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由不得她
吳衡着急的正要打電話找人,突然,聽到一個溫和甯靜的聲音淡淡響起,擡眸去看,簡安淺笑妍妍。
“不用了,我很喜歡。”
嶽成司愣了,他目不轉睛的盯着簡安,簡安一隻手抓着嶽成司的手,低頭,聲音中帶了絲自嘲。
“雖然很喜歡,但是恐怕以後是用不着了,麻煩你費了這麼大的心思。”
嶽成司抓住簡安的小手,急忙問:“為什麼用不着了?用得着啊,隻要你想用,什麼時候都能用。”
簡安抿了抿唇,擡頭,笑了起來。
“嶽成司,你是不是忘了,我的手已經不能畫畫了?”
嶽成司臉色微變,這件事他當然沒有忘,但是,這天下,沒有什麼是他做不到的,隻要找個好醫生,自然能治好。
對于這件事,嶽成司很樂觀。
“安安,你的手不用擔心,有我在,肯定能把你的手治好。”
簡安搖了搖頭。
“沒用的,這麼多年了,時間拖了這麼久,如果能好,早應該好了。”
“那是他們技術不行!”
嶽成司吼道。
他不信,有他在,她的傷會不能治好。
嶽成司将簡安的手攤開,就着明亮的燈光,看到掌心淺淡粉嫩的痕迹,這麼多年,痕迹依然還有,可想而知,當初到底傷了多深。
嶽成司抿着唇,捏着簡安的掌心,問道:“到底是怎麼弄成這樣的?”
“不是說了麼?不小心弄的。”
嶽成司冷冷的盯着她,“你老實說,不許說謊。”
簡安小聲喃喃:“本來就是不小心弄的嘛。”
“我說了――不許說謊。”嶽成司的語氣越來越嚴厲。
頓了頓,嶽成司又道:“你以為你那些鬼話,我信了嗎?”
簡安睜大眼睛,不明所以:“難道你不信嗎?”
看着簡安一本正經的樣子,嶽成司忍不住又笑了。
“安安,我覺得我的智商,一直以來都被你低估了。”
簡安心中腹诽,才沒有低估,本來就一直覺得你很難糊弄。
可是這次,簡安自己覺得,她沒有說謊,本來就是不小心弄的,她也沒說錯。
嶽成司目光突然變得無比嚴肅,他目不轉睛的望進簡安的眼眸中,讓簡安覺得好像被扒光了,無處可逃。
“你知道我問的不是這個,我問的是詳情。”
簡安歎了口氣,這都被他發現了。
至于詳情,簡安覺得,現在确實沒有提起來的必要。
畢竟已經過了這麼長時間了,而且是她自己命不好,不怪别人。
不過既然嶽成司非要知道,那她隻好把對馮魏寒說過的話,又原封不動的對嶽成司說了一遍。
嶽成司聽完,整個人的臉色都不大對勁兒。
渾身充滿了低氣壓,寒意淩冽,似乎隻要靠近他,就能在瞬間被凍結成冰。
冰冷的氣息,讓簡安不寒而栗。
嘴唇抿的死緊,眼眸出現狠戾殺伐之氣,簡安已經很久沒見嶽成司出現這種眼神了。
過了許久,吳衡不敢動,簡安也沒說話。
兩人都知道,現在的嶽成司正處于情緒低壓的邊緣,不适宜打擾。
簡安總覺得,這樣下去,似乎不大好。
她伸出手來,輕輕拽了拽嶽成司的衣袖。
嶽成司扭過頭來,眸中狠戾的表情來不及收回,将簡安吓了一跳。
雖然明知道,現在的嶽成司,已經不會對她做出什麼了,但是還是下意識的,覺得這個眼神,十分恐懼。
嶽成司也猛然意識到自己的表情不大對勁兒,整個表情松軟下來。
“嶽成司?”簡安問,表情擔憂。
嶽成司笑了笑,下意識的揉捏着簡安的小手。
“你的意思是,是那些追債的人,把你的手弄成這樣的?”
簡安點頭。
“那些人呢?”嶽成司說這句話的時候,聲音陰狠了幾分。
“據說好像因為傷了人,被關進去了吧。”
聽到那些人被關進去,嶽成司的臉色才稍微好看了一點。
簡安笑了,輕松的笑打破了剛才緊張的氣氛。
“做錯事的人也得到了應得的下場,可以不用計較了。”
嶽成司眸光幽幽,卻沒有說話。
他不說話,簡安也不想一直沒話找話,于是也沉默了,吳衡更是沒什麼機會插話,一時間,場景竟然有些尴尬。
過了許久,嶽成司像是剛反應過來似的,他拉着簡安的手,低頭盯着簡安的傷口,皺眉。
“我會幫你把手治好的。”
眸底有什麼情緒一閃而過,簡安盯着嶽成司的完美的臉頰,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說什麼好。
“所以,你的意思是,這整棟房子都是送給我的了?”簡安邊随着嶽成司下樓,邊問。
嶽成司點頭。
簡安皺了皺眉,擔憂道:“可是我還欠着你那麼多錢呐,再加上這棟房子,這一輩子都還不完了。”
“你什麼都不欠我的。”嶽成司突然低聲說了這麼一句。
簡安皺了皺眉,停了下來,站在樓梯中間。
“你說什麼?”
又笑了,“嶽成司,你是怎麼了,剛才還說我低估了你的智商,白紙黑字,我欠你的。”
嶽成司剛才聽到簡安的話,心裡特不是滋味。
簡宸欠了錢,憑什麼讓他的妹妹還?一個大男人,卻需要妹妹來幫他解決這些問題,之前還敢恬不知恥的再來請求幫助,誰給他的勇氣?
“欠我的,是簡宸。”嶽成司一字一頓,像是擔心簡安聽不清似的,一個字一個字的咬的特别清楚。
“簡宸是我大哥,我們是一家人。”
簡安說。
“一家人?”嶽成司冷笑了起來,“他們簡家不是早就跟你斷絕關系了?”
說完這句話,簡安的臉色有些青紫。
嶽成司知道自己說到了簡安的痛處,馬上停了下來。
雖然這是事實,但是畢竟是養育自己長大的父母,怎麼可能沒有感情。
簡安抿緊唇,不該這麼難過的,但一提到家人,還是無可抑制的難過。
她一直覺得,也許,她真的不是親生的,是簡家在哪裡要的小孩子,要不然,爸媽不可能如此偏心。
嶽成司看她眸中浮現痛苦之色,眉頭凝起。
最後,他說:“安安,以後這裡就是你的家,我就是你的家人。”
簡安恍然擡頭,嶽成司眉目冷凝,表情嚴肅,不像是開玩笑。
“我就是你簡安,唯一的家人,他們不要你,我要你。”
他要她?
這個曾經吼過她,欺負過她,态度十分惡劣的人,竟然是唯一一個對她說,他們不要你,我要你的人。
不知道是該感到高興,還是該覺得諷刺。
可是,在這個人将這句話說出口的時候,他的面目,竟然在簡安的心裡,慢慢的成長清晰了起來。
“這棟房子,我不要。”簡安道,她不能要嶽成司的房子,本來兩人的關系已經很不平等了,如果她再要了嶽成司的東西,豈不是,真的坐實了被包養的事實。
嶽成司卻不明白簡安為什麼不要。
“你必須得要。”嶽成司不知道怎麼說服簡安,隻能強硬的下命令。
簡安瞪大了眼睛,理直氣壯的反駁:“反正我不要。”
“簡安,你――”嶽成司氣不打一處來。
吳衡看兩人僵持的狀态,看了半天的戲,終于到他出手的時候了。
“先生,簡小姐,我有個好的主意。”
嶽成司問:“什麼主意,說。”
“先生,我是這樣想的,您和簡小姐住在那裡也不方便,要不然這樣,房子還是在先生您的名下,但是簡小姐可以免費居住怎麼樣?”
“可以!”
“不行!”
兩人幾乎是異口同聲的答,不過一個同意,一個不同意。
嶽成司道:“吳衡,主意不錯,從今天開始,工資漲了。”
吳衡很高興。
簡安咬牙切齒,吳衡怎麼盡出馊主意?
她為什麼要搬,她就住在她原來的房子挺好,為什麼非要跟嶽成司住在一起?
“我不搬,我就住我的那所房子。”
簡安說完,轉身下了樓,徑自走了。
吳衡看着簡安離去的背影,皺眉。
“先生,怎麼辦,簡小姐似乎并不樂意啊。”
嶽成司冷聲道:“由不得她。”
随後跟着簡安快速走下了樓。
吳衡跟在後面,一直想不通先生說的“由不得她”是什麼意思,如果簡小姐非要住在外面,先生也不能擡着人強硬的把她弄過來吧。
以前的先生還可能,現在總感覺,應該這種事是不大可能會發生了。
吳衡卻忘了,嶽成司想要幹成什麼事,千方百計都會做到。
反正能達到目的,他是不會在乎手段的。
―
風成集團。
嶽成司難得從上面下來一次,這次一下來,就看到了簡宸坐在公司大廳的沙發上,表情着急,似乎在等着誰。
嶽成司自從看到簡宸那刻起,表情就沒好看過。
簡宸這幾日,天天在風成集團守着。
因為他實在沒有辦法了。
唐怡不接他電話,也不聯系他,擺明了是真要跟他分了。
這讓簡宸又心焦又心急。
以前雖然也有過這種情況,但是從來沒像這次一樣,這麼的讓他心情焦慮。
正焦急的等待着,突然感到頭頂的一方天空似乎被一道高大的陰影擋住,茫茫然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