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切來說,這根本不是住院的電話。
是急救的電話!宋之淵現在正在搶救。
生死未蔔!
一聽到這個消息,我如遭晴天霹靂。
怎麼會這樣?
明明昨晚的狀态還很好,今天陸娅還說宋之淵挺開心的,怎麼說進去就進去了?
我來不及問是什麼原因,就按照電話裡所說,給宋之淵帶了點換洗的衣服,自己的外套都忘了拿,出門急急就攔了輛車。
坐在車上,我的呼吸變得急促了起來。
我在害怕,我十分害怕!
抱着小行李袋的手一直在發抖,之前說過,我現在很怕去醫院,其實我是怕我身邊的人進醫院。
那個每天都上演着生離死别的地方,光是想想就讓我膽寒。
從家裡到醫院有一段路程,雖然不是特别堵,但還是花了快一個小時的時間。
在這段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的時間裡,我想了很多,不,确切地說,是胡思亂想了很多。
宋之淵到底為什麼會倒下,難道是和那些狂熱的粉絲起了沖突?
即使不是正面沖突,但是那些粉絲無時無刻堵在門口,誰看着不膈應。
宋之淵的壓力一定很大,雖然他表面上什麼也不說。
我根本就不了解他,在他承受高壓的時候,竟然還犯了他的禁忌去找宋之琛。
盡管他後來沒再追究,但肯定心裡是不舒服的。
宋之淵之前的身體狀況如何,我可以說是最清楚的。
好端端一個人,說不行就不行,他心裡得積累多少負面能量!
越想我就越害怕,不知道他的情況嚴不嚴重,會不會留下後遺症。
太多的擔心和焦慮在同一時間襲來,我的整個世界都在急速旋轉。
惡心,想吐,難受,想哭,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暈車。
然而天公總是在這種時候不作美,就在還有一個路口的時候,車子堵了。
等不及,我就直接下車用腳跑。
隻不過,才剛跑出幾米我就看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同樣的容貌,要不是因為我知道宋之淵還躺在病床上,幾乎就要認錯。
可是這種時候,為什麼宋之琛會出現在這裡呢?
看見他,我先是一愣,而後怒從中來。
疾步向前,我将包一丢,一下揪住宋之琛的衣領,大聲質問他,“你騙我!你到底有什麼企圖,他是你弟弟,為什麼這麼歹毒!”
面對我的盛怒,宋之琛卻隻是彎了彎嘴角,他好整以暇地說道,“對,我是騙了你,你也是真傻真天真,我說什麼你都信。不過你本身就沒什麼用處,又何必在意我是不是騙了你呢?”
“你!無恥!”
我還是人生中第一次這麼生氣,即使上次安琪頂撞我的時候,都沒這麼生氣過。
宋之琛慢騰騰掃掉了我揪着他領子的手,不屑地望了一眼斜側裡的醫院,而後非常開心地笑着說道,“雖然結果差強人意,不過把他整住院了,勉強還行。”
聽到他這麼酸溜溜的話語,我渾身氣得發抖。
狠狠瞪着他,突然換了醜惡嘴臉的宋之琛,在讓我震驚的同時,也讓我十分失望。
我原本還想了理由幫他開脫,沒想到最終卻隻是開脫一個笑話。
我真該聽宋之淵的話,為什麼我就不聽他的話呢!
為什麼,我就不相信呢?
一想到宋之淵還不知道是什麼情況,我就眼睛一紅。
但我不會在宋之琛面前表現出來,那就真的是遂了他的意。
憤憤從地上撿起小行李包,我深呼吸一口氣,盡量讓自己冷靜下來。
當時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何一瞬間就鎮定下來,我冷眼看着他,嗤之以鼻。
我要詛咒他!
“你遲早會遭報應的!”
“是嗎,那我就等着這報應。”
宋之琛滿臉揶揄,這時候倒是和宋之淵的樣子重疊在了一起。
然而同樣一張臉,看着他隻會讓我作嘔。
對這種人,我就不應該再浪費口舌,撇開視線,我直接從他身邊擦過去,其實也不是故意的,但還是重重撞了一下他的胳膊。
宋之琛沒說什麼,而是在我身後一直笑。
我沒有回頭,也不想看他笑得有多變态,捂着耳朵快速穿過馬路,直接往醫院大門口跑。
跑着跑着,我就不争氣地掉了眼淚。
并不是氣哭,而是心疼。
我忽然好心疼宋之淵,為什麼他一定要遭這種罪呢!
比起肉體上的傷害,這件事對他精神上的傷害一定更多。
我這時才發現,我之前似乎一直都隻是在關心自己的事情,甚至都沒能好好看一看宋之淵。
而在我所關心的事情裡,宋之淵卻總能插上一腿。
然而輪到我們角色互換時,我卻什麼都做不了,盡會幫倒忙。
這一次,哪怕僅有這次,最起碼讓我照顧他!
急急跑到陸娅和我說的那個高級病房,說宋之淵已經出來了!
到門口的時候,用袖子胡亂地抹了一把臉。
不管宋之淵是醒着的,睡着亦或是昏迷狀态,我都不想用一副哭喪的臉去面對他。
深呼吸幾口氣,我才有勇氣轉動門把。
一進門,我先是看到了宋頌,他坐在床尾,所以我一眼就能看到他。
在這裡看到宋頌并不奇怪,宋之淵的事情他比我還要着急,此時一張笑臉皺得跟包子一樣。
注意到門被打開,宋頌轉頭看到我的時候,有些驚訝,但除了驚訝之外,表情裡似乎還有一些其他的東西。
不過我太擔心宋之淵了,沒去仔細體會就趕緊關上門走進去。
等視線越過牆壁的時候,我才明白宋頌剛才那些意味不明的表情是什麼。
按理說,我應該第一時間注意到宋之淵的情況。
然而我的視線,卻是停留在床邊站着的那個中年男人身上。
這個男人梳着利落的大背頭,帶着一副金絲眼鏡,身披黑色的風衣,看起來十分嚴肅,該怎麼說呢,氣質和宋之淵倒是挺像的,不,應該說宋之淵和這個男人挺像的。
我的腦袋還沒反應過來這是什麼情況,那個中年男子就轉過頭來看我。
不……确切地說,是盯着我。
我就像被老鷹盯着的小白兔一般,頃刻渾身僵直,動彈不得,連招呼都打不出來。
事實上,現在這種情況也不适合打招呼。
還是宋頌給我解的圍,他對那位中年男子說,“爺爺,她是來負責照顧爸爸的。”
中年男子聞言,一下眯了眼睛。
我更加不敢動彈,直到他上下打量了我,似乎是确定我沒有危險性才收回視線。
這時,我才注意到躺在病床上的宋之淵。
他的臉色發白,正在輸液,看起來十分憔悴,虛弱得都要變透明了一樣。
我的心一下揪緊,想上前,但是礙于宋之淵的父親在場,最後還是忍住了。
“你去收拾一下。”
這時,宋頌對我這麼說了一句。
就像是一句特赦令,我繃緊的身體一下就松下來。
對對對,我是要來照顧宋之淵的,不管誰在這裡,我不能撼動我的地位。
趕緊提着包到對面的櫃子上把東西一樣一樣取出來擺好,這期間,我情不自禁時不時往宋之淵那裡看。
看樣子,應該是穩定下來了,但是現在我還不方便問。
第一次看到這麼虛弱的宋之淵,我不知道自己此時是什麼樣的心情。
心疼,擔憂,焦慮,惶恐,好多好多形容詞,似乎都不足以形容。
特别在來的路上還遇到了宋之琛,那個混蛋!
宋之淵一出事,他立馬就毫不掩飾自己的惡意,仿佛是要讓别人欣賞他的得意之作般。
不過他不會跳脫太久,我相信宋之淵一定可以很快好起來。
很快,很快……但願吧。
我沒想到,宋之淵的父親竟然會來這裡。
那個隻在傳說中,十分嚴厲,在我印象裡就是個恐怖存在的人。
他站在宋之淵病床前,一直眉頭緊鎖,深邃的眼瞳不知道在思考什麼。
病房裡十分安靜,末了,他動了動,朝向的是我這個方向。
我幾乎是下意識立正站好,腰杆挺得直直的,如同一個要接受命令的士兵。
他諱莫如深地看着我,半天,才冷淡地說道,“盡好自己的職責。”
說完,宋之淵的父親就直接離開了。
直到他出去了很久,我還沒反應過來。
還是宋頌和我說話,我才猛地回神。
他皺眉看着自己的父親,輕聲對我說,“安夏,我爸這次,傷得不輕。”
總覺得宋頌一語雙關,我拿了臉盆和毛巾,打算去打熱水來給宋之淵稍微擦拭一下。
走到床邊,我看了看宋頌,再将實現落在宋之淵臉上。
不禁歎口氣,我回道,“嗯,我知道。”
此時我的詞彙眼中匮乏,因為我不知道該怎麼說,才能減輕我兇口這種痛心的感覺。
将臉盆先放到一邊,我上前微微俯下身子。
想伸手去觸碰他,可又怕自己拿捏不好力道,觸破了他看起來如同虛影一般明滅不定的輪廓線。
“宋之淵……宋……”
本來想喊他的名字,然而才喊到第二遍,我就哽咽了。
拼命咬着牙,使勁眨眼睛不讓自己哭出來。
宋頌說,宋之淵是急性胃出皿,沒有好好吃飯,也沒有好好休息導緻的。現在還是昏迷狀态,晚上必須守着。
果然,就是照片事件引發的。
“明明不是你的錯……淵……”
下意思喊出這個字,我擦了擦眼角就想站起來,卻在這時,我的手腕被一下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