如今天氣還熱,尤其是南廣這,太陽就在頭頂上就像三伏天開着浴霸滿世界溜達,剛一出門就外焦裡嫩。
聊了半下午,朔銘實在沒那麼多話說,隻有邢璇那嘴巴像租來的一樣,不停的對朔銘講南廣的特色,從吃的到玩的,仿佛朔銘不住上三年五載根本玩不完。
晚上的聚會朔銘才知道什麼叫階層。南方人做生意的多,人的思想也更開化一些,不像北方人默守陳規守着要進棺材的老規矩不放。朋友相聚不是什麼正式場合,有一點朔銘覺得很舒服,每個人說話都很溫柔,相比之下明山市的方言就像要吵架。沒有人用有色眼光看人,在這裡,一夜暴富的人多了,朔銘這樣沒氣質的也不會被輕視。
邢璇在南廣的朋友都與朔銘差不多大,靠着祖輩的餘蔭也混的風生水起,有兩個還是京城的小少爺,至于背景沒說朔銘也不問。
作為邢璇的男朋友出席朔銘多少有些緊張,怕一傳十十傳百惹惱了邢家。與孟文景的矛盾雖然是朔銘有錯在先,可若沒有邢峰的背後支持孟文景也不敢。這件事就算邢家給朔銘上了一課敲響警鐘。朔銘覺得自己有些做死,跑到南廣來浪什麼,而且還在邢璇這麼多朋友面前抛頭露面。
邢璇鄭重其事的把朔銘介紹給朋友認識,還對幾個關系不錯的展示朔銘剛送自己的玉镯。朔銘臉都紅了,不值錢的東西顯擺什麼?或許在這些有錢人眼裡東西的價值并不是那麼重要,一個個均是祝福的表情。
朔銘不信北方人都是心黑之人,恨不得踩你幾腳,而南方人都是大善之輩,對人和善如此。朔銘覺得這是一種特點,與自己沒有關系的人和事隻說好話,大家都明白和氣生财的道理。而朔銘接觸的人大多是豐城的,用人心險惡來形容毫不為過。有利可圖腆着笑臉,與自己無關的事旁觀便好,非要說上兩句風涼話。做法不同不代表想法不同,隻不過南廣這裡接觸的人更懂得為人之道罷了。
桌上的菜朔銘沒幾個能叫上名的,吃過飯便是唱歌,幸好朔銘酒量還行而南方人普遍不喝高度白酒,調制好的雞尾酒味道也不錯,醒酒快朔銘喝得更多。
即便這樣,回去的時候朔銘還是有點醉了。邢璇異常興奮,或許是朔銘陪在身邊的緣故。
朔銘還保持着一點清醒,回去之後簡單沖洗一下立即裝醉躲進房間反鎖。朔銘怕,怕酒後亂了性。
聶坤的事就像耳邊敲響的一聲聲震人發聩的警鐘,稍有閃失萬劫不複。
以前朔銘沒什麼本事,就是得罪人也都是些平頭百姓,接觸的圈子就是這些人,即便與人争吵動手打架也沒什麼關系,解決事也是賠多少錢的問題。不知不覺間朔銘已經成了大老闆,以前常接觸的科長一級如今接觸的卻是孟文景之流。這也是一種圈子的調整,自然而然的改變。與平頭百姓結仇的結果就是翻臉動刀子。與孟文景之流結仇那就是讓你傾家蕩産生不如死。朔銘不知道得罪更高層面的人會怎麼樣,但結果一定是悲慘的。
邢璇為朔銘準備的房間很舒服,床很軟毯子很涼爽還有淡淡的香氣,就像……就像邢璇身上的味道。
早上醒來,朔銘慵懶的躺着,不想起床,心裡有點犯愁,說好在這待幾天,總不能一直到處吃喝吧?
先是保姆叫了一聲,朔先生吃早飯。朔銘裝睡沒理會,邢璇咚咚敲着房門,要破門而入把朔銘反推的節奏:“吃早飯啦,人家等你很久了。”
原來邢璇也沒吃,朔銘隻好穿衣服起床。在别人這住總覺得别扭點,轉身把毯子粗略的疊一下,可朔銘卻在毯子下看到兩根頭發,長頭發。随即打量整個房間,回來睡的時候沒注意,靠窗位置還擺着一個梳妝台。朔銘撓撓頭,這該不會是邢璇的閨房吧,自己鸠占鵲巢了?難怪毯子下面那麼香,邢璇身上的味道。
懷着尴尬忐忑的心情吃了份很西式的早點,面包片雞蛋片牛奶……。這種早餐朔銘總覺得吃不飽。
“昨晚睡得好嗎?”邢璇問。
朔銘幹笑:“還好,就是毯子太香了。”
“不好聞嗎?”從兩人見面,邢璇一直很自然。
倒是朔銘臉皮薄了,動不動有點害羞尴尬的感覺,仿佛暗地裡有雙眼睛盯着自己一樣,總是心裡毛毛的。
邢璇吃的很快,朔銘吃的很多。玩弄着手腕上的玉镯,邢璇呆望朔銘狼吞虎咽的舉止神态。
被人盯着看很不舒服,朔銘抹抹臉:“别這麼看我,我都害臊了。”
邢璇笑,但卻不語,始終盯着看。
對感情,每個人的表達方式不同。朔銘這種人就是即便是愛了也不會說出來,就算說出口了也沒有感人至深的情話。對郝笑來說,感情便是日常的互相依賴。對賀美琦來說,感情就是互相理解暮鼓晨鐘般的平和。對紫萱來說,感情就是永遠得不到的希望,他就在那,但又很遠很遠,看的到但卻摸不到。對邢璇來說,感情就是點點滴滴,享受被一個粗犷的大男人保護,這是安全感,讓邢璇能像個小貓一樣安靜的梳理毛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