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雲弈自然注意到了楚蕭然的表情。
“然兒怎麼了?”
“沒……沒什麼……”
楚蕭然的表情有些木讷。
好半天忽然道:“本宮忽然想起來母妃宮裡還有些事情,先回宮了,就不打擾皇叔了!”
楚雲弈沒有說話,了然地點點頭。
楚蕭然表情怪異地離開了濯錦樓。
楚雲弈遙望着楚蕭然出了濯錦樓,然後乘坐着畫舫到了玉女河對岸,帶着自己的幾個侍從匆匆地離開。
對身後的吳刀淡淡道:“去趟順天府,讓乾正清務必将此事上報刑部!”
“是!”吳刀領了命離開。
吳刀走後謝芙蓉由素寰扶着走了出來。
楚雲弈淡看了一眼謝芙蓉,一副雲淡風輕,沒有說話。
面前的豫王楚雲弈,平日裡就如此刻一般,一副溫和善純如聖潔天山沉雪的模樣,但又有誰能想到,他還會有嗜皿如魔的一面。
若不是謝芙蓉曾在北宮親身體驗過,怎麼也沒辦法将面前的人和陰冷、詭谲,類似這樣的此聯想到一起。
“我要回家!”謝芙蓉一副小女兒倔強任性的模樣,上前一步對楚雲弈道。
楚雲弈溫和擡頭,分明是及其和善的語氣,但空氣中沒來由地凝結着一股肅冷的氣息。
“本王想要的圖芙蓉小姐可帶來了?”
“圖方才在我掉進河裡的時候就失手丢了,如今不知道被河水沖到了哪裡,王爺又不是沒有看到!”
謝芙蓉想了想,又道:“王爺得賠我的圖!那圖可是價值連城,賣了錢夠京城外十萬大軍的神機營吃一年的!”
“哦?芙蓉小姐對軍營也有了解?”
謝芙蓉一怔,沒想到楚雲弈狡詐,竟然将話題引導到了這上面,沒有說話。
楚雲弈嘴角一笑,悠然開口:“本王可是碰都沒碰過那張圖,如何讓本王賠?那可是芙蓉小姐你自己丢的!”
謝謝芙蓉緊抿着唇。
漸漸地,雙眼開始泛起了潋滟淚花。
好半天,聲音似乎有些委屈的顫抖:“就算如此,也是和王爺有關聯的。若不是王爺給北宮的管家留了話,非要我将圖送到這裡來,又怎會丢?圖丢了……我回去如何給爺爺和祖母交代?”
說着從袖子裡挑出了帕子,開始抹眼淚。
“有意思!”楚雲弈滿滿地往椅背上一靠,眸光探究地望着謝芙蓉:“芙蓉小姐倒讓我想起了一個人!”
謝芙蓉隻顧着抹眼淚,也沒有問楚雲弈想起了誰。
半晌楚雲弈自言道:“骊山書院院首王曦的次子,王榮甫!”
謝芙蓉忽然一頓,從帕子底下偷偷地瞧了一眼楚雲弈,見他一頓不動地瞧着自己,忽然擡高了聲音:“丢了爺爺最心愛的圖,回去……回去一定會罰我去跪祠堂的,嗚嗚……”
謝芙蓉一邊嗚咽着,死皮賴臉地耍賴。
一邊内心思忖着楚雲弈忽然提起王榮甫到底是什麼意思,難道上次在榮國府他真瞧到了自己脖頸上的傷痕,這是在有意試探了?
半晌楚雲弈忽然道:“芙蓉小姐說的也是,圖确實是因為本王丢的。既如此,本王親自送芙蓉小姐回去向榮國公說明緣由,想來也不會再為難小姐!”
說着由無忌推着自顧走在了前面。
謝芙蓉抹了一把眼淚,嘴角揚起一抹淡笑,跟在了身後。
榮國府早就得到了謝芙蓉和楚蕭然在玉女河掐架又落水的消息。但因不了解玉女河的情況,所以沒有找過去。
榮國公、老夫人以及秋氏一直在榮福堂等着。
遠遠地見豫王的馬車朝着榮國府駛來,門房的人立刻通報了榮福堂,一行人便迎了出來。
謝芙蓉一下了馬車,喊了一聲:“祖母!”撲向了老夫人的懷裡。
老夫人一聽到大冷天的謝芙蓉被楚蕭然拽進了玉女河裡,又是氣憤,又是心疼。此刻見謝芙蓉的模樣,更是心疼的心尖兒都在疼。抱着謝芙蓉開始安慰起來。也顧不得給楚雲弈行禮。
榮國公倒是沒有忘記禮數,走向了楚雲弈的馬車:“老臣見過豫王殿下!”
“榮國公不必多禮!”楚雲弈挑開馬車簾子。
又眸光莫名地看了一眼在老夫人懷裡哭的傷心又委屈的謝芙蓉:“玉女河的事情想必榮國公也聽說了。今日天氣好本王去了濯錦樓賞梅,正巧芙蓉小姐來送圖,本王就讓芙蓉小姐将圖送到濯錦樓去了。卻不料……發生了此等之事,本王實在慚愧!”
對于謝芙蓉被楚蕭然拽進玉女河的事情,榮國公也是氣憤的很。但也不能讓豫王太沒了臉面,所以低沉着頭沒有說話,也就是沒有表态。
楚雲弈也不氣。
又道:“當時芙蓉小姐身上帶着要送于本王的《茶事溪山圖》,墜入河中時誰也沒有料到,所以圖被河水沖走遺失了。此事畢竟與本王有關,榮國公算算那圖值多少銀兩,到時候差人送到北宮去,本王全額賠償!”
楚雲弈說着話,原本也是想對榮國公含蓄一番,想着榮國公自然是不敢收賠金的,定會推辭。
卻不料榮國公沉默了半晌,笑道:“既然如此,待老臣核算好了便讓人給王爺送去!”
楚雲弈頓時一怔,瞧着榮國公眯了眯雙眼,又哈哈大笑兩聲,放下了馬車簾子,下令:“回宮!”
榮國公瞧着楚雲弈的馬車遙遙地離開,臉上看不出是何表情。
謝芙蓉在老夫人懷裡暗暗望着榮國公,想着爺爺的内心其實也挺腹黑的。
……
一衆人進了榮國府,坐在榮福堂裡。
謝芙蓉将玉女河上發生的事情給大夥說了一遍,榮國公一直沉着臉沒有說話。
秋氏面色慘白,雖然早就知道謝芙蓉落水的事情,但又被她這樣親口說了一遍,一想到那冰冷刺骨的河水,隻覺得自己全身都被泡了進去,直從頭頂涼到了腳底。
老夫人忽然一拍桌子站了起來,面色鐵青:“豈有此理,平日裡皇室暗地裡對咱們榮國府和謝氏如何動作也罷了。今日竟然如此明目張膽,在衆目睽睽之下欺負到了我孫女頭上!這是他們楚家覺得坐穩了江山,有沒有咱們這些老臣都無所謂,随意打壓了是吧!”
榮國公翹了翹胡子:“太子還年輕,難免稚氣了些,這種權衡之事他還想不到。未必就代表了聖上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