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現在才發現嗎?”
宋之淵這麼說的時候,緩緩彎起嘴角,那樣子活像一隻偷腥的貓。
我下意識起了一層薄薄的雞皮疙瘩,他這樣子,仿佛是在說隻要他願意,随時可以再拎一兩個人回宋家。
但是我總覺得宋之淵這麼做,是為了氣宋老爺子,事實上,他也沒有真的和某個女人在一起。之前顧升晏曾經不經意間和我說了一句,他說宋之淵身邊,從來都不缺女人,但是,他身邊從來沒有固定的女人。
如果真要這麼說的話,讓我豈不是一個意外?
不過也許和宋老爺子說的一樣,宋之淵遲早有一天會玩膩我。
但是,隻要我在他玩膩之前,讓他一直保持興趣不就好了。
然而,怎麼讓他長久對我有興趣,這是一個很難的問題。
我知道這也許是我人生中遇到的最大的問題,不過,我不會去逃避,即使最後不會赢,我也要盡力去試一試,萬一幸運女神剛好就對我微笑了呢!
“……”
沉吟片刻,我對他說,“你今天帶我來,其實是有目的的對吧?”
聽到我這麼問,宋之淵笑了笑,他幽幽回道,“你認為我的目的是什麼?”
不禁腹诽,我如果知道,就不會問了,而且在宋老爺子那裡得到教訓後,我多少學乖了點。有些事情,還是保持沉默比較好,一旦說出口,原本以為是拿了主動權,其實是失去了主動權。
見我沒回答,宋之淵挑了挑眉,在等紅燈的時候,他轉過身看着我,說道,“你是不是和他做了什麼奇怪的交易?”
他話音未落,我就猛地一震,老實說,我有種被他們父子倆玩弄在股掌之中的錯覺。
宋之淵也許早就猜到宋老爺子會做什麼,我出來的時候,他什麼都沒問,隻是因為他什麼都知道。
這麼一想,我整個人都不好了。
關公面前耍大刀,說的不就是我嗎?
但是,我不會承認這件事情。
雖然宋老爺子沒有明确說我必須保密,然而用腳趾頭想想也知道,這件事情,就是我和宋老爺子之間有交易這件事情,是絕對不可以被宋之淵知道的。
且不說宋之淵知道後會是什麼反應,這個行為無異是對他的一種背叛。
而且我覺得宋之淵估計已經猜到我做了什麼,隻是這個内容就不知道他究竟猜中多少。
在宋之淵面前,我裝傻充愣的機會總是特别地多,盡管每次都會被戳穿,我還是每次都要試一試。
其實結果隻在于,宋之淵要不要揭穿我罷了。
如果他不揭穿,那麼我們之間的默契就能持續下去。
如果他揭穿,也隻是常态,我們隻是需要換下一個問題溝通。
逐漸習慣這種模式,我發現我的承受能力已經無限上漲。
不過,并不是沒有上限的,我也不知道自己的極限在哪裡,但從來就沒有想要去嘗試這個極限的想法,因為對我來說,太冒險了。
所以,我選擇隐瞞。
讪讪對宋之淵笑笑,我回他,“你這麼感興趣嗎?那你先回答我一個問題,我再告訴你。”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我真是有些佩服自己,學得這麼快。
宋之淵估計會有些郁悶,因為我的這種做法多半會讓他有種被打臉的感覺。
然而,宋之淵的想法,永遠都能出人意料。
他不止沒有任何不爽,反倒極其爽快地點頭,“你問。”
沒想到他會這麼說,我有些出神,不過很快就緩過神來。
其實我是真的有問題要問他,但是現在我卻有些不想問了。因為如果需要交換答案的話,我這份答案,是不可能給出去的。
然而,宋之淵此時卻目光灼灼地盯着我,他這副樣子,仿佛不管我問什麼問題,他自己想要得到的答案,已經闆上釘釘跑不了。
我不喜歡這種感覺,除非我的問題,宋之淵不想回答。
那麼有什麼問題,是宋之淵不想回答的呢?
短暫地思考片刻,我計上心頭,雖然陰了點,但總比要乖乖告訴宋之淵我和宋老爺子之間有交易好得多。
舔了舔幹澀的嘴唇,我撇開視線,看向窗外那些正在路邊等候綠燈的人們,心裡莫名安定了一些。
然後,我問他,“你到底背着我為我做過多少事情?”
其實這個問題也不算陰,隻是我知道,宋之淵是不會回答的。
他在背後為我做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一部分,但是我知道,還有很多其他我所不知道的。
宋之淵是那種不習慣用話來表達好感的人,然而他的行動又是不容易被人覺察的那種。
本來我以為,林慕去的事情就是宋之淵唯一幹涉我生活的事情,但是宋老爺子的态度,讓我覺得不僅如此。
如果我隻是一個會讓宋之淵在一段時間裡改變不太重大的決定的話,那麼宋老爺子估計連面都不會讓我見到。
可是他現在,和我正面交鋒了幾次,而且還和我做交易。
他是一個很圓滑的商人,這麼做,一定是認為我有能力為他辦到這點。
也就是說,在他眼裡,我對宋之淵來說,是特殊的存在。
而他憑什麼這麼認為的呢,一定是因為他知道宋之淵為我做了什麼在他看來,有着特殊标志意義的事情。
不好奇是不可能的,但是要親口從宋之淵這裡知曉也是不可能的,所以我才會去問這個問題。
老實說,這有點挑釁的意味,我不知道宋之淵會怎麼想,但既然已經說出口,我不會收回,也沒有收回的機會。
聞言,宋之淵很微妙地看了我一眼,就在他想說什麼的時候,綠燈亮了起來。
他隻是張了張口,但什麼都沒說,就踩了油門。
接下來的時間,直到回到家前,宋之淵都沒再說話。
果然,這個問題他不會回答,自然也就沒再和我提我和宋老爺子到底關在門裡說了什麼。
我有些松了一口氣,但莫名覺得對不起宋之淵。
不過他拒絕回答,仿佛就是無聲承認他的确為了我做了其他的事情一樣。
那麼我現在拿這個問題堵他,豈不是有些恩将仇報的意思。
不,不是有些,完全就是恩将仇報,也難怪他不想再說話。
将宋頌接回家,宋之淵一個人上樓進了書房。
看着他的背影,我突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這時,宋頌從我身後走上來,他經過我身邊的時候,幽幽說了一句,“安夏,你惹我爸不高興了。”
……我很想說我現在也發覺了,不過已經來不及了。
重重歎了口氣,此時已近午夜,我記得宋頌請的假還沒有完,就沒有急着張羅讓他去睡覺,而是問他,要不要吃點東西。
聽我這麼問,宋頌眼前一亮,想也沒想就趕緊對我點了點頭。
他這種表情,不說我也知道他想吃什麼,于是就讓他先去洗澡。
在進廚房前,我遲疑了一下,并不是不知道要做什麼,而是覺得,應該去關心一下那位剛被我氣到的人餓不餓。
想到就去做,我在将食材從冰箱裡拿出來之前就先拍拍手,上樓道歉去!
盡管我并不認為自己确實錯了,但是我傷了他的心的可能性還是很高的,畢竟連宋頌都這麼說了。
站在書房門前,我深深吸了一口氣,才有勇氣敲門。
老實說,我已經做好吃閉門羹的準備,但是不會放棄。
然而出乎我意料的是,宋之淵竟然一下就打開了門。
沒錯,他不是坐在書桌前慵懶地說請進,而是直接出現在門後,打開了門。
突然和他用這種距離看着,我還真有些尴尬。
與其說尴尬,不如說我有些不自在,這種不自在就像我已經做好再敲一次門,而後說好話道歉的時候,對方卻突然出現告訴我,他不介意一樣。
然而,宋之淵并不是不介意的,他介意。
因為他的門就開了一點點,宋之淵幾乎是在門縫裡看我。
我愣了一下,沒有馬上反應過來,隻是看着他。
宋之淵等了一會兒,就有些不耐煩起來。
他視線移向别處,語氣不太好地問道,“幹什麼?”
聽到他這麼問,我有些哭笑不得,現在的他看起來,就像一個正在耍脾氣的小學生。
讪笑着問他,“你餓不餓,我剛好要煮面給宋頌吃。”
聞言,宋之淵沉默了一下,半天才憋出一句,“隻是順便?”
“……”
我不知道他的重點在哪裡,但是我知道,他會這麼扣字眼是因為還在生氣。
在心裡歎了口氣,我應該慶幸至少他還願意給我開門,總比冷戰對待的好。
怕激怒他,我趕緊擺擺手改口,“當然不是順便,你想吃什麼,我馬上去做!”
聽我這麼說,宋之淵微微眯起眼睛,他看了我良久,忽然就将門打開,轉身往裡面走去。
見到他這個舉動,我有些蒙。
宋之淵的意思,是讓我進去?
還沒整清楚,我的腳就已經先動了,等自己反應過來前,已經站在宋之淵的書桌前面。
然後,我看到桌面上有一份文件,在最上面那張有一個醒目的擡頭,寫着“求職履曆”四個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