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章麒麟想要大便沒衛生紙,我差點兒被自己的人性折磨哭了。
為啥?因為我兜裡恰好有半包面巾紙,給了他,我就沒有用的了。
不過還是給了他……
我又拿着步兵鏟下了飛機,幫他在身子底下挖了個坑,站在零下十幾度的沙海當中,等着他拉完,幫他填好了坑,重新把睡袋鋪在了地面……
突然感覺自己多了個祖宗……
哆哆嗦嗦的回到機艙,還沒暖和過來,我又聽章麒麟說道:“嘿,要不我現在教你開直升機吧,很簡單的,咱倆把直升機挪個地方。”
我說:“天亮再說吧,你不困?”
他說:“草!我身子底下就是屎,坐在屎上,怎麼睡呀?”
我說:“不是都幫你埋上了嗎?”
他說:“是埋上了,有能耐你過來坐一會兒試試,感覺怪怪的,過不去心裡那關啊。”
草了,什麼事兒逼的……
我說:“就給你十分鐘啊!十分鐘教不會,你就在屎上坐着吧。”
話是這麼說,其實我不到兩分鐘就學會了。一來是因為簡單,按下飛行與陸行的切換按鍵,就隻剩下一隻方向盤和一個油門、以及一個刹車的操作;二來也是因為遍地黃沙,連個人影都不見,開起來毫無任何心理負擔。
隻不過想要行駛的話,最大的難題還在于章麒麟。他的脖子被夾住了,艙門的空隙又太矮,就算彎着身子以一隻腳踩住空隙下方,兩隻手把住艙門,體力也堅持不了太長時間。
我們兩個研究了半天,最終還是把方法落實在睡袋上。軍用睡袋的四個角分别存在一隻吊環,并配有兩條長度近六米的背帶。背帶是專門用于負重的,比市面上賣的繩索結實得多,為了安全起見,我把兩隻睡袋的吊環和繩子都用在了一隻睡袋上,和連接機艙地面的桌腿固定好,章麒麟在機艙外就有了一張吊床似的沙發。
這家夥絕必是個樂天派,坐在機艙外的吊床沙發上,就不再愁眉苦臉,還把機艙内的腦袋揚了起來,讓我給他放首歌聽。
操控台上遍布着功能各異的按鍵,好在大多都帶有文字及圖樣,為了避免弄錯,我又問了一下章麒麟,這才啟動了直升機上的音響。
頓時,一首超好聽的《seeyouagain》響徹在機艙當中。
透過歌聲,章麒麟朝我喊道:“把探照燈打開。”
我說:“不會引來那些殺手雇傭兵嗎?”
他說:“他們不可能那麼快,上空已經被布防了,他們想要進來,隻能開車。”
我點了點頭,按下了探照燈的按鈕。四道海藍色的光束以直升機為端點,呈扇面延伸向上千米遠的沙漠深處。
我透過機窗,看到漫天飛舞的銀沙,那是風沙映出的燈光的顔色。
啟動發動機,踏下油門,直升機如同一輛橄榄形的旅行車,緩慢地向前移動。
章麒麟朝我喊道:“太慢了!你開車像個娘們!”
我說:“拉倒吧!娘們開車才猛呐!”
嘴上這麼說,我還是把油門踩到了底,行駛的速度突然提了上來,我看了眼操控台上的邁速表,臨近180邁。
邁速仍在上升,190、200……230、240,到了250的時候,才開始跳動緩慢,最終維持在260邁左右。
260邁,還是在沙漠中……
不愧是黑科技……
機艙裡的音樂自動跳轉到了一首我沒聽過的英文歌,節奏感更加強勁,曲調中透露出狂熱的激情。
探照燈光線暈染着沉睡中的荒漠,天地間一片蒼茫浩渺。
縱橫馳騁,粗犷豪邁,這種感覺,真是太爽了……
章麒麟在後面問我:“怎麼樣?過不過瘾?”
我說:“還行,你冷不冷啊?”
他說:“不冷,就是有點兒涼,還想不想再快一點兒?”
我驚訝的問他:“還能更快?”
他說:“其實現在這速度,就已經可以起飛了!但是!還能更快!别忘了,後面還有兩個螺旋槳呢!你按那個上面有兩個螺旋槳的按鈕!”
我依言在操控台上按了一下,行駛速度驟然的提升到了驚人的程度。同時,我的心率皿壓都在不斷升高,還感覺耳膜鼓脹的難受。邁速表飛快的跳動,很快就超過了400……
狂風呼呼的灌入機艙内部,令呼吸都變得困難……
章麒麟在後面扯着脖子朝我喊:“……”
我轉過頭,問他:“你說什麼?”
他說:“……”
我說:“你大點兒聲啊!聽不到!”
他說:“……”
見到他一臉快要死了的模樣,我心說壞了,行駛的速度這麼快,這家夥在外面,兜風……
我趕忙又按了一下帶有兩個螺旋槳的按鈕。
行駛的速度漸漸降了下來,然後才聽到章麒麟不斷發出的怪叫……
看到他這樣子,我心裡咯噔一下,趕忙踩住了刹車。
飛機驟然停了下來。
估計是刹車踩猛了,我的身體不受控制的朝前一竄,重重的撞在了操控台上。
與此同時,章麒麟在後面發出一聲更加凄厲的慘叫。
我草……
我心說完了完了,該不會是脖子斷了吧?當即就跑了過去,查看他的情況。
章麒麟一臉的眼淚鼻涕,面色漲紅的朝着我叫喚:“嗷……嗷……嗷……”
看到他沒死,我狠狠地松了口氣,說:“先别着急,緩緩再說話。”
章麒麟嗷嗷的叫喚了半天,一邊揉着脖子,一邊對着我喊道:“草……草……草……你媽!”
我說:“你怎麼罵人呢?關我屁事啊?不是你讓我按的?”
他愣了一下,又叫喚了兩聲,掏出一張面巾紙,擦了擦眼淚鼻涕,說:“媽的,忘了還有風阻這茬……”
草!
我朝他豎起大拇指,說:“牛逼!夠狠!對自己狠,才是真的狠。”
他抱怨道:“草,你剛才早點兒松油門,或者别把刹車踩那麼狠,我至于這麼慘?脖子都秃噜皮了……”
有了這次教訓,章麒麟就再也不敢起哄了。不過我也暗暗的佩服他,脖子真硬,要是換成我,之前那一下刹車就身首異處了。
感覺沒什麼困意,我和章麒麟吃了點東西,又繼續向前行駛。
直到天光乍現,火紅色的太陽緩慢升起,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朝着我問道:“你現在是往哪兒開呢?”
我說:“往前啊。”
他說:“草!我問的是方向。”
我說:“這他媽是沙漠,我哪知道方向。”
說完我才想起,方向是可以依據太陽判斷的。估計他也是見到陽光,才想起了這點。
現在太陽在我們的右手邊,顯然之前的一夜,我們都在向南開。
章麒麟面色難看,埋怨我說:“操控台上有經緯顯示,你怎麼不看?”
我說:“我一個土建專業的學混子,都不知道經線是橫的還是豎的,看了有什麼用?再說了,這麼大片沙漠,我往哪兒開還不都是一樣……”
話沒說完,我就突然懵了,滿懷不安的問他:“是不是方向反了?”
他說:“草!你才反應過來啊!本來還想制造點兒路程上的差距,被你這麼開了一宿,還有個毛的差距了,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跟那些殺手雇傭兵撞上了。”
我被氣得夠嗆,指着自己的鼻子問他:“這他媽的也能怪我?你讓我開,我就開了,你也沒說方向啊!”
他面色漲紅的張了張嘴,然後又顯得有些洩氣,說:“算了,現在不是埋怨的時候,往回開,快!”
我說:“回是哪兒啊?”
他說:“北!草!往北!什麼都得别人告訴,你自己有點兒判斷力行不行啊?咱們從南面飛過來,你又往南面開了一宿,有些最基本的常識,你自己動動腦子行不行?”
我被他說得心裡直煩,欲哭無淚的想,這真是左追兵、右困境、風沙繞腰間、坑貨在兇口,想不絕望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