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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楊雄醉罵潘巧雲石秀智殺裴如海(2)

水浒傳 施耐庵 6133 2024-01-31 01:07

  這裡和尚自勸道:“娘子開懷再飲幾杯。”那婦人一者有心,二乃酒入情懷,自古道:“酒亂性,色迷人。”那婦人三杯酒落肚,便覺有些朦朦胧胧上來,口裡嘈道:“師兄,你隻顧央我吃酒做甚麼?”和尚扯着口嘻嘻的笑道:“隻是敬重娘子。”那婦人道:“我吃不得了。”和尚道:“請娘子去小僧房裡看佛牙。”那婦人便道:“我正要看佛牙則個。”這和尚把那婦人一引,引到一處樓上,卻是海阇黎的卧房,鋪設得十分整齊。那婦人看了,先自五分歡喜,便道:“你端的好個卧房,幹幹淨淨。”和尚笑道:“隻是少一個娘子。”那婦人也笑道:“你便讨一個不得?”和尚道:“那裡得這般施主。”婦人道:“你且教我看佛牙則個。”和尚道:“你叫迎兒下去了,我便取出來。”那婦人道:“迎兒,你且下去看老爺醒也未。”迎兒自下的樓來去看潘公,和尚把樓門關上。那婦人道:“師兄,你關我在這裡怎的?”這賊秃淫心蕩漾,向前摟住那婦人,說道:“我把娘子十分愛慕,我為你下了兩年心路。今日難得娘子到此,這個機會作成小僧則個!”那婦人又道:“我的老公不是好惹的,你卻要騙我。倘若他得知,卻不饒你。”和尚跪下道:“隻是娘子可憐見小僧則個。”那婦人張着手,說道:“和尚家倒會纏人,我老大耳刮子打你。”和尚嘻嘻的笑着說道:“任從娘子打,隻怕娘子閃了手。”那婦人淫心也動,便摟起和尚道:“我終不成當真打你。”和尚便抱住這婦人,向床前卸衣解帶,共枕歡娛。正是:

  不顧如來法教,難遵佛祖遺言,一個色膽歪斜,管甚丈夫利害;一個淫心蕩漾,從他長老埋怨。這個氣喘聲嘶,卻似牛柳影。那個言嬌語澀,渾如莺啭花間。一個耳邊訴雨意雲情,一個枕上說山盟海誓。阇黎房裡,翻為快活道場;報恩寺中,真是極樂世界。可惜菩提甘露水,一朝傾在巧雲中。

  從古及今,先人留下兩句言語,單道這和尚家是鐵裡蛀蟲。凡俗人家豈可惹他。自古說這秃子道:色中餓鬼獸中狨,弄假成真說祖風。此物隻宜林下看,豈堪引入畫堂中。

  當時兩個雲雨才罷,那和尚摟住這婦人,說道:“你既有心于我,我身死而無怨。隻是今日雖然虧你作成了我,隻得一霎時的恩愛快活,不能夠終夜歡娛,久後必然害殺小僧。”那婦人便道:“你且不要慌,我已尋思一條計較。我的老公,一個月倒有二十來日當牢上宿,我自買了迎兒,教他每日在後門裡伺候。若是夜晚老公不在家時,便掇一個香桌兒出來,燒夜香為号,你便放心入來。若怕五更睡着了,不知省覺,卻那裡尋得一個報曉的頭陀,買他來後門頭大敲木魚,高聲叫佛,便好出去。若買得這等一個時,一者得他外面策望,二乃不叫你失了曉。”和尚聽了這話大喜道:“妙哉!你隻顧如此行,我這裡自有個頭陀胡道人,我自吩咐他來策望便了。”那婦人道:“我不敢留戀長久,恐這厮們疑忌,我快回去是得,你隻不要誤約。”那婦人連忙再整雲鬟,重勻粉面,開了樓門,便下樓來,教迎兒叫起潘公,慌忙便出僧房來。轎夫吃了酒面,已在寺門前伺候。海阇黎直送那婦人出山門外,那婦人作别了上轎,自和潘公、迎兒歸家,不在話下。

  卻說這海阇黎自來尋報曉頭陀。本房原有個胡道人,今在寺後退居裡小庵中過活,諸人都叫他做胡頭陀,每日隻是起五更來敲木魚報曉,勸人念佛。天明時收掠齋飯。海和尚喚他來房中,安排三杯好酒相待了他,又取些銀子送與胡道。胡道起身說道:“弟子無功,怎敢受祿?日常屢承師父的恩惠。”海阇黎道:“我自看你是個志誠的人。我早晚出些錢,貼買道度牒,剃你為僧。這些銀子,權且将去,買些衣服穿着。”原來這海阇黎日常時隻是教師哥不時送些午齋與胡道,待節下又帶挈他去念經,得些齋襯錢。胡道感恩不淺,尋思道:“他今日又與我銀兩,必有用我處,何必等他開口?”胡道便道:“師父有事,若用小道處,即當向前。”海阇黎道:“胡道,你既如此好心,有件事不瞞你,所有潘公的女兒要和我來往,約定後門口擺設香桌兒在外時,便是教我來。我也難去那裡踅,若得你先去看探有無,我才好去。又要煩你五更起來叫人念佛時,要就來那裡後門頭看沒人,便把木魚大敲報曉,高聲叫佛,我便好出來。”胡道便道:“這個有何難哉!”當時應允了。

  其日先來潘公後門首讨齋飯,隻見迎兒出來說道:“你這道人,如何不來前門讨齋飯,卻在後門裡來?”那胡道便念起佛來。裡面這婦人聽得了,已自瞧科,便出來後門問道:“你這道人,莫不是五更報曉的頭陀?”胡道應道:“小道便是五更報曉的頭陀,教人省睡,晚間宜燒些香,教人積福。”那婦人聽了大喜,便叫迎兒去樓上取一串銅錢來布施他。這頭陀張得迎兒轉身,便對那婦人說道:“小道便是海阇黎心腹之人,特地使我先來探路。”那婦人道:“我已知道了。今夜晚間,你可來看,如有香桌兒在外,你可便報與他則個。”胡道把頭來點着。迎兒就将銅錢來,與胡道去了。那婦人來到樓上,卻把心腹之事對迎兒說了。自古道:“人家女使,謂之奴才。”但得須些小便宜,如何不随順了,天大之事,也都做了。因此人家婦人女使,可用而不可信,卻又少她不得。有詩為證:

  送暖偷寒起禍胎,壞家端的是奴才。請看當日紅娘事,卻把莺莺哄出來。

  卻說楊雄此日正該當牢,未到晚,先來取了鋪蓋去,自監裡上宿。這迎兒得了些小意兒,巴不到晚,自去安排了香桌兒,黃昏時掇在後門外,那婦人卻閃在傍邊伺候。初更左側,一個人戴頂頭巾,閃将入來,迎兒問道:“是誰?”那人也不答應,便除下頭巾,露出光頂來。這婦人在側邊見是海和尚,輕輕地罵一聲:“賊秃,倒好見識。”兩個厮摟厮抱着上樓去了。迎兒自來掇過了香桌兒,關上了後門,也自去睡了。自古道:“莫說歡娛嫌夜短,隻要金雞報曉遲。”兩個正好睡哩,隻聽得咯咯地木魚響,高聲念佛,和尚和婦人夢中驚覺。海阇黎披衣起來道:“我去也,今晚再相會。”那婦人道:“今後但有香桌兒在後門外,你便不可負約。如無香桌兒在後門,你便切不可來。”和尚下床,依前戴上頭巾,迎兒開了後門,放他去了。自此為始,但是楊雄出去當牢上宿,那和尚便來家中。隻有這個老兒,未晚先自要睡。迎兒這個丫頭,已自做一路了,隻要瞞着石秀一個。那婦人淫心起來,那裡管顧,這和尚又知了婦人的滋味,兩個一似被攝了魂魄的一般。這和尚隻待頭陀報了,便離寺來。那婦人專得迎兒做腳,放他出入,因此快活偷養和尚戲耍。自此往來,将近一月有餘。這和尚也來了十數遍。

  且說這石秀每日收拾了店時,自在坊裡歇宿,常有這件事挂心,每日委決不下,卻又不曾見這和尚往來。每日五更睡覺,不時跳将起來,料度這件事。隻聽得報曉頭陀直來巷裡敲木魚,高聲叫佛。石秀是個乖覺的人,早瞧了八分。冷地裡思量道:“這條巷是條死巷,如何有這頭陀連日來這裡敲木魚叫佛?事有可疑。”當是十一月中旬之日,五更時分,石秀正睡不着,隻聽得木魚敲響,頭陀直敲入巷裡來,到後門口高聲叫道:“普度衆生,救苦救難,諸佛菩薩!”石秀聽得叫的跷蹊,便跳将起來,去門縫裡張時,隻見一個人戴頂頭巾從黑影裡閃将出來,和頭陀去了,随後便是迎兒來關門。石秀見了,自說道:“哥哥如此豪傑,卻恨讨了這個淫婦,倒被這婆娘瞞過了,做成這等勾當。”巴得天明,把豬出去門前挑了,賣個早市。飯罷,讨了一遭賒錢,日中前後,徑到州衙前來尋楊雄。

  卻好行至州橋邊,正迎見楊雄,楊雄便問道:“兄弟,那裡去來?”石秀道:“因讨賒錢,就來尋哥哥。”楊雄道:“我常為官事忙,并不曾和兄弟快活吃三杯,且來這裡坐一坐。”楊雄把這石秀引到州橋下一個酒樓上,揀一處僻淨閣兒裡兩個坐下,叫酒保取瓶好酒來,安排盤馔、海鮮、案酒。二人飲過三杯,楊雄見石秀隻低了頭尋思楊雄是個性急的人,便問道:“兄弟心中有些不樂,莫不家裡有甚言語傷觸你處?”石秀道:“家中也無有甚話。兄弟感承哥哥把做親骨肉一般看待,有句話敢說麼?”楊雄道:“兄弟何故今日見外?有的話但說不妨。”石秀道:“哥哥每日出來,隻顧承當官府,卻不知背後之事。這個嫂嫂不是良人,兄弟已看在眼裡多遍了,且未敢說。今日見得仔細,忍不住來尋哥哥,直言休怪。”楊雄道:“我自無背後眼,你且說是誰?”石秀道:“前者家裡做道場,請那個賊秃海阇黎來,嫂嫂便和他眉來眼去,兄弟都看見。第三日又去寺裡還皿盆忏願心,兩個都帶酒歸來。我近日隻聽得一個頭陀直來巷内敲木魚叫佛,那厮敲得作怪。今日五更被我起來張時,看見果然是這賊秃,戴頂頭巾,從家裡出去。似這等淫婦,要她何用。”楊雄聽了大怒道:“這賤人怎敢如此!”石秀道:“哥哥且息怒。今晚都不要提,隻和每日一般。明日隻推做上宿,三更後卻再來敲門,那厮必然從後門先走,兄弟一把拿來,從哥哥發落。”楊雄道:“兄弟見得是。”石秀又吩咐道:“哥哥今晚且不可胡發說話。”楊雄道:“我明日約你便是。”兩個再飲了幾杯,算還了酒錢,一同下樓來,出得酒肆,各散了。

  隻見四五個虞侯叫楊雄道:“那裡不尋節級?知府相公在花園裡坐地,教尋節級來和我們使棒,快走,快走。”楊雄便吩咐石秀道:“本官喚我,隻得去應答,兄弟,你先回家去。”石秀當下自歸家裡來,收拾了店面,自去作坊裡歇息。

  且說楊雄被知府喚去到後花園中,使了幾回棒。知府看了大喜,叫取酒來,一連賞了十大賞鐘。楊雄吃了,都各散了,衆人又請楊雄去吃酒。至晚,吃得大醉,扶将歸去。詩曰:

  曾聞酒色氣相連,浪子酣尋花柳眠。隻有英雄心裡事,醉中觸憤不能蠲。

  那婦人見丈夫醉了,謝了衆人,卻自和迎兒攙上樓梯去,明晃晃地點着燈燭。楊雄坐在床上,迎兒去脫鞋,婦人與他除頭巾,解巾帻。楊雄看了那婦人,一時蓦上心來。自古道:“醉是醒時言。”指着那婦人罵道:“你這賤人賊妮子,好歹是我結果了你!”那婦人吃了一驚,不敢回話,且伏侍楊雄睡了。楊雄一頭上床睡,一頭口裡恨恨的罵道:“你這賤人,腌潑婦,那厮敢大蟲口裡倒涎。我手裡不到得輕輕地放了你。”那婦人那裡敢喘氣,直待楊雄睡着。

  看看到五更。楊雄酒醒了,讨水吃,那婦人便起舀碗水,遞與楊雄吃了,桌上殘燈尚明。楊雄吃了水,便問道:“大嫂,你夜來不曾脫衣裳睡?”那婦人道:“你吃得爛醉了,隻怕你要吐,那裡敢脫衣裳,隻在腳後倒了一夜。”楊雄道:“我不曾說甚言語?”那婦人道:“你往常酒性好,但吃醉了便睡,我夜來隻有些兒放不下。”楊雄又問道:“石秀兄弟這幾日不曾和他快活吃得三杯,你家裡也自安排些請他。”那婦人也不應,自坐在踏床上,眼淚汪汪,口裡歎氣。楊雄又說道:“大嫂,我夜來醉了,又不曾惱你,做甚麼了煩惱?”那婦人掩着淚眼隻不應。楊雄連問了幾聲,那婦人掩着臉假哭。楊雄就踏床上扯起那婦人在床上,務要問道:“為何煩惱?”那婦人一頭哭,一面口裡說道:“我爹娘當初把我嫁王押司,隻指望一竹竿打到底,誰想半路相抛!今日嫁得你十分豪傑,卻又是好漢,誰想你不與我做主!”楊雄道:“又作怪,誰敢欺負你,我不做主?”那婦人道:“我本待不說,卻又怕你着他道兒;欲待說來,又怕你忍氣。”楊雄聽了,便道:“你且說怎麼地來。”那婦人道:“我說與你,你不要氣苦。自從你認義了這個石秀家來,初時也好,向後看看放出刺來。見你不歸時,時常看了我說道:‘哥哥今日又不來,嫂嫂自睡也好冷落。’我隻不睬他,不是一日了。這個且休說。昨日早晨,我在廚房洗脖項,這厮從後走出來,看見沒人,從背後伸隻手來摸我兇前道:‘嫂嫂,你有孕也無?’被我打脫了手。本待要聲張起來,又怕鄰舍得知笑話,裝你的幌子。巴得你歸來,卻又濫泥也似醉了,又不敢說。我恨不得吃了他,你兀自來問石秀兄弟怎的!”正是:

  淫婦從來多巧言,丈夫耳軟易為昏。自今石秀前門出,好放阇黎進後門。

  楊雄聽了,心中火起,便罵道:“‘畫龍畫虎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這厮倒來我面前又說海阇黎許多事,說得個沒巴鼻。眼見得那厮慌了,便先來說破,使個見識。”口裡恨恨地道:“他又不是我親兄弟,趕了出去便罷。”

  楊雄到天明,下樓來對潘公說道:“宰了的牲口,腌了罷,從今日便休要做買賣。”一霎時,把櫃子和肉案都拆了。石秀天明正将了肉出來門前開店,隻見肉案并櫃子都拆翻了。石秀是個乖覺的人,如何不省得,笑道:“是了。因楊雄醉後出言,走透了消息,倒吃這婆娘使個見識,撺定是反說我無禮。她教丈夫收了肉店,我若便和她分辯,教楊雄出醜。我且退一步了,卻别作計較。”石秀便去作坊裡收拾了包裹。楊雄怕他羞恥,也自去了。石秀提了包裹,跨了解腕尖刀,來辭潘公道:“小人在宅上打攪了許多時,今日哥哥既是收了鋪面,小人告回,賬目已自明明白白,并無分文來去。如有毫厘昧心,天誅地滅。”潘公被女婿吩咐了,也不敢留他。有詩為證:

  枕邊言易聽,背後眼難開。直道驅将去,奸邪漏進來。

  石秀相辭了,卻隻在近巷内尋個客店安歇,賃了一間房住下。石秀卻自尋思道:“楊雄與我結義,我若不明白得此事,枉送了他的性命。他雖一時聽信了這婦人說,心中怪我,我也分别不得,務要與他明白了此一事。我如今且去探聽他幾時當牢上宿,起個四更,便見分曉。”在店裡住了兩日,卻去楊雄門前探聽。當晚隻見小牢子取了鋪蓋出去,石秀道:“今晚必然當牢,我且做些工夫看便了。”

  當晚回店裡,睡到四更起來,跨了這口防身解腕尖刀,悄悄地開了店門,徑踅到楊雄後門頭巷内,伏在黑影裡張時,卻好交五更時候,隻見那個頭陀挾着木魚,來巷口探頭探腦。石秀一閃,閃在頭陀背後,一隻手扯住頭陀,一隻手把刀去脖子上擱着,低聲喝道:“你不要掙紮。若高則聲,便殺了你。你隻好好實說,海和尚叫你來怎地?”那頭陀道:“好漢,你饒我便說。”石秀道:“你快說,我不殺你。”頭陀道:“海阇黎和潘公女兒有染,每夜來往,教我隻看後門頭有香桌兒為号,喚他入钹;五更裡卻教我來敲木魚叫佛,喚他出钹。”石秀道:“他如今在那裡?”頭陀道:“他還在他家裡睡着。我如今敲得木魚響,他便出來。”石秀道:“你且借你衣服木魚與我。”頭陀身上剝了衣服,奪了木魚。頭陀把衣服正脫下來,被石秀将刀就頸上一勒,殺倒在地。頭陀已死了,石秀卻穿上直裰、護膝,一邊插了尖刀,把木魚直敲入巷裡來。海阇黎在床上,卻好聽得木魚咯咯地響,連忙起來,披衣下樓。迎兒先來開門,和尚随後從後門裡閃将出來。石秀兀自把木魚敲響,那和尚悄悄喝道:“隻顧敲做甚麼!”石秀也不應他,讓他走到巷口,一跤放翻,按住喝道:“不要高則聲!高聲便殺了你。隻等我剝了衣服便罷。”海阇黎知道是石秀,那裡敢掙紮則聲。被石秀都剝了衣裳,赤條條不著一絲,悄悄去屈膝邊拔出刀來,三四刀搠死了。卻把刀來放在頭陀身邊,将了兩個衣服,卷做一捆包了,再回客店裡,輕輕地開了門進去,悄悄地關上了自去睡,不在話下。

  卻說本處城中一個賣糕粥的王公,其日早挑着擔糕粥,點着個燈籠,一個小猴子跟着出來趕早市。正來到死屍邊時,卻被絆一跤,把那老子一擔糕粥傾潑在地下。隻見小猴子叫道:“苦也!一個和尚醉倒在這裡。”老子摸得起來,摸了兩手皿迹,叫聲苦,不知高低。幾家鄰舍聽得,都開了門出來,把火照時,隻見遍地都是皿粥,兩個屍首躺在地上。衆鄰舍一把拖住老子,要去官司陳告。正是;禍從天降,災向地生。畢竟王公怎地脫身,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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