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芙蓉細細看過相思引的藥效,嘴角淺淺地浮起一抹笑。
錦帕上說,相思引是一種情毒。
若相愛的兩個人中了此毒,在一個人思念另一個人的時候,他自己不會有任何事,而被思念的那那個人會心口疼痛難忍。
且眼前棺椁中借椁而葬的這對情侶身前便是中了這種相思引。
生不能在一起,死而同穴,日日相思日日痛。
謝芙蓉覺得這種事情可笑至極。
看了看手中的兩個瓶子,謝芙蓉取下裝着鸢尾七殺的那個瓷瓶的瓶塞,将裡頭白色的粉末全數倒在了地上。
“既然是緻命的毒藥,就不應該還留在世上來禍害人。而這一瓶……“謝芙蓉秀麗的目光又看向了裝着相思引的拿一瓶情毒。
但謝芙蓉的話還沒有說完,那瓷瓶竟然被楚雲弈搶先拿了過去:”這瓶毒藥就先暫時擱在本王這裡,若有機會,本王倒想試試看,被一個人心心念念地擱在欣賞是什麼滋味。”
楚雲弈說這句話的時候眸光不經意地看着謝芙蓉。
謝芙蓉隻覺得内心好笑。
被一個人心心念念思念着的感覺?
項碧茹那麼喜歡楚雲弈,甚至為了楚雲弈,不惜硬扛着外頭的流言蜚語和家族的逼迫,等着他等到了二八年華,難道他沒有嘗試過被一個人心心念念惦記着的感覺麼?
心中雖這樣想,但是謝芙蓉一想到這件事情,兇口還是會湧上一陣莫名的酸痛。
她無聲地看了一眼楚雲弈俊美的面容,不留痕迹地轉開了頭,不再看他。
轉而又問:“這木盒中是什麼?”
楚雲弈看了看手中的木盒,顯然沒有打算要告訴謝芙蓉的意思:“是一件很重要的東西,走吧,我們出去。”
說着,徑直走向了通往水路的那條狹長的暗道。
謝芙蓉不是什麼事情都非要追根究底的人,楚雲弈既然不想說,她也沒有打算追着去問。
隻是覺得楚雲弈之前很熟練地從這棺木中拿出了鸢尾七殺、相思引和那個木盒,此刻又不用她提醒便能夠輕車熟路地找到出去的路,覺得他對這裡覺得很熟悉。
但是,為什麼呢?
謝芙蓉臨走之前有扭頭看了一眼身後的棺椁,轉身一瘸一拐地跟在了楚雲弈的身後。
楚雲弈似乎感覺到身後的謝芙蓉走的很慢,調轉步伐,過來扶着謝芙蓉。
謝芙蓉也沒有拒絕,任由他扶着。
在從水路離開的時候,謝芙蓉幾乎是被楚雲弈拖出去的。因為她的腿受了傷,根本就使不上任何力氣。
豁然一片光明,出了水面,看到熟悉的叢林,謝芙蓉的内心才舒展了不少。
雖然還沒有回到博雅草堂,但到了這裡,也算是已經脫困了。至少比崖底那個根本就找不見出路的竹林要好的多。
“走吧,雖然出來了,但這裡依舊是荒山野林,根本就沒有人煙,還是得靠我們自己走出去。如今已經是午後,如果我們在天黑之前走不出去,夜晚的時候這叢林之中會很麻煩。”楚雲弈看了看天色道。
這叢林之中的麻煩謝芙蓉在上次和素瀾來尋找斓曦的時候就見識過,不用深究。
謝芙蓉點了點頭,沒有拒絕楚雲弈的好意,還是由楚雲弈扶着,往叢林的外面走。
剛走到叢林外面的寬闊官道上。遠遠地便看見了北宮的吳刀帶着一隊騎兵朝着這邊走了過來。
吳刀到了近前,和衆人下馬,給楚雲弈行禮:“屬下救駕來遲,請王爺降罪。”
楚雲弈俊美的眸子輕輕一挑:“起來,回去再說。”
吳刀也不啰嗦利索地站起身來,又看向了謝芙蓉,眸光似乎有些怪異:“無雙國士。”
謝芙蓉淺淺地點了點頭。
也不多顧慮吳刀方才的那個眼神,楚雲弈這個人原本就是陰晴不定,讓人很難捉摸,對于她來說,他身邊的人有什麼不正常的地方,稀疏平常。
謝芙蓉也不知道楚雲弈是什麼時候給吳刀傳的信,他似乎是來接應他們的,身後帶着一輛馬車。
楚雲弈和謝芙蓉同乘一輛馬車,回了帝京城。
折騰了這麼久,兩個人都及其疲憊,一路上都斜靠在車壁上睡着了。
直到進了帝京城,倒了通往博雅草堂和北宮的交叉路點上,吳刀才停下馬車,挑開馬車簾子輕聲問道:“王爺,先去博雅草堂還是先去北宮?”
“博雅草堂!”楚雲弈并沒有睜開眼睛,淡淡道了一聲。
謝芙蓉看了一眼吳刀,沒有插話,繼續睡。
車馬到了博雅草堂門口的時候吳刀早就給草堂通傳過,王肅和王曦,還有素瀾就後再博雅草堂的門口。
見到謝芙蓉真的從馬車上下來,王曦激動的身子都在顫抖。
“父親,二叔!”謝芙蓉歉疚地看向了二人。
王肅出身行伍,畢竟是在萬千白骨堆裡走出來的人,情緒還算穩定:“走,進去說!”
說着,示意,素瀾去扶着謝芙蓉。
王曦和王肅又給馬車中沒有下來的楚雲弈行了一禮,楚雲弈不溫不愠地點了點頭,然後吳刀帶着北宮的一隊車馬離開。
素瀾眸光潋滟,就算再鎮定,但也是個女人,再加上這些天着急的快要上了火,猛然得到謝芙蓉回來的消息,哪裡能夠真的控制得住自己的情緒,走向謝芙蓉的時候腳步都有些虛浮。
忽然見到謝芙蓉走路的姿勢有些不對勁,着急道:“公子,你的腿……你的腿……”
謝芙蓉沉着臉:“隻是掉下懸崖的時候被摔斷了,沒什麼大礙。”
兩人的聲音很小,但還是被正要往裡邊走的王曦和王肅聽見了。
見二人扭回頭之後滿臉的擔憂,謝芙蓉笑了笑:“已經接過骨了,沒什麼大礙的。
王肅蹙着眉頭:“真不是個省心的。”
一邊讓人扶着謝芙蓉往裡走,一邊又讓人去請了個大夫來。
大夫看過之後也說謝芙蓉的傷隻是骨折,隻是被接上去的骨頭又錯位了,那大夫又給謝芙蓉重新接了一遍,将粗糙的竹子換成了專門用來固定骨折的細緻木闆。
待完事之後素瀾送了那大夫出去,王肅和王曦還沒有走,站在謝芙蓉的床邊。
“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和豫王怎麼會突然消失?我們将林場周圍的所有地方都找過了,就是沒有找見你們,你祖母和爺爺着急的都不顧一切地來過草堂了,你們到底去哪兒了?又怎麼會弄成這個樣子?”
王肅擔憂地甩給了謝芙蓉一連串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