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雪白的衣衫,纖塵不染的楚雲弈依然蜷縮在濕冷的地上,瑟瑟地顫抖着。
這個男人,即使是在這樣狀況下也看不出一點狼狽。
謝芙蓉上千,跪在地上,将楚雲弈抱在了自己懷中。
他的連俊逸絕美,棱角分明,眉頭緊緊地鎖着,兩片睫毛撲閃着,就如同蝶翼一般。
“楚雲弈……楚雲弈……你能不能聽到我說話,……楚雲弈……”
謝芙蓉喊了兩聲,但是楚雲弈一點反應都沒有。
謝芙蓉取細嫩的竹筍,放進了楚雲弈的口中,但是他這樣的狀況下就連張開嘴巴喝水都很難,别說能夠咀嚼食物還要吞咽了。
謝芙蓉一陣煩悶,索性将他口中的竹筍拿了出來,在一旁的竹葉上找了一些幹淨的水珠,用尖細的竹葉引流到楚雲弈的口中,但是楚雲弈根本就沒有辦法吞咽。
她不知道他們掉下來已經有多長時間了。
剛才她醒過來的時候就覺得自己饑餓難耐,所以才會去找吃的。
若是再這樣下去,楚雲弈别說扛過寒毒的發作,就算不被寒毒折磨死,也會被活活餓死。
“冷……好冷……”楚雲弈終于開口了。
謝芙蓉猛然一喜,還一會楚雲弈醒了,但是低頭一看,卻發現他的眉頭依舊緊緊地鎖着,方才隻是忍受不了痛苦的一聲呢喃。
她朝着四周望了一圈,發現這裡是懸崖底下的一個山坳,四面都是茂密的竹林。
前方也是一望無際的竹林,但是弱項離開這裡,必須從那邊出去不可,就算是路途再遙遠,再艱難,他們也隻有這一條路。
“你再忍忍,我馬上就帶你出去!”
謝芙蓉又忍着痛艱難地站了起來,在一旁用匕首砍下了幾個小的竹子,又将竹子砍成相同的截斷,用方才處理腿傷的時候剩下的外衣作為繩結,用竹子做成了一個小“床闆”,然後又将楚雲弈挪上了床闆。
這裡的條件有限,沒有推車,也沒有現成的木闆可以用,她的腿又受了傷,是沒辦法将楚雲弈背出去的,若想活命,隻能用這種辦法。
謝芙蓉索性将楚雲弈的衣衫也退了下來,簡單地擰成了一條繩子,一頭系在了竹床上,另一頭拴在了自己的肩膀上,拉着竹床上的楚雲弈朝着山坳向外的方向走去。
她自己的一條腿已經骨折了,再加上楚雲弈的重量也不是很輕,每走一部,就會牽扯着受了傷的左腿疼一分,撕心裂肺地疼痛順着受傷的左腿一直蔓延道了心口。
漸漸地額頭上起了一層細細密密的冷汗。
不知道走了多久,前後都是茂密的竹林,身後已經看不見之前他們掉下來時候的那個懸崖。
謝芙蓉覺得自己的左腿已經痛的麻木,不知道自己的左腿還在不在。
她回頭看了一眼竹床上還在昏迷之中的楚雲弈,也不知道他的痛苦有沒有緩解一些,那眉頭還是好看地緊緊蹙着。
謝芙蓉覺得上輩子他一定是欠了這個男人很多,所以他這一世才會這樣折磨她,自己都已經受了這麼重的傷,逃生的時候還非得要拖着這個拖油瓶不可。
想着,她嘴角無聲地笑了笑,繼續拉着竹床往前走。
此刻如果她晚一些回頭,定能看到竹床上的楚雲弈緩緩地睜開了雙眼,眼底一片迷蒙,而後又緩緩地閉上了雙眼,眉頭再一次地蹙在了一起。
好像十分痛苦。
天色漸漸地暗沉了下來,黑暗的已經有些看不清腳下的路。
謝芙蓉深一腳淺一腳,好幾次差點摔倒。
直到天色完全暗淡下來,他們沒法再往前走的時候,謝芙蓉才停了下來,去看身後的楚雲弈。
他的身體還是那樣的冰涼。
她眼底閃過一抹痛色。
她不是大夫,沒辦法給他醫治,減輕他的痛苦。
她也知道,寒毒發作是沒有任何辦法的,隻能一次次的挺過去,如果意志夠堅強,挺過去便還能活下去,如果不夠堅強,恐怕就會就此死過去,再也沒辦法醒來。
想着每次寒毒發作一次,楚雲弈都會在生死邊緣上垂死掙紮一回,她的心頭莫名的一陣抽搐。
也不直到哪裡來的勇氣,他一把将楚雲弈抱了起來,褪去了身上僅剩的中衣,隻餘下一件丹香桂枝的肚兜,緊緊地将楚雲弈的身體抱在了懷中。
“楚雲弈……你一定要挺下去……一定要挺下去……”
原本以為接着這樣,可以讓楚雲弈身上的痛苦和冰冷減輕一些,但是謝芙蓉發現,好像一點作用都沒有。
半晌之後不但楚雲弈的身體越來越冰涼,而且睫毛上的霜霧也越來越厚,好像已經接近了死亡的邊緣。
夜幕已經完全降臨,周圍是恐怖而陰冷的各種鐘鳴鳥叫聲,還有一些十分可怕的聲音,陰森森的,謝芙蓉也分辨不出來到底是什麼動物發出的聲音。
此時她自己的身體也是冰涼一片,雙唇被凍的青紫,上下的牙齒還在不受控制地打架。
她的内心越來越害怕,越來越怕……
腦海中不斷閃現出一個相同的畫面,好像是關于前世,也是在這樣的狀況之下,他懷中抱着一個男子,肌膚相親,但是怎麼也感覺不到對方身上的溫度,怎麼也感覺不到,直到那個人的身體漸漸地冰涼下去,最後連一絲溫度也沒有。
緩緩地她看清了那個面容……
“楚雲弈……”謝芙蓉忽然放聲大哭了起來,滿臉的害怕,淚水已經浸濕了她的臉頰。
她的手不停地在懷中男子的身上挫折,試圖這樣可以給他怎天一些溫度。
今生重獲一次,除了剛醒來的那一刻,想起前世種種的時候他害怕過,恐懼過,之後憑着前世的記憶将一切掌握在手中後她就再也沒有為什麼事情而害怕和恐懼過。
但是這一刻,她的整個心髒幾乎已經被恐懼和害怕蔓延
“楚雲弈……你醒醒……你不能死,楚雲弈……你聽到沒有,你睜開眼睛……”
她以為這一生都不會再想起關于這個男人在前世的種種,但是沒想到老天還是沒有完全封鎖她的記憶,雖然隻是一些零碎的片段,但足以讓她肯定,前世他們之間的關系是盤根錯節,缱绻糾纏,剪不斷,理還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