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到工地,白子孝把鋪蓋卷一扔就被朔銘從工棚拽出來,随即安排第一天的任務。
朔銘說:“你今天的任務就是聽那個老頭的,他告訴你要哪塊石頭你就搬給他。明白?”
“你讓我來搬石頭?”白子孝滿懷期待的以為朔銘是讓他來管理工人的,最少也是個領頭的,沒想到來了之後還要聽一個胡子拉碴的老漢指揮,心裡能平衡才怪。
“不願意?”朔銘嗤笑:“那我問你會什麼?是不是得從頭學?”
“那你也應該教我而不是讓我搬石頭。”白子孝不幹了,直接在一旁蹲下。
朔銘早料到會是這個結果。冷笑着揪住白子孝的頭發,強行把他的頭拽起來,仰面看着朔銘。朔銘說:“來,你告訴我你哪裡值錢?我是個包工頭,包工程的目的是為了賺錢。你能給我賺錢嗎?我憑什麼養你。你不上學來我這該不會是想吃白食吧?我能給你白食吃,别人會嗎?你當全世界都是福利機構啊?給我起來,想跟着我學本事就要給我創造價值,不想學滾蛋。”
“那我也不能總搬石頭吧。”白子孝還是沒挪步,倔脾氣上來,非要做個樣子給朔銘看看,他要證明自己能行。
“白天搬石頭,晚上學看圖,會看圖了就學畫圖,你以為圖上作業那麼簡單?”朔銘招招手,把範宇華叫到身邊,微笑着對白子孝說:“先說明白啊,我不是非要你上大學的。他叫範宇華,以後就跟着他學,别小看他,也是個大學生,而且還是名牌大學。就他,原本就有看圖的底子,跟着我學了一年也沒出師,現在有很多問題還要問我。最初的時候他為了學我的本事也也是搬石頭的,不信你問問。”
朔銘說的半真半假,白子孝也是聽的将信将疑。但範宇華是聰明人,點頭如搗蒜由不得白子孝不信。
朔銘還真怕累壞了白子孝,就說:“我也不為難你,這樣你每天中午吃完飯跟着範宇華學兩個小時,隻要他會的絕不藏私,但你能學多少就看你本事了。”
中午吃過飯的兩個小時是最熱的時候,朔銘怕白子孝這小身闆受不了中暑。朔銘覺得自己找來個麻煩,又要用方法逼着白子孝自願回去讀書,又要照顧他的身體,真累壞了别說白茹雪,就是付清彩也饒不了朔銘。别看此時付清彩嘴上說多讓白子孝幹活把他累跑,等白子孝回去看到曬黑了的兒子,心裡難免心疼,造成這一切的還不是朔銘?到那時候朔銘的功勞有沒有無所謂,有苦勞也不在乎,隻要别記恨朔銘就好了。
教訓完白子孝朔銘就把他扔給屈本英:“老屈,他就交給你了,該怎麼幹就怎麼幹。”
“這……”屈本英也不傻,能看出白子孝與朔銘的關系不一般,用他吧,怕累着。不用他吧,又怕拉低自己的工程進度,而卻屈本英還有一個考慮,自己這邊是包工,也就是按照工程量結賬的。朔銘無故給他填人,工錢從哪出還沒說明白呢。
朔銘哪能不知道屈本英是什麼意思,笑笑說:“放心吧,他的算我的,你隻要正常幹就行了,找個人幫襯一下你,你可别認幹兒子了讓他在這養老。”
屈本英點頭答應,範宇華推推朔銘,一臉猥瑣的的樣子讓人看了就想打兩拳:“朔哥,跟你說個事。”
“有屁就放。”朔銘沒好氣,看到這張臉這個表情就知道這小子沒想什麼健康的東西。
“切,我還不說了呢。”範宇華轉身就走。
朔銘回頭看,一眼就看到不遠處正徐徐而來,款款而步的柳若寒。
“哎呀,若寒來了?”朔銘恬着厚臉皮迎上去,臉上笑起來像朵菊花。
柳若寒臉微紅,不知是曬的還是熱的,又或者是害羞了。低頭小聲說:“我照幾張照片就走。”
“這種小事還用麻煩你親自動手嗎?”朔銘給範宇華使個眼色,後者會意,趕緊接過設備去照相了。臨走還不忘回頭對朔銘吐吐舌頭。
其實不光是柳若寒,朔銘也安排了範宇華每天拍攝照相,這些東西是要有的,工程做的如何很多時候也可以從這些照片中反映出來。
“我自己可以的,不用麻煩的。”柳若寒略微低垂着頭,把身體側向一邊,朔銘的眼神火辣辣的,讓她緊張。
“客氣什麼,都是自己人。”朔銘幹笑一聲:“要不這樣,我每天拍好了給你送過去,你看怎麼樣?”
“不好吧。”柳若寒走向範宇華。
範宇華早就拍好了,不過幾張照片而已。之所以磨蹭就是知道朔銘想多聊幾句,見柳若寒走來,故作認真的繼續拍着照片。
“範哥,幾張就好了,用不了太多。”柳若寒紅着臉要回相機,對朔銘微微點頭颔首,轉身離去。
朔銘眼巴巴的看着,這個女生怎麼就不跟自己多交流呢?
“哎,眼睛要掉出來了。”範宇華也抻頭看着,嘿嘿怪笑:“朔哥,這回你泡妞的招數不靈了吧?”
“一邊玩去。”朔銘白了範宇華一眼。
“我這有點小道消息,關于柳若寒的,不知道誰願意聽。”範宇華揮舞着手當做扇子,輕松惬意的找個地方坐下。
朔銘轉過身,坐到範宇華身邊:“說吧。”
“說什麼?”範宇華裝傻。
“你知道玩我的下場嗎?”朔銘握握拳頭。
範宇華不買賬:“朔哥,一條信息一百塊。”
“你小子行啊,長能耐了。”朔銘咬咬牙:“行,你說吧,一百就一百。”
“柳若寒,明山市市中區人氏。”範宇華說到這伸出手。
“完了?”朔銘瞪眼。
範宇華說:“你把眼珠子瞪的掉出來也沒用,難道這不算一條?如果不算我也認了,這條就送給你了。下面的不說了。”
範宇華起身拍拍屁股,朔銘趕緊拽住:“行,算。一會給你一百。”
“先給錢,童叟無欺。”範宇華可信不過朔銘,這方面朔銘一向言而無信,之前就領教過,說明天給錢,到了第二天狡辯說不是明天麼?這個明天永遠來不了,想要讓朔銘掏腰包,比脫他褲子可難多了。
“你小子訛我。”朔銘無奈,拿出錢包抽出一張紅鈔拍在範宇華手心裡。
範宇華鎮定自若,不可一世的樣子,就像在說就訛你了,你能把我怎麼樣?
朔銘用肩膀撞了一下範宇華:“繼續啊。”
範宇華說:“父親公務員,不過已經退休了。母親……給錢,這一條已經完了。”
“我靠。”朔銘忍不住罵了一句:“父母還要拆開說啊?”
“怎麼?不行啊?我這賣消息就這樣,不願意去别的地方買。”範宇華臉一橫,幹脆把錢塞進布兜要走。
朔銘再次把範宇華拉着坐下:“行,價格我認了,你全說了我一起給你錢,反正價錢是你定的。”
範宇華眼珠一轉:“那可不行,我做生意一直是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童叟無欺好不好。”
朔銘懶得理論,心說一會就讓你小子把錢吐出來。幹脆抽出幾張錢塞進範宇華的手裡,催他快點說。
範宇華一臉猥瑣的點了點,還仔細摸摸是不是真的。見朔銘又要瞪眼,趕緊說:“母親是下崗女工,你也知道下崗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先是做小生意掙了些錢,現在市裡開了家餐廳,不過生意一般。柳若寒有個弟弟,正上高中,聽說是在三中。小夥子不怎麼樣……你給這些錢不夠了,朔哥……”
朔銘幹脆把錢包塞到範宇華手裡:“自己拿,快點說。”
“行,都聽你的,反正你消費。”範宇光滿眼都是桃心,打開朔銘的錢包看了眼,裡面厚厚一摞,這些錢是朔銘早上先提的現金,打算給屈本英這些人發點生活費的。
範宇華把錢包緊緊握在手裡:“我聽人說他弟弟學習不咋地還總打架,跟這個姐姐很不像。”
“别說别人,說柳若寒。”朔銘覺得有些跑偏,柳若寒怎麼樣跟他家裡有什麼關系。
範宇華點頭:“柳若寒是今年年初參加的工作,也就是去年參加的體制考試。參加工作以後一直在齊陽水庫做水文監測員。工作認真負責,任勞任怨,與同事的關系也很和睦……”
“你念經呢?”朔銘知道範宇華這是沒什麼說的了,胡說八道想要從朔銘這多拿幾個錢。朔銘眼疾手快,一把從範宇華手裡把錢包奪過來,從裡面抽出錢塞到範宇華手裡:“算上剛才你拿走的錢一共是九千,這些都是老屈的,讓他給工人發生活費。你别想着貪,工人沒錢買煙抽就把你賣了買煙。如果弄丢了你自己負責,如果剩下了算你的小費,如果明天錢沒發下去,那我就扣你工資,而且隻算利息,什麼時候把錢還了什麼時候停算利息,我這的利息很高,你小心點。”
“朔哥,你太無恥了。”範宇光沒想到朔銘這麼沒有底線,就在剛才還主動塞錢的。
“無恥?”朔銘摸摸臉:“無恥是什麼東西,多少錢一斤,看你的樣子很富有似的,是不是足夠無恥?”
說完,朔銘大搖大擺的轉身離開,上了車看到範宇華對着朔銘比劃口型,不用猜也不用想,這小子一定是在罵呢。朔銘放下車窗:“想訛老子,再學兩年。”
朔銘走了,範宇華就是嘴裡嘀咕也沒啥用了。也沒期望能多兩張,就朔銘那種鐵公雞一樣的人能多給了?除非這把錢裡夾了幾張毛票。範宇華把錢全拿出來點一遍,不對,又點一遍,望着朔銘離去的方向大吼:“我靠你大爺,怎麼少兩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