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女頻 我隻害怕我愛你

第1章 淑女變成女流氓(1)

我隻害怕我愛你 沈南喬 5554 2024-01-31 01:07

  曾有人跟甯以沫說,生活能把淑女逼成女流氓,以沫姑且聽之,直到生活把她逼進派出所,她才信了。

  聿城東門派出所裡,值班民警李超靠坐在桌角上,目光炯炯地打量着眼前的女孩。

  女孩留着細細軟軟的劉海,膚色雪白透亮,五官細膩柔和,鼻子挺而不高,乍一看不驚豔,可這麼湊近着看,真讓人有點越看越喜歡的意思。

  女孩似乎不敢與他對視,頭略略低着,眼梢微挑的雙眼垂着,長睫下的眼眸裡一派淡靜。

  “甯、以、沫。
”李超一字一頓地念出她的名字,“下手挺兇殘的呀……練過?
看着不像啊!

  就是這樣一個柔弱的女孩,居然在一個小時前的一場群毆裡,把三個大老爺們兒打得哭爹喊娘,而且她下手很準,直接朝着人家面部三叉、上腹腔的攻擊點去的,既讓對方痛得想死,又構不成什麼重大傷害。

  甯以沫輕輕點了點頭,雙唇抿得越厲害了。

  李超按了按太陽穴,合上本子說:“這都快淩晨兩點了,明天再說吧。
你們幾個先在這候問室裡湊合一宿。
既然也沒什麼大事,你們協商協商,能和解最好和解。

  “我們絕不和解,我要告她!
我要她坐牢!
”一個捂着鼻子的中年胖子怒号了一聲,“這事沒這麼善了!

  李超知道這胖子的背景,隻好給甯以沫投去一個好自為之的眼神,意思是讓她去道歉也好,賠償也好,最好把那邊擺平,省得鬧大了被拘留,留了案底,不好看相。

  甯以沫站在候問室白慘慘的燈光下,一時有些恍惚,她也不知道怎麼就一時沖動把自己弄進派出所了。

  對面那三個胖子鐵了心要把事情鬧大,萬一真被拘留,隻怕會影響自己拿畢業證,再者,以後哪個單位還敢要她?

  但是轉念一想,如果時光逆轉到剛才,她還是要揍他們一頓――這口憋了幾個月的惡氣,不出不快!

  幾個月前,因在學校的招聘會上受挫,甯以沫和閨密陳美莎、死黨管小潮決定自主創業當老闆。

  三個志同道合的草根一合計,把目光投向了東門區CBD的那片寫字樓。
那片寫字樓附近全是難吃還貴的高檔餐廳,寫字樓的白領們沒能力天天去那種地方消費,中午的時候,不是泡面打發,就是去那片唯一的一家蘭州拉面館對付。

  那家蘭州拉面館仗着一家獨大,菜做得馬虎不說,服務還基本靠吼。

  他們一緻認為,隻要在那附近開一家價廉物美、幹淨實惠的飯館,一定客似雲來。

  恰好那家蘭州拉面館對面有一家店面在做低價轉讓,那店面前身也是做餐飲的,不知怎的又不做了。

  他們也沒深想,當下拿出全部家當把店面盤了下來,乒乒乓乓地裝修起來。

  二十幾天後,承載着三人全部夢想的小店開業了。

  店開業後,果然不負他們的期望,每天賬面流水都上萬,笑得管小潮臉都快爛了。
可好景不長,不到一個禮拜,他們店的玻璃被人砸了,就在三人心疼地收拾殘局時,對面蘭州餐館裡出來三個胖子,一邊抽着煙一邊對着他們壞笑。

  甯以沫見了,當時心裡就打了個咯噔。

  那以後,不知道為什麼,店裡的客人越來越少。
管小潮拉住客人問原因,客人們一問三不答,後來總算有個客人點破了天機:

  他們菜裡的油特膩人,吃着很惡心。

  管小潮一查,發現大廚放着好油不用用地溝油。
他質問廚師為什麼要背着東家的意思用地溝油,結果那兩個廚師非常傲慢地辭了職,跑到對面蘭州餐館做去了。

  這時,甯以沫他們才知道,原來廚師早就被對面的胖子收買,先是把他們店的口碑做砸,然後撂挑子走人,讓他們斷炊。

  等他們重新招來廚師開火後,店裡的生意已經回不到最初了。

  三人又是發傳單又是搞特價,這才讓店裡的生意勉強有了好轉。
就在他們以為雨過天晴時,城管來了。

  兩個城管繞了一圈,二話不說,直指他們亂搭建,要求停業整頓。
屋漏偏逢連夜雨,不久又有相關部門的人指出他們店裡管道系統有問題,要求重新裝修!

  焦頭爛額的三人又是說話好又是送錢,卻全不奏效,好像一夜之間,他們這個店就怎麼也不能再開下去了。

  這時,這家店的房東提點了下他們,說問題很可能出在對面那三個蘭州老闆身上,讓他們上門說情。

  管小潮隻好厚着臉皮過去套交情,請他們手下留情。
結果那三個老闆說:“行啊,你也知道,拉面是我們蘭州的,你們不準賣面,任何面食都不準賣。
還有,你們這店一開,直接影響到我們的生意了,每天至少少了五千流水,我也不多要你們的,把每天的流水補償給我們,你們這店就能開下去。

  管小潮當場差點揍人。

  談判崩了之後,雙方的鬥争開始白熱化。
很多電影裡才能看見的惡俗段子輪番在他們店裡上演,不是有人在菜裡吃到蟑螂了,就是有小混混吃霸王餐打服務員。

  三人這才明白為什麼之前那家餐館會做不下去。

  眼見店是開不下去了,三個人和廚師一起吃了頓散夥飯,準備關店轉讓。

  那頓飯,大家吃得很沉重。

  他們三個若是創業玩票的富二代倒也罷了,今天在這裡跌倒了,明天還能從那裡爬起來。
隻可惜現實是――

  管小潮家在東北農村,大學的學費都是靠練攤、打工賺來的,美莎從小跟媽媽在重慶長大,靠媽媽賣鴨脖子度日,甯以沫更慘,直接就是一孤兒。

  像他們這樣的連“背影”都沒一個的窮酸,今天在這兒跌倒了,明天就直接跟那兒躺死了。

  見氣氛凝重,一向會來事的美莎強打精神,舉起酒杯說:“别這麼沮喪,我們的店裝得這麼漂亮,回頭十萬塊轉讓也有人要,算一算也沒賠太多,就當交學費了吧。

  話音還沒落,一輛小面包車忽然在他們店門口停下,五個拿着鋼管的人氣勢洶洶地闖了進來,二話不說就是一頓打砸,砸完後一陣風似的出了店,開車逃竄了。

  整個過程不超過三分鐘,卻毀了他們長達三個月的奔走辛勞,更加毀掉了他們最後的希望。

  美莎最先尖叫起來,本來還縮在桌腳邊的管小潮撈起桌上的啤酒瓶,皿紅着雙眼,瘋了似的往對面跑去。

  那三個老闆本來都蹲在街邊抽煙看熱鬧,看見管小潮這樣,先是吓了一跳,然後一擁而上把管小潮撲倒在地踢打起來。

  美莎歇斯底裡地提起一把椅子沖過去,一邊砸人一邊用重慶話叫罵。

  就在那三人轉身攻擊美莎之際,管小潮從地上爬了起來,抄起美莎的椅子狠狠朝他們店的玻璃砸去:“我操你們大爺!

  那三人一個揪住美莎,另兩個撲上前打管小潮。

  管小潮被那兩人按在地上,絲毫動彈不得。

  就在他們對管小潮拳打腳踢的時候,身後忽然傳來一個男人的慘叫。

  那兩人訝然回頭,就見甯以沫直挺挺地站在他們背後,她的臉隐在陰翳裡,右手上穩穩握着一根一米長的鋼管。

  她明明極瘦弱,此時卻無端端讓人心生畏懼。

  兩個大男人倒吸了一口涼氣,一時都愣在了原地。

  甯以沫“當啷”一聲丢掉手上的鋼管,活動了一下指節,快步朝他們其中一人走去,那人來未及反應,上腹就挨了一肘,他頓時捂着下腹倒地翻滾起來。

  甯以沫快步閃到另一人背後,張開雙臂将他的雙手絞住,腳下使勁将他踢得跪倒在地。
男人大吼一聲反手去抓甯以沫的頭發,甯以沫飛快地出手,一拳砸在他的鼻梁上,他眼前驟然一黑,暈頭轉向地倒在地上,失去了知覺。

  等他再醒來時,一群人都已經在110的車上了。

  派出所候問室裡,鼻青臉腫的管小潮從條椅上起身,拽了拽甯以沫的領子,示意她坐下。

  甯以沫坐定後,美莎撞了撞她,狐疑地看着她:“以沫,真沒看出來。

  “是啊,你剛才打人的時候,動作也忒專業了。
”管小潮趕忙附議,“練過?

  見甯以沫低着頭不答,美莎幽幽地說:“看架勢,我們的畢業證可能拿不到了。
那三個人那麼有背景,隻怕非要告到我們坐牢了。

  美莎越想越傷,低低啜泣起來:“店開不成了,畢業證要拿不到,連找工作都不行了……”

  管小潮見不得女人哭,黑着臉說:“都這時候了,也别說這些了,還是想想誰有認識的人,把我們弄出去是正經。
最好現在就找人,天一亮,審完定了案,一切都來不及了。

  美莎嘎嘣一下傻住了,手忙腳亂地翻手機:“王老闆……不行啊,他這人有事找不上;趙總……他出差了;吳哥,我試試。

  她抖着手撥電話,不久就絕望地放下了:“關機。

  管小潮懊喪地抓了一把頭發:“我那些朋友都沒這個能耐。
這次真栽了。

  這時,美莎忽然将目光投向甯以沫:“以沫,你男朋友……你男朋友他爸爸不是個公務員嗎?
他有沒有什麼辦法?
”說到這裡,美莎暗淡的眼中忽然有了點光,“你男朋友肯定有辦法的!

  甯以沫看了她一眼,輕聲說:“我試試吧。

  她左手頗有些吃力地将手機摸出來。
她的右手剛才用力過猛,這會兒已經動不了了。

  想了想,她把手機遞給管小潮:“你幫我寫條短信,把事情簡單說一下,讓他回電話給我。

  管小潮不解:“為什麼不直接打電話?

  “這個點,他不是在片場,就已經睡了,手機一定是靜音……隻能賭一把,賭他盡快看到短信回電話。

  管小潮下意識地看了眼甯以沫的左手大拇指,甯以沫目光一顫,飛快地将拇指縮進手掌中。

  候問室靜了下來,耳畔隻有管小潮“咔咔”按手機的聲音,幾分鐘後,他展開眉頭:“寫好了,你男朋友叫什麼?

  “辜江甯。

  “辜?
哪個辜?
”管小潮有些回不過神。

  “辜……”甯以沫頓了頓,“辜負的辜。

  “這姓可真是……”管小潮翻了一陣通訊錄,“好了,發出去了。
”末了,他合上手機問,“你有男朋友,我怎麼不知道啊?
美莎,你見過?

  美莎像在想什麼想出了神,好一會兒才說:“見過,特别帥,說是個導演,在北京還開了個小文化公司,以沫,對吧?

  甯以沫淡淡地“嗯”了一聲。

  “帝都?
導演,文化公司?
看樣子有門路啊。
”管小潮忽然來了勁兒,“以沫,你這保密工作可真好,我們多少年交情了,你都沒告訴過我。
手機裡有照片嗎?
看看啊。

  美莎不禁也有些期待。

  甯以沫搖頭:“沒有。

  就在這時,甯以沫的手機亮了一下,管小潮低頭一看,是信息報告,他望着那條信息報告,忽然問:“以沫,這個辜徐行是誰?
我光顧着看姓,把短信錯發到這個人手機上去了。

  “你說……什麼?

  甯以沫的臉驟然白了。

  “以沫,你怎麼了?
”美莎覺察到甯以沫的失态,扶住她的肩問。

  甯以沫僵僵地坐在椅子上,蒼白的臉上,一雙細長的眉輕輕蹙着,半垂的眼睛下,目光不安地微微閃動着。

  良久,她吸了口氣,搖頭:“我沒事。

  管小潮湊上前,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太晚了,我腦子有點不靈光,光想着那個‘辜’,結果一看到‘辜’就發過去了,我再重新給你男朋友發過去吧。

  甯以沫咬了下唇,低低應道:“好。

  美莎握住甯以沫冰冷的手,一言不發地看着她靜默的側臉。
她總覺得今天的甯以沫哪裡不對,陌生得讓她有點不敢認。
想到“陌生”二字,她越發沒底,大學四年,她又何曾真正了解過這個安靜的女孩?

  管小潮的短信發出去後,半天都沒個回音。
他左等右等,有些按捺不住,試着給甯以沫的男朋友打了幾個電話,結果不出意外,電話雖然是通的,卻沒人接。

  管小潮懊喪地丢開手機,垂下頭,将十指插進頭發,喃喃說:“真完了。
就算打通了,大半夜的,人上哪裡想辦法去?

  一句話粉碎了三人的自欺欺人,美莎雙肩無意識地一垮,乏乏地将頭枕在了甯以沫的肩上。
甯以沫的肩瘦削得厲害,卻端得極闆正,像是有什麼撐着她的脊梁。

  美莎閉着雙眼,思緒陷入了一片紛亂,周遭死一般的甯靜潮水般從她耳孔裡擠入,壓得她連眼皮子都動不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半夢半醒的美莎被一陣嘈雜的開門聲、人聲驚醒,她懵然從甯以沫的肩上擡頭,看向門口。

  門口,一個還有點沒睡醒的矮個子男人在兩個民警的簇擁下走了進來。

  那三個蘭州老闆一見來人,立刻跳起來上前打招呼:“馬所長,這時候您怎麼來了?
您天亮來也沒事!
還害得你覺也沒睡好,大半夜跑過來放人。

  那姓馬的所長黑着一張臉,也不答理他們直接走到甯以沫面前,堆出些笑:“哎呀,誤會啊誤會,真是委屈你們了,讓你們在這裡待了大半宿。
事情我們已經調查清楚了,你們都早點回去休息吧,該依法處置的,我們會嚴厲依法處置!

  美莎望着那所長擠出來的笑臉,真以為自己在做夢。
她茫然和管小潮對視了一眼:這又是演的哪一出?

  甯以沫緩緩起身,望着那個馬所長不說話,顯然也有點一頭霧水。

  馬所長愣了會兒,搓了搓手:“噢,還有一個多鐘頭天就要亮了,要不一起坐我的車過早?

  還是管小潮反應快,連忙握住馬所長的手:“不用不用,您太客氣了,既然沒事了,我們這就走。

  美莎如臨大赦,忙附和:“真不用,我們――真走了?

  “我送你們到門口。
”馬所長說話間就要往門外送。

  美莎一把拽過甯以沫:“不用,您忙您的,我們出門打車就走了。
”她在忙亂中朝馬所長揮了揮手,摟着蹙眉出神的甯以沫,将她帶出了門。

  門後,值班的李超百思不得其解地湊上前問:“所長,怎麼回事啊?

目錄
設置
手機
書架
書頁
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