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女頻 我有多愛你,時光它知道

第29章 生命比愛情更長久(1)

  無論你多愛一個人,都不要為了他失去自我,而是要從他身上獲得你想要的一切。
如果有天,你的世界裡沒有愛情存在了,你還能借助他給的一切技能,好好活下去。

  十二月的北京早已冷透,這日傍晚,舒旻在廚房煮了百合鲫魚湯等林越诤回來。

  魚湯剛滾了第一滾,她接到了林越诤的電話,說他有個應酬,可能要晚些歸家。
她的興緻一下寥落下來。
她将火關到最小,步出廚房,走到陽台上推開窗子,呼嘯的寒風一下灌進開足暖氣的屋子。

  外面的天成了鉛灰色,世界也因此成了鉛灰色,遠處,更遠處的高樓無能為力地沉淖在這樣一片百無聊賴的色澤裡,整個城市看着像是淪陷了。
大片大片的雪幕天席地地從什麼地方篩下,淩亂而倉促。
她仰着被凍紅的臉,眼睜睜看着雪,患得患失地想:她的世界,隻剩下他一個了,如果哪天失去了他,她将如何在這個冰冷的世界裡自處?

  這樣一想,外面的那點寒風就像吹進了她的心裡。

  鲫魚湯熱了涼,涼了熱,三個鐘頭過去,見林越诤仍沒有回來的迹象。
舒旻百無聊賴地打開電視,機械地換起台來。
偏飯點時的節目沒一個能看,在沙發上窩了一陣,舒旻丢開遙控器,恹恹起身,朝樓上書房走去。

  林越诤的書房是整套房子最富美感的地方,他别具匠心地讓人将一整面牆掏空,鑲入一個與牆面等大的海景缸,海景缸裡用石頭和植物做成了縮小版的桂林山水,數百條小海魚不時結隊從那山水中穿梭而過。
而那海景缸對面,便是卷帙浩繁的書牆。

  舒旻第一次進他的書房,就愛上了這裡,隻要她單獨在家,她總是願意坐在海景下發發呆,内觀自省一番。

  她在幽微的光線裡坐了一會兒,又煩躁地起身,下意識地走到他的書桌前。
他的書桌上除了公文就是一些經濟、管理方面的雜志、報紙,她的目光落在了書桌的抽屜上。

  也許是因為心裡不安、焦躁,她頭一次産生了窺探他私隐的想法,這個想法剛在她腦海裡落種,便迅速生根發芽,盤根錯節地長大,占據了她的全部思想。

  她緩緩觸上抽屜的鑰匙,略一猶豫,就将鎖擰開。
邁開這最艱難的一步,後面的事情便顯得理所應當起來。

  他的抽屜裡堆疊着一些皮革封面的記事本,散放着幾枚和田玉印章,還有一個上了鎖的大鐵盒。
她将鐵盒拿出來,撥弄了一下那鎖,又拿去耳邊晃了幾下,裡面好像裝的是些零零碎碎的小玩意。
她将那鐵盒放回抽屜,随手拿起一本記事本,翻開一看,裡面全是些她看不懂的數據。

  她快速翻完一本,又換下一本。
最後,她拿起最底下那本暗紅封面的本子,剛一翻開,她就在本子的透明夾層裡看到了一張頗有年月的全家福。

  她的目光深深被少年時代的林越诤吸引,照片上的他約莫十五六歲,他站在父母的中間,穿着三中當年的白襯衣制服,靜靜看着前方,他英俊得近乎精緻的臉上,含着一些少年特有的敏感、疏離。

  舒旻盯着少年時的他,有些移不開眼睛。
末了,她神思恍惚地回海景缸下坐定,支頤暗想當年他們可能有的交集。
想到最後,她不免又有些遺憾,沒有在彼此最好的豆蔻年華相識,如若她先遇到、先愛上的人是他,那後來的他們會怎樣?

  良久,她才去看林越诤的父母,仔細一看,林越诤的輪廓和他父親很相似,但他的五官卻随他母親。
他的父母都生得一副好相貌,尤其是他母親,秀美得如夢似幻,連生為女子的她,都忍不住一看再看。

  感歎了很久,一個疑問再度冒了出來:相處這麼久以來,她從未聽林越诤提過自己的父母、親人,也從未見他接打過給家人的電話。
他的父母都去哪裡了?
難不成都過世了?
可是從照片上來看,他們現在也不過五旬左右的年紀,又怎麼會雙雙英年早逝?

  她暗忖,日後還是找個機會問問伯父伯母的狀況。
一念既定,她小心翼翼地将照片放回夾層,就在這時,一張随意夾在記事本内頁的照片滑去了地上。

  舒旻撿起一看,心猛地驚了一下。

  那是一張林越诤和一位年輕女孩的合影,合影的背景是大名鼎鼎的康橋,照片上,林越诤穿着材質精良的休閑西裝,姿态優雅從容,那個女孩則穿着粉嫩嫩的衛衣,雙手挽着他的手臂,笑得眉眼彎彎。

  舒旻的心悸得厲害,目光從她挽着林越诤的手移回她臉上,女孩長得很可愛,一雙靈動的黑眼睛裡不見人間疾苦,亦不見半點機心,清清淺淺,一看就是那種自小被捧在手裡長大的女孩。

  舒旻的手不自覺輕輕握了起來,連帶秀眉都微微蹙起。
突如其來的陰雲籠上她的心頭,她忽然有種不安全、不确定,甚至于恐懼的感覺!

  她忽然不再那麼确信,那個會永遠站在阿诤身邊的人是她。

  眼淚猝然地就那麼落了下來。

  與此同時,她驚醒地聽到樓下傳來開關門聲。
她匆匆将照片、本子放回原位,擦去眼周圍的淚痕,往門外走去。

  正在玄關處換鞋的林越诤擡頭見舒旻臉色蒼白地從樓上下來,心疼地皺起眉:“臉色怎麼這麼差?
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說着,他看向飯廳,見上面飯菜絲毫未動,心又痛了幾分:“以後我回來晚,你就别等我吃飯了?

  舒旻一步步走到他面前,木木然伸手,環住他的腰身,将臉貼去他落了些雪珠的大衣上,哀哀地說:“你說的‘以後’,是指多久以後?
半年?
一年?
兩年?
還是十年、二十年、一生一世?

  林越诤詫然輕輕推開她,擡起她尖瘦的下巴:“怎麼了?
心情不好嗎?

  舒旻含淚幽幽看着他,這一刻,久違的委屈感再度爬滿她的心頭。
林越诤擡手抹去她眼眶裡溢出來的淚水,牽着她,将她帶到衣帽間的妝鏡前。

  頓了一下,他從西褲兜裡拿出一個紅色絲絨盒子。
舒旻本來已經跌墜去谷底的心,一下子被這個盒子吊了起來——那是什麼?
會不會是……

  她正在忐忑地猜想,盒子嗒地打開,一大粒華光璀璨的粉色鑽石躺在黑色的稠面上,那粒鑽石不小于五克拉,被一群五十分的小鑽簇擁着,構成一隻足以讓所有女人心動的奢華吊墜。

  然而,舒旻的目光卻在那流轉的寶光中暗了下去,忍了很久的眼淚終于借機肆無忌憚地墜落。

  她掩住唇,輕輕推開林越诤前來拭淚的手,抽噎着說:“不要緊,我隻是太感動……”

  為了證明她沒撒謊,她踮起腳,主動地吻他。
吻到他情動……

  夜半,林越诤沖完澡,從鏡子裡看見自己背後的抓痕。
回到卧室時,他從床頭櫃裡翻出一個指甲剪,握起舒旻的手,淡淡地說了一句:“你該剪指甲了。

  說完,他輕抿了唇,認真地就着她十根指頭剪了起來。

  那一刻,舒旻飄搖不定的心竟又穩住了,她不遑他瞬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也許他們的愛情是安全的,這樣瑣瑣碎碎的或許就很快到了白頭。

  月中,林越诤攜EVA和幾個高層飛赴香港融資。
幾年來的運籌帷幄終于給他帶來了巨大回報:鴻宇十一月前的銷售額已破百億,預計未來四年年增長率将不低于百分之三十,為了順利拿下“北歐新城”的項目,他決定提前實施擴張計劃。

  抵港後,他同EVA馬不停蹄地會見各路投資人,接連數日忙碌,殚精竭慮的他整個人消瘦了一大圈。

  半月後的一天,天剛蒙蒙亮,心裡有事的林越诤就醒了,他沖了個澡便用電話叫醒EVA,讓她通知那幾個高層,準備就昨天未談完的事情開個小會。
EVA看了眼床頭的鬧鐘,在電話那頭打了個哈欠,用朋友的口吻抱怨他是工作狂,心裡卻是歡喜的。
工作狂,尤其是那類行之有效的工作狂,在EVA眼裡看來都是性感的,何況那人是林越诤?

  考慮到賓館的早餐部、會議室都還沒有開,EVA建議他找家茶餐廳一邊過早一邊議事,林越诤略一想就接納了這個非常理想的建議。

  一行六個人,個個都是上司,EVA隻好親自開車,繞着城跑了半圈到尖沙咀,以她的經驗找了一家非常地道的茶餐廳。
一行人進了雅間,在EVA的全權負責下點好了吃的、喝的,這才圍坐在一起議事,議的不過是手頭上準備收購的幾家A股上市公司。

  早茶備好送來時,事情才剛談到了點眉目。
EVA知道林越诤的喜好,知道他吃不慣咖喱和重口,給他要了一份清清淡淡的燕窩楊枝金撈,兩隻奶黃包外加一份招牌雙皮奶。

  見了滿座美食,其餘幾個高層頓時來了興緻,被迫早起的怨念被滿室異香一掃而空,各自就着食物大快朵頤。
吃着東西談事情,氣氛頓時活躍了些,彼此發表起意見來也不再那麼保守。

  見林越诤隻坐着凝神聽,好像對食物完全沒興趣,EVA忙柔聲勸說:“林總,這些東西趁着剛上桌的新鮮勁吃最好。

  林越诤若有所思地拿勺子舀了點雙皮奶,往嘴裡放去,不料那勺東西剛入口,他表情驟然一滞。

  時刻留意他表情的EVA心裡一緊,還以為有什麼狀況,剛準備開口,卻見他連日來陰翳深沉的眼裡乍然透出一點暖意。

  她壓下到嘴邊的話,不解地看着他的神色,但見他又舀起一勺雙皮奶,細細品了一口。
這一口下去,他嘴角竟不禁噙起了一絲難以自抑的微笑,他像是整個人都陷進某種溫柔裡去了,連周圍人的語聲仿佛都入不了他的耳。

  他在EVA探究的眼神裡翻出手機,飛快地摁了起來,竟然是在發短信!

  EVA的眼鏡都快跌破了,她認識他這麼久,從來不知道他竟然還會和什麼人發短信,他一向都是個耐心不佳的人,無論什麼事情,都是打電話直說,發短信這種迂回且浪費時間的事情,在他看來簡直是不可理喻。
因此,當他回國後過第一個春節,接到四面八方的短信時,從容如他竟煩到想摔手機,最後,他一個電話把留在北京過年的她招了過去,幫他足足回了一小時短信。
作為報答,次年一開工,他就給她漲了薪水。

  發完那條看似不短的短信,他才又把注意力集中在面前的食物上。
接下來的兩個小時裡,EVA敏銳地發現,她的老闆平均每隔二十分鐘就會下意識地拿手機來看一眼。

  舒旻八點鐘醒來時,發現手機裡居然躺着一條來自林越诤的短信,她起初以為自己還沒睡醒,好一會兒領悟到,他可能有事要找她,但又不想吵醒她睡覺。
猜想着,她打開短信一看,心裡“砰”的一響,像有什麼美好的東西轟然炸開。
她抿嘴笑着,笑得眼角都有些濕潤。
那短信上,獻寶似的寫着一句:發現了一家非常地道的雙皮奶,在想怎樣才能讓你也吃到。

  她沒想到他居然記得她愛吃這個,她不過是有天陪他吃早餐時,一口氣吃掉兩碗而已,他卻記到心裡去了。

  想了想,她在鍵盤上按下一行字:那你現在想到了沒?

  正在開會的林越诤敏銳地發現桌上的手機亮了,正在聽報告的他情不自禁地打開手機一看,微微一笑,快速回了一行字:“來香港吧,我帶你吃。

  舒旻強忍住笑,回:一碗雙皮奶就想騙我去香港?

  不久,她就接到回複:過來陪我吧,很想你。

  舒旻頓時紅了臉,連帶着兩隻耳朵都發起燙來,他說他想她,這世界再沒有比這更有誘惑力的召喚了,下一秒,她的腦子已經快她一步想着怎麼訂機票、怎麼去香港了。

  猶豫了一下,她回道:後天開始放元旦假,我明天晚上的飛機過來。

  于是,遠在香港的林越诤一掃深沉,破天荒地在人前露出了一個如沐春風的笑容。

  舒旻抵港時已是晚上十點,正在人群裡逡巡着找他身影的她,忽然被一隻臂膀拉去了背人處,她驚叫一聲,還未來得及回身,整個人就囫囵地落進了一個強有力的懷抱裡。
鼻端傳來他熟悉的味道,她心重重一跳,“阿诤”兩個字還沒來得及出口,已經被他抵在柱子上堵住了唇。

  整個世界狹窄得好像隻容得下他們兩人一般,舒旻溢出一絲哼聲,眩暈地張開唇,濕熱的舌彼此糾纏在一起,他一邊吮吸着她,一邊加重手臂的力道,似乎要将她融入兇膛。

  良久,他将移開唇,将下巴抵在她頭頂,輕輕摩挲着她的頭頂,聲音低啞地說:“我想你,一想到你,一刻都在這裡待不住。

  舒旻隻覺得身心都成了化開的巧克力,好不容易出了他的懷抱,她定定地看着他越發清隽的臉龐,冷不丁見他瘦了一圈,眼淚霎時泌了出來,她哽咽着伸手摩挲着他的臉,眼裡又是愛溺又是嗔怪。
連她都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自從和他在一起後,就變得異常脆弱、敏感、患得患失。

  一路風馳電掣地回到賓館,進門後,林越诤迫不及待地将她攔腰抱起,一邊吻她一邊往床邊走。
半個月的分離對他來說,太過煎熬。
舒旻被他吻得頭暈目眩,幾乎窒息,直到整個人陷落在床上,她的兇腔裡才湧進一些新鮮空氣。

  但那也隻有一瞬,很快,他熾熱的唇便貼了上來。
她忍不住發出短促的輕呻,迷亂地叫着他的名字。

  早上,他先她醒過來,他見舒旻小動物一樣攀在他身上睡着,一顆心軟得不像話。

  他支着頭,側身端詳她,白瓷般幹淨的臉上光澤流轉,她的頭發比之前長了很多,淩亂地鋪散在她兇口、肩上,顯得她小臉楚楚動人,膚光白得發亮。
在心裡暗暗呢喃着“我的小女人”,手指輕輕順着她的頭發往下移動。

  舒旻睫毛微微一動,唇邊浮出一絲淺笑,那笑裡透着全心全意的熨帖。
一副小扇子似的睫毛随着那綻開的笑,輕輕顫抖,像是撓在他的心頭,麻麻癢癢的。
他嘴角銜起一絲介于男孩與男人間的壞笑,手指滑到她光滑的腰際,似有似無地撓了一下,激得裝睡中的舒旻一陣雞皮疙瘩,兩人摟着笑了一會兒,漸漸都平靜下來,冥蒙的晨光裡,床頭燈橙黃的光下,她一雙染着愛欲的清亮眸子讓人魂動。
他緩緩湊近她,彼此的鼻尖和唇瓣輕輕摩擦,他迷蒙着眼神,低低喚着她的名字,在那蝕骨的溫存裡,舒旻幾乎以為會從他嘴裡聽到那三個字。
然而,那也隻是她以為。

  林越诤忙完回來時,已經是十一點,穿着睡衣吃零食看電視的舒旻聽見門響,眼睛一亮。
門開後,門外站着的另一個人卻将準備飛撲上前的她按回了沙發裡,她不自在地望着門口的EVA,微微一笑。

  盤着長發,着一身淡藍寶姿的EVA先是一怔,難以置信地看了她好一會兒,目光才又落去她脖子上。
觑見她脖子上蓋都蓋不主動點點紅痕,她眼裡卷起一陣狂瀾。
她定了定神,回頭看住林越诤,似笑非笑:“林總越發有閑情逸緻了。

  說罷,她将手裡的報告交給林越诤,招呼也沒打一個就回自己房間了。

  林越诤并未将她的反常放在心上,丢下文件,像抱孩子一樣将舒旻從沙發裡撈起來,把她扛到門口放下,為她穿上鞋子。

  驅車帶她去了那間茶餐廳後,林越诤見她連吃兩碗還露出那副不知餍足的樣子,便笑着将自己那碗遞給她,又将她面前的兩隻空碗移到自己面前。
舒旻不解地看他,他側過臉去一笑,說:“當是我吃的,旁人看着好看些。

  舒旻氣結:“之前哄我來吃,現在又嫌我吃得多。
早知道就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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