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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子傳 第71章 話别出山練兵斬姬(1)

孫子傳 曹堯德 2856 2024-02-04 18:34

  第十五章話别出山練兵斬姬

  卻說孫武執意不肯出山,伍子胥跪于孫武膝下,大放悲聲,隻哭得天悲地泣,孫武于心不忍,躬身将伍子胥攙扶起來,勉強答應了他的請求。
但是,孫武出山是有條件的,隻助吳王稱霸于一時,不成全其吞并列國而有天下。
在孫武看來,阖闾雖勝王僚十倍,但非堯、舜之主,随着國勢的增強,聲威的提高和擴大。
必将驕奢專橫,霸道肆虐。
正所謂伴君如伴虎,智者不為。
曆史的發展,證實了孫武預見得千真萬确。
其實,何止阖闾這樣,封建君王無不如此,隻是程度稍有不同罷了。
被譽為“金口玉牙”,“真龍天子”的美稱,便是專橫霸道的代名詞。
當打天下奪取政權的時候,他們可以視民如水火,群臣為手足,不僅講仁講義,講禮賢下士,而且躬身實行之。
然而一旦登上了龍墩寶座,掌握了生殺大權,有幾個能不視民若草芥,臣僚為群氓的呢?
也有的君王,堪稱十足的天才,他們說了許多富有哲理性的好話,甚至自成體系,遂成理論。
應該說,這些話是天衣無縫,無可挑剔的,然而全是拿來教育人,讓百姓去實行的,他自己卻并不受這些理論的束縛,照這些閃光的好話去做,而是恣意妄行,為所欲為,常常與之背道而馳。
又其實,何止君王這樣。
凡有些權勢者多半如此,他們将自己的勢力範圍,自己的轄區視為己有,這裡的百姓是他們的奴仆,這裡的土地、資财是他們的産業,他可随意宰割、驅使、揮霍。
對上,他們奴顔婢膝,巴結奉承,以博歡心;對下,他們獨裁專制,橫征暴斂;對縱橫左右,凡對我有用者,尊之,敬之,乃至跪在足下,稱老子,喊爸爸,皆無所不可;凡對我無用者,或有求于我者,則驕之,橫之,無奶不是娘,生身父母,也翻眼不認親。
孫武的今番出山,雖然是為吳國效勞,也是為伍子胥出力,他念伍子胥一門忠良,慘遭冤害,有家難歸,有國難投,不忍心坐視不管,而且日前曾有過許諾,不能食言,同時也在解救楚國的忠良臣民于倒懸,讓其将來得一明君。
當然,孫武出山,還有一個更重要的目的,這便是實踐《兵法》十三篇,在實踐中進一步充實,修改,完善。
這一目的隻有孫武自己心裡明白,不能言與他人。

  伍子胥無話可講,隻能唯唯聽命。
因為有言在先,後來孫武統帥吳師,西破強楚,威震中原,在阖闾變得越來越驕橫的時候,毅然辭官歸山,任憑阖闾封以高官顯爵,無濟于事,伍子胥也不好開口挽留。

  雙方将話談妥,當即收拾行囊,乘小舟回穹窿,留家奴在島上退典草堂。
回到家中,孫武吩咐擺酒,款待摯友伍子胥。
伍子胥則從身邊取出禮單,叫當差的将禮物呈上。
孫武并不謙讓,照單全收,一部分留作妻小度日糊口,一部分令妻子給他新結識的諸多新友。
酒飯過後,孫武安排伍子胥早些安歇,自己與妻子話别,對家務略作料理。

  夜是甯靜的,孫武與妻子田淑賢的心卻頗不平靜,仿佛跋涉于崇山峻嶺之中,颠簸于驚濤駭浪之中。
每人都是一個矛盾體,孫武夫婦自然也不例外。
田淑賢非慕将門權勢和富豪,而是敬其數代有功于國,施惠于民;非喜孫武的英俊潇灑,而是愛他的聰明才智,少有大志,氣度不凡。
她支持情人為寫《兵法》而遍遊九州,考察古戰場,一次再次地推遲婚期,自然是為了将來成就一番大業。
然而公爹遇險,一家人惶恐不安;數月颠沛流離之苦,使她對丈夫的業績和功名失去了追求,安于過眼下這種清貧無為的生活。
可是人生在世,尤其是男子漢大丈夫,能像躲在洞中的老鼠一樣苟且偷安嗎?
人人苟且偷生,才智尚有何用?
平庸與偉大豈不是相等了嗎?
這紛亂的世道又會發展到哪裡去呢……她心中泛着波瀾。

  孫武何嘗不是如此,看上去,他的心像三月的太湖一樣,風平浪靜,波瀾不驚。
他每天哼着小曲出門,墾殖,飼養,打柴,采藥,垂釣,歸來與妻小圍桌共餐,約友人來草堂飲酒,聊天,談笑風生。
實際上,這不過是以此來掩飾兇中的痛苦、煩惱與不安,他的心中猶如台風襲來的太湖,正陰風怒吼。
波浪滔天,起伏疊宕,一刹也不曾平靜和安生過。
他為什麼常常冒雨出湖,逆風泛舟,懸崖垂釣,難道是為了滿足口腹之欲嗎?
不,斷然不是,而是這種不平靜心境的具體寫照。
坐在硬梆梆的礁石上,任狂風撕扯,暴雨澆灌,巨雷轟頂,眯起雙眼,望着茫茫湖面,澎湃的浪濤,遨遊的蒼鷹,戲浪的鷗鹜,遠去的帆影,他都想到了些什麼呢?
想到了太湖的兇懷,浪濤的氣魄,鳥類的膽識,漁人的勇敢,想到了自己的狹隘、怯懦、卑微與因噎廢食,這兩者在挑戰,在争鬥,在拼搏,在撞擊……

  白天,孫武跟伍子胥談的無志于功名利祿,無意再過問世間的戰事,并非全是虛情假意。
尋找不肯出山的理由與借口,而是心靈深處泛起的沉渣,這沉渣又常常為洶湧的波濤吞噬,掩埋。
這不,夜深人靜,萬籁俱寂,孫武的房間裡,依然亮着昏黃的油燈,深山密林之中,這油燈顯得特别誘人,特别明亮。
燈光下,田淑賢正在一邊為丈夫打點衣物,以便明晨及早上路,一邊唠叨這些夫妻說過千遍萬遍的陳詞濫調,似乎是想以此來阻止他出門遠行。
孫武聽了,掀起軒然大波,将這些幾個時辰前自己還曾泛起過的沉渣吞沒。
他說,自己曾嘲諷儒家的理想主義,把美好的願望當現實對待;曾鄙薄道家的消極避世,清靜無為,反對鬥争,倘人人都隐遁深山,修煉成仙,衣食何來,正義誰申,邪惡誰除,社會還怎麼向前發展?
因而他要從現實出發。
總結曆來的戰鬥經驗,足迹遍及七江八河,三山五嶽,考察古戰場,著《兵法》十三篇,以指導天下的有識之士,用戰争來驅除邪惡,消滅戰争,推動社會向前發展,以實現工匠“大道之行,天下為公”的政治主張。
即是說,兵家和儒家都是積極入世的,其最終目标一緻,都是奔向“仁政德治”、“天下為公”的理想境界,但實施的手段、方法、步驟,所由之路卻大相徑庭,儒家靠的是“仁、義”的政治說教。
兵家靠的是戰争的威力。
其實,儒家也從未離開過戰争的實力,即以孔丘而論,驅除陽虎,夾谷會盟,堕三都,等等,有哪一點離開過軍事實力呢?
要興師用兵,就必有皿腥,就一定要付出代價和犧牲,怎麼能因為父親政治上的一點不幸遭遇,自己前進途中的一點坎坷而就畏首卻步,滑進自己所鄙薄的避世泥坑呢?
幾經奔波、周折的辛勞,《兵法》十三章是寫成了,而且來吳後,根據南國水鄉的特點,作了充實、調整和修改。
可是這《兵法》究竟怎樣?
它能行之有效,指導戰争取得勝利嗎?
孫武對妻子說,駿馬需馳騁于疆場,倘總系之于廄欄,與毛驢何異?
寶劍需試之以堅韌,倘總匿之于鞘,哪怕它鋒利得削鐵如泥,又有誰知?
跟廢銅爛鐵有何不同?
《兵法》不是陳于櫥拒,擺于幾案的古董,賞于股掌的玩物,而是用來指導戰争的,總這樣隐居深山,不過問世間戰事,如何能試其真僞呢?
至于說到無求于牽,無求于利,不貪圖榮華富貴,因而,便不肯出山,那也太自私自利了。
一個堯舜一樣的聖賢,本來就不該以個人的私欲為念,而應該想到整個天下的安危,百姓的疾苦,社會的未來,為之而奮鬥,而奉獻。
說到這裡,孫武又引導妻子田淑賢一起回顧了幾位上古時代的為人崇敬的英雄,正因為有他們的存在,艱苦奮鬥,無私奉獻,才有今日之大千世界,人們才永遠不忘他們,懷念他們,以他們為光輝榜樣,甚至修廟宇,塑金身,四時奉祀,傳至萬古千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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