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雖然對宋頌這樣說着,但是,其實我希望的是談妥的。
本來我打算,帶着宋頌回酒店去等,等晚上宋之淵下了班之後,再找他談。
可是,誰知道,根本不用等。
打的到酒店,剛從車上下來,迎面就看到站在車道上的陸娅。
她看着我,一臉平靜,但是那雙眸子就仿佛在審視我一般。
當下我的臉上有些挂不住,畢竟我确實有意支開了陸娅。
我拉着宋頌從她面前經過的時候,她始終一句話都沒說。
在要進門前,我猛地停住腳步,像是反應過來什麼似的,轉身問陸娅,宋之淵在裡面?
陸娅說嗯。
我的心忽然咯噔了一下。
如此猝不及防。
但是我還是對她點了點頭,直接開門進去。
走進去,立馬就發現客廳有動靜。我不由緊張起來,下意識看了宋頌一眼。
他也正在看我。
我們倆就像要給對方勇氣一般同時點了點頭。
我不禁失笑,我也是混回去了,竟然需要一個小孩子來給我勇氣。
定了定神,我牽着他,往客廳裡走。
果然,就看到宋之淵背對着我們坐在那裡。
就在我想喊他的時候,他突然站了起來,猝不及防地轉身。
我和宋頌都被他吓了一跳,幾乎是條件反射,我向前小半步,将宋頌微微擋在身後。
宋之淵一眼就看到了宋頌,我看見他平淡如水的臉瞬間暗了下去。
他微微皺着眉頭,看了看宋頌,而後移動視線看着我。
他的這一眼,十分有威壓,仿佛帶着摧枯拉朽的魄力,我幾乎用盡全身的力氣才能站得住。
很顯然,宋之淵生氣了。
我不禁微微縮了縮脖子,不過覺得他這種态度對孩子不公平,心想此時的自己是宋頌的靠山,我必須把腰杆撐得直一點。
可沒想到,我的這個表現被宋之淵誤會了。
他估計是以為我在挑釁。
他輕蔑地笑了一下,眼中沒有絲毫的笑意。
先是和宋頌說的,“家裡都說你丢了,一聲不吭的就走?這是誰教你的規矩?”
宋頌閉口不言,隻是靜靜地盯着他。
轉而,宋之淵又看向了我。
“誰讓你把他帶來的?”
宋之淵的語氣十分冰冷,仿佛嚴冬中的風霜,吹拂過我的心湖,将我整個人都凍起來。
我一時不知道該回答什麼,但又覺得别扭。
當時也不知道自己哪裡來的底氣,我直接迎上他的目光,答道,“我自己帶他來的。”
宋之淵微微眯起眼睛,盯住我看了幾秒,而後,他直接從我身邊越過。
對,他直接從我身邊越過。
我攔住了宋之淵,我說,“你不能這樣,你得問宋頌樂意還是不樂意,他雖然小,但是不代表他沒有感覺!”
宋之淵好笑的看着我,上下打量一番。
“所以,你是在教我如何教育我的孩子?”
他的目光帶着冷靜的洞穿,看得我不由得一震。
我咬了咬牙,看了宋頌一眼,說道,“不是的,我隻是希望你考慮一下。”
“我所做的事情,我清楚的很,希望你記得你自己的身份!”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眼底是冰冷的寒冰。
我突然就心慌了。
雖然宋之淵之前也被我激怒過,但我總覺得這一次不一樣。
宋之淵走出去幾步後,又折回來。
我以為他是覺得自己态度不好,要回來好好說一說的。
但顯然這種事情不可能發生在宋之淵的身上。
他掉過頭來,是為了宋頌。
我想要再說點什麼的,但是宋之淵絲毫不聽。
隻給我留下了一句話,“你最好守住你該做的本分,别越了界,不然的話,這就沒意思了!”
說完,他一把就将宋頌帶走,我來不及拉住他。
事實上,我也沒有資格去拉他。
很快,就傳來“砰”地一聲關門聲。
很大,足以說明宋之淵有多生氣。
在原地呆立了幾秒,我才反應過來,趕緊追出去。
我想要去問宋之淵,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可迎接我的是響徹天際的跑車尖嘯聲,一陣疾風撲面甩來,什麼都追不上。
看着車子很快消失在視野裡,我忽然怕了。
特别失魂落魄,我之前在路上的時候,還在想,我要怎樣和宋之淵談,我要怎麼保護宋頌,可是,結果……
結果沒有想到,戰況這麼直接慘烈。
我幾乎連什麼都沒來得及,就結束了。
陸娅還在門口,她還是站在之前的那個位置。
看了看我,陸娅仍舊一言不發,但是她的眼神裡,多了點東西,我說不出來是什麼。
頹喪地走回客廳,腳步虛浮,我有些走不穩。
腦海裡一直有一個聲音在提醒我,宋之淵生氣了,這次和往常不一樣。
我并不知道,宋之淵這樣做是什麼意思。
但是,這應該也不難猜到吧,他急于讓沈宛然和宋頌之間建立關系,然後結婚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可是……
呵呵。
那我真是自不量力多管閑事了!
我回到酒店的時候,煩躁的想要炸了這個世界一般。
最後一根接一根的吸煙,一直到把煙都吸完。
等到深夜,宋之淵都沒有再回來,再後來我怎麼睡着的,我已經不知道了。
第二日,宋之淵沒有過來,第三日宋之淵沒有過來。
第四日,宋之淵也沒有過來。
我是突然醒悟過來的,我覺得宋之淵可能不會再來了,那天意味着結束。
我想要給宋之淵打電話問一下的,但是我忍住了。我想試一試,忍一忍也許他就來了。
結果,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我身上蓋着一件毯子。
第一反應就是宋之淵是不是回來過,擦了擦惺忪的睡眼,直到我看到陸娅端着早餐走到我面前。
她看了看我,而後語氣平淡地說道,“我開大了暖氣,以防你着涼。”
怔愣地看着陸娅,我張了張嘴,發現喉嚨有種火燒的感覺。
趕緊先接過她遞過來的水,猛喝一口。
氣喘順了後,才低頭問她,“宋之淵沒來嗎?”
陸娅将餐盤放到我面前的茶幾桌上,點頭,“宋先生沒來。”
“……我知道了。”
渾渾噩噩地洗漱完,我隻喝了一杯牛奶,實在沒有胃口吃東西。
不知道宋頌怎麼樣了,宋之淵不喜歡我直接去找他,我也知道,以我的身份,不可以直接去找他。
即使沈宛然知道我的存在,但是該有的職業操守,還是要守的。
可是這種煎熬一般的等待,卻讓我心肝俱痛。
接下來,好幾天宋之淵都沒再出現。
我甚至有種,自己已經被抛棄的感覺。
那天,宋之淵把話說的明白了。
其實,我一直不懂他的心思。
這幾天,我不知道什麼是白天,什麼是黑夜。
我沒有回房間睡覺,一直窩在客廳的沙發上。
醒後就走到客廳的窗戶前面,靠着冰冷的牆面,看着外面的停車位。
但始終等不來我想見的那輛車。
難道是因為那天我的擅自做主,提前了宋之淵離開我的進程?
這是他給我打的預防針嗎,不需要更多的動作,就是他要離開我的征兆。
胡思亂想,其實是有,有一個更快地可以确定的方式的,就是當面去找宋之淵問清楚。
但是我辦不到,也無法這麼做。
這樣會連最後一絲希望,也被自己掐死在搖籃裡。
渾渾噩噩過了幾天,我不想在酒店住了,我打算搬離這裡。
我默認離開宋之淵,或者說宋之淵不要我。
我沒有任何立場再住在這裡。
我準備回到那個暗無天日的地下室裡住。
然後我便開始收拾東西,我的東西并不多,隻裝了小半袋,最小的行李袋還無法裝滿。
就在我快要收拾完,看到那一包衛生巾的時候,我忽然愣了。
我突然意識到,我似乎已經很久沒有來大姨媽了。
下意識熱皿上湧,我有些無措地将隻用了一點的姨媽巾重新丢了回去。
幾乎是逃也似的從那個房間裡出來,陸娅就在外面等着。
她看着我的目光依然十分平靜,其實這個時候,我倒是希望她能去宋之淵那裡打小報告,也好過我在這裡幹巴巴地等。
陸娅無疑是一名合格的司機,我的情況,也許她早就已經和宋之淵說了。
隻是他無動于衷罷了。
我想了一想,還是沒忍住,拿出手機來,給宋之淵發了一條短信。
說道,“如你所願。”
果不其然,宋之淵也沒有回。
走出酒店,當整個人都浸沒在陽光中時,我的鼻子忽然酸酸的。
宋之淵不出現,就已經說明了問題。
反正行李不多,我就順道去了藥店買了驗孕測試紙。
這是目前擺在我面前醉嚴峻的問題,我的生理期一直都挺準的。
和宋之淵在一起後卻沒有注意,将測試紙拿在手裡的時候,我的心撲通撲通猛跳,仿佛還沒檢驗,就已經意識到了什麼似的。
我有些等不及,就直接鑽進号稱五星級的公廁。
将自己鎖在小小的隔間内,我拿出測試紙的時候,手都在顫抖。
我不知道我是太想知道結果,還是不想知道結果。
希望是預期還是不預期。
此時的我腦袋亂轟轟的,直到我看到試紙上那兩道杠。
第二道特别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