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四點出頭，季末便被自己的手機鬧鐘吵醒。

　　頂着一頭被睡亂的長發，季末一邊打着哈欠，一邊起床洗漱。

　　天還未亮，學校道路上唯一的照明物就隻剩下路燈了。

　　因為早班車最早也是六點半才有，季末不得已隻能攔了輛出租車，前往拍替身戲的地方。

　　“小姑娘，去哪兒呢？”出租車司機大叔值的夜班，看到季末攔車後，把車靠邊停，問着她。

　　“郊外的坪阜莊。”季末看了一眼時間，略微着急。

　　“這有點遠啊。”司機大叔嘀嘀咕咕了一串話：“現在不堵車，到那還得半個小時，那段路根本沒什麼客可以接，我跑這趟得虧啊。”

　　說了那麼多，也就是想提提價。

　　距離約好的拍攝時間還有四十多分鐘，這個點要再等來一輛出租車有點難度。

　　季末深吸了口氣，“那……大叔你開個價吧。”

　　司機大叔本想大坑她一筆，蓦地目光落在她背着的書包上，那書包的肩帶都被磨得有些老舊，看得出是背了有些年頭的。

　　他擺了擺手，“上車吧，就正常收費，剛剛逗你玩的呢，小姑娘。”

　　“真的？”季末一聽，頓時揚起了笑臉，“謝謝大叔！”

　　“小姑娘不容易啊。”司機大叔輕輕歎了一聲，等她坐上車後，踩下油門，往目的地駛去，一邊與她閑聊着：“小姑娘，那麼早去坪阜莊做什麼？”

　　“……拍戲。”季末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從書包裡拿出來一個面包跟一瓶牛奶。

　　“拍戲？”

　　對啊，坪阜莊那邊經常被人圈出一塊場地，任何車輛都過不去，原來那是讓人租去拍戲了。

　　司機大叔趁着等紅燈的時間，回過頭，仔細瞧了瞧她的臉。

　　長得很漂亮，很清秀，但也不眼熟。

　　司機大叔好奇地問道：“你是演員嗎？名字叫什麼？拍過什麼戲啊？”

　　季末尴尬地回答：“我是替身演員。”

　　“替身演員？”司機大叔似乎不是很懂。

　　紅燈變綠燈，他坐正身子，繼續往前開，“那以後你是不是也會變成演員？就是電視上看得到你的那種。”

　　“應該吧。”季末應得很底氣不足，她咬了一口面包，雖然面包包裝袋上寫的“最佳食用”日期是昨天，但還是很美味。

　　起碼比學校食堂幹巴巴又沒味道的饅頭好吃多了。

　　“真厲害，我走車那麼多年了，還是第一次接到演員。”仿佛是觸碰到什麼開關，司機大叔開啟了圍繞着“演員”的話題。

　　季末一邊埋頭吃面包喝牛奶，一邊時不時應和着他。

　　即使她隻是“恩恩”“對”“是啊”這種回應，司機大叔還是能說個不停。

　　不知是司機大叔之前撒了謊，還是一路太暢通了，不到半個小時，已經到達了坪阜莊。

　　距離坪阜莊還有一兩百米的距離，前方被人用栅欄圍住了路，車開不過去。

　　司機大叔将車停靠在路邊，道：“小姑娘，走過前面那個路口，就到了。”

　　“謝謝大叔。”季末付了車錢，背起書包下了車。

　　她剛要走，司機大叔突然從駕駛座湊到副駕駛座這邊的窗戶來，對她道：“诶，小姑娘，要不你給我簽個名吧？”

　　“簽、簽名？”季末愕然，怔怔地看着他。

　　“對啊，你哪天上電視了，我還可以跟人炫耀我有你簽名呢！”司機大叔笑得眯了眼，好像已經看到了那一天的到來。

　　他從車裡翻出了一張紙，又找了好久，才從角落裡搜出來一支筆，接着遞到季末面前，“簽個名吧，小姑娘。”

　　這是季末第一次聽到這種要求。

　　她還隻是個替身演員啊，連跟公司簽約的機會都飄無虛渺！

　　“大叔，我還沒……”

　　季末的話還未說完，司機大叔又道：“簽吧，小姑娘，我瞧你挺漂亮的，以後肯定能上電視！大叔看好你！”

　　季末的心頓時湧上一陣感動，鼻子瞬間酸了起來。

　　她笑了笑，接過紙筆，靠在車門上，仔細地簽下自己的名字，又在末尾寫了一句祝福語，再把紙筆遞還給他，“大叔，我會加油的！争取讓大叔能跟别人炫耀！”

　　“加油小姑娘。”司機大叔樂呵呵的将紙筆收了起來。

　　與司機大叔道了别，季末往前方走去。

　　不知為何，她的步伐變得輕快了起來，心情一片舒爽。

　　剛到路口，季末便看到右方一片空曠的場地已經變成了劇組的拍攝場地。

　　馬、馬車、路演等等所有拍攝需要用到的都安排得妥妥當當，工作人員忙碌地來回跑動，時不時聽到導演喊“卡”的聲音。

　　季末拿出手機，給聯系自己過來當替身的人發了條信息，沒隔多久，一位穿着侍衛服的男人跑了過來，腰間系着一把道具刀。

　　“季末嗎？”男人上下打量了她一眼。

　　“您好，明導。”她記得他當時聯系自己，自我介紹是一名副導演。

　　雖然他現在身上穿着的，是跟路演一樣的衣服。

　　“什麼明導，喊我明哥就行了。”孟明揮了揮手，“來得正及時，快到你的部分了。”

　　孟明急急忙忙帶着她往臨時搭建起來的更衣室走去，邊簡單扼要地介紹了一下，“你有過那麼多武替的經驗，我就不跟你多廢話，等會的戲比較激烈，是一場打戲，你需要……”

　　他邊走邊說邊比劃，面色嚴肅，季末認真地聽着他說，等到了更衣室，對今天要拍的部分也了解得差不多了。

　　“你換好衣服，就來找我。”孟明往一群身穿侍衛服的人那裡一指，“我就在那――哎，要趕在天亮前拍完這場戲，沒那麼多群演。”

　　所以他隻能充充人數。

　　“好的，明哥。”

　　季末走進更衣室，裡面有幾個穿着女侍衛服的女人在，看到她來，她們也沒有什麼反應。

　　一旁，挂着一排清一色的女侍衛服，季末找到自己的尺碼，拿着衣服去了隔間。

　　“導演可真嚴苛，還要求替身得重重摔地上去，衣服料子那麼薄，這一摔不得摔破皮了都！”

　　“所以你拿不到高薪資的替身錢啊，隻能拿比路演多那麼點尾數的跑龍套錢了。”

　　“不拿就不拿，誰稀罕那點錢，要不是蘇霖是這部劇的男主，我才不跟着這劇組跑呢！又累又苦，要求還一大堆！”

　　隔間并不隔音，季末聽着外面低低的讨論聲，暗暗點頭：恩，這次替身的薪資确實高！

　　所以為了拿到這筆高薪資的替身錢，她會好好表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