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邊的垃圾箱裡,丘八撿到了一團捆啤酒用的繩子,繩子是紅色的,很結實。丘八想,我要把她綁上。他的腦子裡出現了一個綁在椅子上的女人。要用什麼東西堵住她的嘴呢?如果不叫,就算了,丘八對自己說。
壞人在窮兇極惡中體會到快樂。我們無法準确得闡述丘八這一路上的思想。如果将耳朵靠近他的臭嘴,便會聽到他在自言自語:“美人,長得可真俊哪……啧啧……隔着衣服摸……嘿嘿……把手從底下伸進去……”
穿旗袍的女人像蜜桃一樣成熟,前挺後翹的風韻身材,勾起丘八無限的性欲,她每走一步都使他強暴的思緒加劇。他深呼吸,似乎嗅到了前面兩股間飄來的玫瑰花瓣的溫香。
女人走進花園小區裡的一幢兩層樓的小别墅。丘八想,這真是個幹壞事的好地方。他蹲着耐心地抽了幾支煙,仔細觀察,女人走進房間,窗口的燈就亮了,這說明隻有她一個人。
騙人開門的方法千奇百怪,犯罪分子一般采取抄水表、修理電器、擦洗油煙機、找人、推銷商品等方式騙房主開門。也有冒充送快遞的,手裡拿個EMS的文件袋,讓主人出來簽名;或者自稱是物業管理人員,說房主家的衛生間漏水,把樓下住戶給淹了,要進去維修。大連的兩個搶劫犯,張成健和李明松,騙人開門的手法極其低級:敲門,說自己渴了,要點水喝。其實,防範這些非常簡單――不要随便給陌生人開門!
丘八采取的是将安裝在屋外的電閘拉掉,躲在一邊,女人看到窗戶外别人家裡都有電,就出門查看自家電表箱,打開門就被丘八用一把電工刀頂住了腰部。
丘八捂住她的嘴,推進房間。
客廳的擺設非常豪華,柔和的月光照進房間,地闆一塵不染。丘八覺得自己像個鄉巴佬到闊親戚家裡做客,然而帶來的禮物是一把刀子和一根繩子。
“不許叫,不許亂動。”丘八威脅她,從兜裡掏出繩子。
“你想幹什麼呢?”女人驚恐地問。
丘八趴在她耳邊說了兩個字:“日你。”
他聞到令人陶醉的發香,同時為自己的無恥感到興奮。他的塵根瞬間勃起。
女人說:“行,你别綁我,也别傷害我,我答應你就是。”
“嘿嘿,你配合就更好,我不捆上你了。”丘八的手輕輕地在女人的屁股上捏了一下。
“我想洗個澡,剛才出門,一身汗,可以嗎?”女人聰明地說,并且對丘八妩媚地一笑。
丘八抱着她說:“一起洗吧,一起洗。”
浴室的門打開,又關上了。
女人站在丘八面前,慢慢拉開背後的拉鍊,綢質的旗袍像流水般滑落。
丘八咽了口吐沫,粗魯地抱住她。
女人說:“别急。”她輕輕地推開丘八,解開了自己的兇罩,一對圓潤如玉的乳房跳了出來。
丘八心跳得厲害,那裡硬得難受,仿佛快要爆炸。他迫不及待地脫掉自己衣服,赤條條地站着,雄性的棍子怒氣沖沖。
女人主動抱住丘八,懷裡的溫香軟玉讓丘八意亂神迷,女人極其銷魂地對他說:“閉上眼睛!”
鮮紅的唇,像兩片柔軟的玫瑰花瓣綻開,吻住了耳垂。挑逗的舌尖從兇膛一路向下,到達終點的時候,丘八一陣哆嗦,他感到自己的整個生命被含住了、融化了。任何男人都無法拒絕這樣的天堂。女人拔下發簪,一頭烏黑亮麗的秀發婉轉着散開,她吞吐着,吸吮着,纏繞着,撩撥着。這個高貴的女人跪在腳下,如此淫蕩,丘八感到一陣陣眩暈,隻聽見自己在古怪地喘息。他昂着脖子,岩漿馬上要噴發而出,突然,下身一陣劇痛――那女人狠狠地咬住了他的陽具。丘八慘叫一聲,完全是下意識地向後一縮,用力地掙脫開。
女人把他使勁一推,跑出了浴室,跑出了家門,一邊跑一邊大喊:“救命啊,抓壞人!”
丘八疼得蜷縮在地上,好一會兒他才龇牙咧嘴地站起來。他明白自己的危險處境,忍着痛抱着衣服跑了出去。
因為下身被咬了一口,所以這個光屁股的男人跑動的姿勢非常怪異。
回到住處之後,丘八想起那把電工刀遺留在了現場,這讓他忐忑不安,他意識到那女人肯定報案了,所以第二天就結算了工錢,收拾行李跑回了老家鄉下。
一連幾天,丘八都躺在床上,他的下身腫得像蘿蔔那樣大。
他的父親去世了,父親生前隻有兩個愛好,一個是喝酒,一個是喝完酒打孩子。
他的老母親叫來了他的表妹――這個做過鄉村醫生的女人看上去怎麼都不像一個醫生。她紮兩條麻花辮子,嘴裡噴出的口臭使得丘八扭過頭去,解開褲子褪掉褲衩之後,表妹驚叫起來:“娘咧,這,咋弄的啊?”
“砸的,拆房子,被石頭砸了一下。”丘八支支吾吾地說――這個強奸犯多少還有那麼一點害羞。
表妹把牙膏抹在丘八的下身,臨走前,留下了一些消炎藥片。第二天,她又不辭辛苦去挖草藥,杜鵑花葉、野棉花根、虎耳草、葦根,這些東西都有消腫的作用。丘八在床上躺了十幾天,他的下身一次次裸露在表妹面前,這種暴露和他故意給女學生看是不同的,一種是感動,一種是下流。那些天,窗外一直下着雨,幾根圓木堆在葡萄架下,葡萄滴着水。他赤條條地在床上躺着,表妹幫着他的母親洗衣服、做飯、掃地。
有一次,他握住了表妹的手,他想說謝謝你,但是始終沒有說出口。
表妹羞紅了臉,手被他握着也不掙脫。
兩個星期之後,表妹幫他小心翼翼地揭開紗布,換藥,他一下把她攬進懷裡,說:“我好了。”
表妹說:“别這樣。”然後跑進了廚房,丘八追上去,他們弄翻了一筐土豆,擁抱着倒在了竈前的麥稭垛裡。這一次,他沒有陽痿早洩。
從此,他們開始在各種地方做愛,廢窯洞、小樹林、蘆葦叢中、玉米地裡。一個月之後,表妹春英懷孕了,丘八建議她堕胎。春英說:“我想生下來,我想養個娃。”
丘八說:“那你以後怎麼嫁人,咱倆又不能結婚。”
春英說:“我嫁不出去的,我有白皿病,沒人肯要我。”
玉米成熟的時候,陰雨綿綿,有一天,丘八穿着雨衣在地裡掰棒子,表妹慌裡慌張地跑來,對他說:“快跑,公安抓你來了。”
1996年8月20日,丘八穿着雨衣,上了一列火車。
他知道他從哪裡來,但不知道要到哪裡去。昏昏沉沉地睡了一覺,下了車,雨已經停了,他看了看站牌――甘肅省惠甯縣。這是個一年到頭下不了幾滴雨的城市,他依舊穿着雨衣,漫無目的地在街頭遊蕩。
丘八在車站幹裝卸,右肩扛着大米,左肩扛着上帝。在甘肅惠甯,他認識了鐵嘴,在山東泉城又認識了屠老野,他生平第一次和人握手,屠老野握着他的手說,咱該做一些大買賣。當天晚上他們撬開了一家小賣部,隔了三天,又洗劫了一個加油站。從1997年到2000年,這三人瘋狂作案18起,盜竊、搶劫、詐騙、綁架、強奸。在一次入室搶劫中,他們把女主人捆綁上,還在房間裡睡了一覺,第二天早上還給自己做了早飯,這說明他們不僅膽大妄為,對生活也多少充滿熱愛。這三年間,他們學會了吸毒,錢财揮霍一空。吸粉的人性欲消退,溜冰的人性欲強烈。丘八自從吸毒之後,就再也沒碰過女人,那種飄的感覺比射精要爽得多。
2000年7月1日,丘八悄悄回了一趟老家,他在縣東關菜市場附近的電線杆子上看到了一則關于他的尋人啟事,那上面簡單描述了一個他不敢相信的事實:表妹生下了一個小女兒,在他逃亡的這四年裡,孩子靜悄悄地成長,如今躺在了病床上,随時都面臨着生命危險。這個父親,或者說這個懦夫,并沒有選擇挺身而出拯救自己生命垂危的女兒,而是撕下了尋人啟事,迅速逃離了這個縣城。
7月13日,丘八、鐵嘴、屠老野被捕。
7月29日,越獄。
8月13日至15日,丘八躲避在洪安縣城的陰渠裡。
8月17日,丘八再次返回大竹縣,警方早已在車站布下了天羅地網,丘八一下火車就意識到了危險,他拼命地逃跑,在鳴槍示警無效的情況下,警方将其擊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