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酉子背着我走到黃阿婆的院門口時,天已經黑透了。
很奇怪,這個建在半山腰的寨屋裡,竟然沒有電,不光院子裡漆黑一片,就連那屋子裡面也是黑咕隆咚的。
“有人嗎?家裡有人嗎?”
小酉子把我放下來,沖着院子裡喊到。
半天後,裡面仍是寂靜如初,漆黑一片。
“有人在家嗎?我們找黃阿婆。”
見裡面沒有動靜,小酉子又朝着院子裡喊到。
我心想完了,這下自己肯定要完了,好不容易找到了,人卻不在家。
“哪個?你們是哪個?”
正在我心灰意冷的時候,那黑乎乎的屋子裡突然傳出了,一個聲音嘶啞的老女人的聲音。雖說,她說的是一口濃重的湘西口音,但我還是能依稀的聽的懂。
“阿婆,您是黃阿婆嗎?我們來找黃阿婆。”小酉子興奮地大聲說道。
“吱紐”一聲,像是一扇木門開啟的聲音後,一個佝偻着腰的老婆婆手裡端着一盞油出從屋裡走了出來。
我心裡納悶,這都什麼年代了,這老婆婆還再用油燈照明。
“你們找她做甚?”
那老婆婆,端着手裡的燈向身子的前方照了照,意思是想看到我們。卻發現我們還沒走進她的院子裡。
“我們是來找她看病的。”小酉子一邊說着,一邊把我背進了院裡。
我這才看看清那老婆婆的臉。就像是一個幹枯的骷髅頭上,被蒙上了一層松耷耷的枯萎了的人皮一樣。那高高聳起的顴骨和深陷的眼窩,讓人看起來極不舒服。
“我不看病。”
那老婆婆冷冷的說完,就轉身回到了屋裡,“吱紐”一聲就又把木門給關住了。
小酉子見狀,撫着我坐在了院裡的地上,走上前去,拍拍門說:“婆婆你開開門吧,我師傅都快要死了。我們好不容易才找到您這兒的。”
“我不和雞說話,也不看病。”
那老婆婆并不出來,仍是在屋裡拒絕到。但我卻十分好奇,她是怎麼看出小酉子是雞妖的原型來?
“婆婆,你就行行好,救救我師傅吧,他真的是快要死了。”
小酉子的話音裡帶着哭腔。不管這小子是真情還是假意,反正他這樣,挺讓我感動的。
“你們再不走,我要放蟲咬你們了啊!”
那老婆婆居然威脅起我們來。
“婆婆,你開開門好嗎?婆婆......”小酉子,仍是不肯放棄。不停地用手拍着那木門。
突然,那門又“吱紐”一聲被打開了。我擡頭一看,那老婆婆并沒有出來。就聽的小酉子,“哇”地一聲怪叫,跳着跑了開來。
突然間,從那屋子裡跑出有十多隻臉盆大的大怪蟲子來,它們透明的身體裡,散發着晶瑩透綠的光茫。有兩隻追在小酉子的後面,吓的小酉子在院子裡,到處亂跑起來。
就在同時,我發現有一個個頭最大的家夥,竟然直接向我跑來。
我的媽呀!吓的我一下子竟然從地上猛地站了起來。自己已經命那僵屍給咬的奄奄一息了,再讓這家夥咬上一口,不立刻斃命才怪。
就在我萬分驚恐之時,突然伴随着一陣電光閃起的“叭、叭”聲。跑在最前面離我最近的幾隻蟲子,被打成了仍然發着瑩綠光芒的小碎塊。原來是張若童來了。
“師姑救我、師姑救我!”小酉子一看是若童,邊跑邊向她喊救命。
隻見張若童并不驚慌,舉手揚鞭,三、五鞭子便把滿院追跑着的大蟲子給全消滅了。就見那些被打成碎塊的蟲子,原先散發的光芒,慢慢的變的微弱起來,直至那光芒完全消失,院子裡又恢複了原有的黑暗。
院子的上空,瞬時間飄蕩起一股很腥的味道來。那味道和我小時候玩耍時,捏死的臭蟲味道差不多,但又不太一樣。
“哪個,打我的的蟲子呢?”
就見那老婆婆端着手裡的油燈從屋裡走了出來。
“姨奶,我是若童啊!”張若童在黑暗地興奮地叫到。
“我不曉得你是哪個?你做什麼要打我的蟲子?”那老婆婆并不理會若童,所說的。
“姨奶,您可能不認識我,但我卻知道您啊,我小時候常聽我奶奶說,她有個妹妹嫁在了這裡。您是不是叫九枝兒啊?”
張若童說完,拿出手機,打開手機裡的電燈,照着自己的臉說:“不信,你看我和我奶奶長的像不像?”
“我不曉得你是哪個?你打了我的蟲子,你就得賠我。”
那老婆婆并不看張若童,仍舊固執地說道。
“姨奶!您怎麼會不知道我呢?我是你姐黃九枝兒的親孫女啊!不信你看。”
說着,張若童跑到那老婆婆跟前些,低頭伸着脖子給那老婆婆看。
那老婆婆端着那盞油燈,伸頭朝張若童的脖子後面仔細看了看,又仔細地端詳了她的臉一會兒說:“你爺爺叫張道臨?”
“對的,對的,我爺爺叫張道臨,我奶奶叫黃八枝。”張若童興奮地答道。
“你來這裡做什麼?”那老婆婆語氣仍是冰冷地問她。
“他是我的一個朋友,中了屍毒,求姨奶奶救他一命吧。”
張若童指着又癱坐在地上的我說。
“蟲子都被你剛才給打死了,還拿什麼去治?”
“什麼?那些蟲子會治病?”張若童聽那老婆婆這麼一說,立刻懊悔地說道:“早知道這樣,我倒是該留下個一隻兩隻的。”
“你和你那個死去的爺爺一樣,做什麼事,都心狠手辣,不給自己留一點後路。”
那老婆婆見張若童有點後悔,仍是用冷幽幽語氣說道。
“那怎麼辦啊?難道說就看着他這樣死去?”
張若童又是一幅哭腔。
“本來,你不把它們全部打死,隻要一隻就可能吸出他身上的屍毒。”
那老婆婆拿眼看了看我說道。
“那該怎麼辦呀!”張若童說完竟然跳着雙腳,像個小孩子一樣,索性嗚嗚哭了起來。隻見她,一邊哭着,一邊向我走來。
“十安,我們該怎麼辦啊?”張若童,走到我身邊,一邊拉着我的手,一邊哭泣着說。
看着她哭的那麼傷心,我的心裡反而一點也不悲痛。她那溫暖的小手攥着我的手,像是給我的體内傳來了一股兒暖暖的力量,讓我一點也沒有了自己馬上就要死去的恐懼。
“姨奶,你就想想辦法救救他吧,他的手都已經冰涼了。”張若童哭着向那老婆婆哀求道。
“師傅,師傅你沒事吧。”聽見張若童說我手已經變涼,小酉子慌忙伸手抓住我的另一隻手,關切地問我。
我本想說我沒事,死就死了。但隻是張了張嘴,卻沒有了力氣再發出聲音。
“我的甕裡還有一群小蟲崽,隻是已經有十多天沒吃過東西了。要是能喂飽了它們,也許你的朋友還有救。”
也許是看着我們太過可憐,或者什麼别的原因。那老婆婆緩和了一些語氣,沖張若童說道。
“那趕緊去喂它們啊!”
張若童焦急地沖那老婆婆說道。
“拿什麼喂呢,沒東西喂了。”
那老婆婆仍是一副冷幽幽的口氣。但聲音聽起來卻更加的嘶啞,讓人聽起來十分的不舒服。
“要拿什麼喂它們吃?我去買。”張若童聽說還有希望救我,急切地問那老婆婆。
“很貴的,你個女娃兒沒那麼多錢買的。”
隻見張若童飛快地從自己的身上掏出一沓錢來,遞到那老婆婆的臉前說:“這些夠嗎?”
那老婆婆看了看張若童手裡的錢後說:“少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