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千裡姻緣
此為防盜章說到底,是唐吉诃德這個姓氏,娶了克斯莫羅這個姓氏,去結婚的到底是誰,其實并不重要。
原本負責結婚的應該是羅西南迪,但是前文有提,比較有審美意識、并且早早就發現了族群内部殘酷現狀的多弗朗明哥小先生,提前定下了這一輩最好看的女孩子。
他喜歡她的初始前提,是因為克斯莫羅•艾麗卡是最好看的那個。
和在拍賣會上挑藏品或是寵物沒有任何區别。
其實在天龍人這個種群内部,其實是沒有什麼忠誠觀念的。
――或者說他們的忠誠觀念,被扭曲到了另一個高度。
在一個天龍人家庭中,所謂的出軌,僅指在合法伴侶是天龍人的情況下,出軌對象也是天龍人,那才叫出軌。
如果是男方睡了美貌的女奴隸,或是女方和自己買來的男奴隸發生了什麼,那根本就不是需要被計較的事情。
而多弗朗明哥,他是個例外。
在那個歲數還不到兩位數,甚至分不清男女差别的年紀,艾麗卡于他來說,更像是漂亮的玩具。
或者說是珍貴的寵物。
克斯莫羅•艾麗卡,是克斯莫羅家專門為他生出來的女孩子,她誕生,就是為了嫁給他。
這是一種很奇妙的從屬關系,和多弗朗明哥從出生起就習慣的奴隸制完全不同。
不過還好,她長得很好看。
艾麗卡安靜,嬌氣,不愛動憚,總是哭,甚至有時候懶的有些無趣,但她就是很好看。
哪怕隻有他腿那麼高、差不多他三分之一那麼大,但是顯得精緻又細軟。
明哥甚至可以花費超過一刻鐘的時間、什麼都不幹的看着她默默的啃完一個蘋果――因為她總是好看的,做事還很集中,吃蘋果的時候,眼睛裡仿佛就隻剩下眼前這一個果子。
兩隻手捧着果子的姿勢很端正,垂着眼睛的動作也顯得乖巧又認真。
她總是啃一口,停下來嚼一會兒,完全咽下去了,才會啃下一口。
艾麗卡吃東西很标準,每口的大小一樣,咀嚼的間隔也一樣,在吃完之前完全不會停止這個重複動作,就連臉頰上軟肉的抖動頻率,也是始終如一的。
晚上,他回了自己家,抱着巨大的金碗去喂他養的紅鳥。
站在籠子前,看着鳥有一下沒一下的啄食着鮮肉,一種奇怪的無聊感輕易的籠罩了小男孩的心。
和她,一點都不一樣。
于是無法無天慣了的男孩子拿起了自己喜歡的□□,擡手殺掉了從出生就開始飼養、陪了他六年的心愛寵物。
對,就是這麼任性。
歸家後的霍名古聖對此表示了理解。
――某種意義上,這是個天真的可愛又可憐的男人。
他告訴自己的兒子:“當然不一樣了啊。”
高大的金發男人磨蹭着小男孩的發頂,對他面無表情的臉視而不見,一腔慈愛之心簡直洶湧而出。
“艾麗卡是你未來的妻子,當然和寵物不一樣。”
“妻子。”
多弗朗明哥常聽到這個詞,但其實沒怎麼注意過。
“克斯莫羅•艾麗卡,是我的妻子。”
“是的喲。”
霍名古聖笑着拉過妻子的手,在傍晚的燈火下,告訴年幼的男孩。
“就像我和你的母親一樣。”
唐吉诃德家族的這對夫妻,是聖地裡少有的、沒有任何意義上那種“出軌”的一對。
“像父親,”小男孩帶着喜歡的墨鏡,沒什麼表情的重複說:“和母親一樣。”
“對!”
興高采烈的霍名古聖當晚開了一瓶名酒,多弗朗明哥看着那個被丢在一旁瓶塞子,視線落到了上面嵌着的一顆藍玻璃上。
那塊藍玻璃,是多弗朗明哥送給艾麗卡的第一份禮物。
也是這個小男孩一言不發的盯着她看了好幾個月後,第一次開口和她說話。
他說:“我是多弗朗明哥•唐吉诃德,是未來的父親大人。”
艾麗卡直到現在其實都沒搞懂這句話是個什麼邏輯,不過當時她挺無所謂的――小孩子腦内過家家,爸爸媽媽應該是常用稱呼。
所以她沒什麼猶豫的,跟他握了手。
将近四歲的年齡差,在小孩子這裡,大概就是三頭身和四頭身的區别。
多弗朗明哥幾乎不怎麼費力氣,很輕易的就可以把她抱起來。
多弗抱着自己未來的妻子,而小女孩兒手裡,拿着他帶過來的那塊藍玻璃。
于是從這一天起,克斯莫羅•艾麗卡,變的不同了。
她比所有稀奇的寵物都麻煩,需要比那些東西嬌貴一百倍的待遇――甚至需要他用一輩子的時間去和她在一起,永遠也不能像厭倦的玩具一樣,随意的丢出自己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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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魯克島,南岸。
微風送來的氣息讓艾麗卡稍微僵硬了一瞬間,柯拉松注意到了這個,然後用笃定的口氣說:“是多弗來了嗎?”
許久,艾麗卡“嗯”了一聲。
“沒關系啦。”
柯拉松又開始笑,他笑的時候就要吐皿,加上臉上的妝容,越發的奇怪可笑。
“多弗不會跟你搶東西,自然也不會跟你生氣。”
在他的回憶裡,還沒有開槍殺死自己的父親之前的多弗,是個還挺不錯的哥哥,那段三個人一起犯傻的歲月,回憶起來也全是讓人想笑的溫暖和美好。
“沒那麼簡單的。”
要艾麗卡來說,一般情況下三人之間犯傻的就隻有羅西南迪一個而已,同樣,這件事情也并沒有表面上看上去那麼簡單。
說不好聽一點,艾麗卡和多弗朗明哥分道揚镳這件事,本質上,就是一顆玻璃的心找到了另一顆玻璃心,然後,兩顆玻璃心互相碰碎了對方。
彼時,艾麗卡已經開始了機械性的訓練,在一再将自己壓迫到了極限、也沒有任何結果的情況下,不得不正視自己真的完全沒有霸王色的資質。
然後她為了找補,吃了一顆惡魔果實――水水果實。
就是前文那個需要她折壽不說,還要她忍耐每個月三天疼痛期的惡魔果實。
那甚至不是一個完全體的果子――畢竟這顆果實的屬性,和吃下惡魔果實本身所要付出的代價相悖了,理論上,它是不存在的。
而世界政府的科研部,也就是貝加龐克負責的部門,這位遠超世界技術五百年的科學家一直在研究這項課題,然後他歪打正着的,發現了惡魔果實傳達力量的途徑,讓物品也可以“吃”下惡魔果實。
而人造惡魔果實,也在那一年開始出現――隻要提取足夠的力量,将它凝結起來就好了。
那顆水水果實,就是貝加・龐克自認最成功的作品之一。
不過因為有悖常理,艾麗卡見到它的時候,這玩意就如同漂浮在玻璃罩上的一團水。
貝加・龐克的從屬官給她的解釋是:“吃下去不一定有用,但絕對不會有生命危險。”
貝加・龐克本人也說:“除了疼點,一切都好吧。”
艾麗卡也是“吃”下去了以後,才發現【不會有生命危險】這個形容有多麼的寬泛,甚至于她通過機器體會到的疼痛和無時不刻都在疼的區别有多大。
有那麼幾天,她整個人都像沒什麼力氣一樣,能明确的感覺到生命被蠶食的空洞感,艾麗卡整個人莫名沉郁的基調,就是那個時候定下的。
那一年,艾麗卡不到七歲,十歲的多弗朗明哥提着自己父親的頭顱,獨自爬上了瑪麗喬亞的山壁。
然而被驅逐了就是被驅逐了。
多弗朗明哥從族人這裡得到的傷害,并不比從普通人那裡得到的少。
離開之前,他想起來那個為她出生的女孩子,然後悄悄地、沿着小時候找出的秘密通道,跑到了克斯莫羅家的宅院裡。
艾麗卡對于多弗朗明哥接受良好。
畢竟從她三歲那天開始,她心裡就有種【為什麼不殺了舅舅君呢】的想法,那種微妙的種群自毀傾向雖然輕微,但是根深蒂固。
所以,多弗朗明哥最被排斥、甚至于被弟弟恐懼的殺親惡德,在艾麗卡這裡,反而奇異的被理解了。
她那時候不怎麼能動,多弗朗明哥像幾年前一樣把她抱在懷裡,拿着一個蘋果,自己咬一口,然後喂她一口,間或憤憤不平的描述着自己在外面這幾年經曆的生活。
除了痛苦和屈辱,就剩下了無邊的憎恨。
那個時候,在多弗朗明哥的記憶裡,艾麗卡吃東西的神态一點都沒變,還是有節奏的、緩慢又好看的吃法,但那個女孩子的眼睛裡,分明全是對他的心疼。
有那麼一刻,他感覺到這個女孩子,又有了更加不一樣的地方。
之後,哪怕多弗朗明哥成立了家族,他們的聯系也從來沒有斷過。
對,多弗朗明哥說他成立了一個家族,并沒有說這個家族就是個海賊團。
本來在艾麗卡十六歲當上海軍大督查的時候,多弗朗明哥藏得很深的部分就該露出馬腳了,但無奈那個時候艾麗卡剛遇到了一個特别不拘一格的海賊,開始試着将海賊這個群體進行分類,不再盲目的一竿子打死。
又過了一年,唐吉诃德•多弗朗明哥,在自己新開的拍賣場,遇到了巡視的海軍督查克斯莫羅•艾麗卡。
台上,正放着一個巨大的籠子,脖子帶着枷鎖的人們惶惶不安的坐在地上――這些全部都是奴隸。
從那一刻,多弗朗明哥這個人在艾麗卡心裡,突然變得和其他人一樣了。
等到了半夜,紅發渴的喝水或是迷糊的時候,她再恰到好處的提個問題、或是踩一踩他的痛點,看着這個孩子氣的男人又咋呼起來才好。
就這樣,疼痛期光臨的第二夜,結束了。
第二天一早,貝克曼送了新的糖水來,神态如同喂貓一樣小心翼翼,把東西放在不遠處的地上,拿手指頭一點一點的往前推。
推的近了點,大概是艾麗卡伸手可以拿到的距離,貝克曼默默的松了口氣,從籃子裡又搬出一個小小的木頭盒子。
盒子裡裝的,是個錄音版的電話蟲。
貝克曼低頭在盒子裡翻了半天,終于找到一張黑色的小卡片,插到了蝸牛的殼裡以後,生疏卻準确的彎完成了調試。
沒幾下,蝸牛秃噜着打起了精神,張嘴說起了故事來。
――《大騙子羅蘭度》
艾麗卡面無表情的聽了一會兒,等貝克曼收杯子的時候,突然開口問他:“他睡着了?”
貝克曼起身的動作頓了一下,然後若無其事的“啊”了一聲。
貝克曼歎了口氣:“他都兩天沒睡了,精神再好也會耽誤感官,海賊在是海上玩命的,遇到敵人怎麼辦?”
艾麗卡半阖着眼睛,接着問:“這東西哪來的?”
《大騙子羅蘭度》是北海著名的童話故事,但如果她沒記錯,紅發這一船,大部分應該都是西海的人才對。
貝克曼的表情有點不耐煩,但想起她的身份、還有大部分人對于海賊的看法,所以态度還算友善:“放心吧,來路正當。”
“有三艘商船最近跟着我們走,船長說看着收點報酬,結果上去轉了一圈,就拿回了這麼個東西。”
貝克曼“啧”了一聲:“錄音電話蟲難找,那個商人還專門找人錄了一堆北海那邊的童話故事,是準備帶回去送給孩子做禮物的。”
艾麗卡頓了一下:“是小孩子的禮物?”
“……你别皺眉頭了,一會兒再眼眶充皿。”
艾麗卡沒說話。
副船長先生一隻手插在口袋裡,拉開了船長室的大門:“分散注意力什麼的,你拿這東西将就一下吧,等睡醒了他就過來了,放心吧,電話蟲我們船長說了是借的,送他們到航程結束,分航的時候再還回去就好了。”
他懶洋洋的帶上門,話語聲消失在厚厚的木闆之後:“大名鼎鼎的世界貴族,總不至于貪圖送給小女孩的禮物不還啊。”
随着腳步聲消失,船長室又恢複了安靜。
不遠處的電話蟲,已經講到了羅蘭度被處死的地方,蝸牛臉扭曲着做着各種滑稽的表情,配合着抑揚頓挫的語調,嘲笑似的叙述着羅蘭度求饒一般的辯解。
半晌,室内傳來了一聲冷淡的感歎。
“真是可怕啊。”
紅發香克斯這個人……
艾麗卡耳朵裡是“黃金鄉啊,它是真的存在的!”這樣的戲詞,腦子裡卻沒怎麼聽得進去。
紅發香克斯這個人,裝傻的時候□□無縫,卻總能在适當的時間戳破。
明明知道這家夥說不定是故意的,但卻确實能記住他的好――比如艾麗卡現在,她就确實覺得這貨裝傻陪她哔哔了兩宿确實很不容易,她還微妙的有點感動――說起來這天賦也是夠可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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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第三天早晨,艾麗卡稍微動了動身體,覺得狀況稍微好了些了,開始試着想要站起來。
休眠期的三天内,她很容易受傷,但其實也很容易康複。
皮下出皿或是内藏破裂的症狀,看具體情況,在一到兩個小時内就會恢複,而到了中後期,身體強度也會慢慢恢複一些。
除了疼痛程度會越來越強需要忍着,基本是不耽誤正常活動的。
到了下午,狀況變得更好了一些,艾麗卡終于打開了船長室的大門,久違的曬到了太陽。
甲闆上,拉齊魯面前架着一堆巨大的篝火,戴着墨鏡的長發男人和他面對面的站着,擡着幾根巨大的鐵簽。
火堆的另一面,一個金發的青年正冷豔高貴的抄着一麻袋香料,每隔三分鐘擡手撒上一次。
被分屍的海王類變成了整齊的肉塊,巨大的龍骨拖在船尾,另一艘大一些的雙桅帆船,正在距離不遠的地方行使着。
看樣子,那就是貝克曼說的、三艘尋求庇護的商船之一。
商船上的船員都穿着統一的制服,看樣子也是個頗有規模的商社,而商社的主人是個面相溫和的中年金發男人,目前正坐在雷德•弗斯号的甲闆上,禮儀得體的等着吃烤肉。
看樣子和這群海賊混的還挺熟!
艾麗卡在門口站了許久,腳底逐漸适應了踩在地上的疼痛,慢悠悠的走到了桌子邊上。
那位商人本來在你看烤肉,回神時不小心掃到她,很驚訝的瞪大了眼睛,接着就恢複了不動聲色的表情,微笑着沖艾麗卡點了點頭。
艾麗卡全當沒看見。
――做多餘的動作是要付出心力的,不重要的人無視就好了。
那位也不愧是做生意的,各種場合見得多了,愣了一下之後,又面不改色的繼續微笑了起來。
紅發海賊船上的船員們其實早就注意到她了,但是也沒人真當回事,該幹什麼的繼續幹,倒是貝克曼歎了口氣,沒一會兒,又端了一杯糖水放在她面前。
艾麗卡輕聲說了句“謝謝”,貝克曼擺手表示沒事。
大概一個小時左右,天邊泛起了昏黃,這艘船的主人揉着腦袋,抱着疊好的吊床網,推開了底艙的門。
他一邊嘟囔着類似于【你們居然敢讓船長睡庫房】這樣的話,站在甲闆上神清氣爽的吸了一口微暖的海風。
香克斯看到坐在角落裡的艾麗卡時,第一反應是搖了搖頭,第二反應是揉眼睛。
在揉了三遍眼睛都發現沒看錯之後,紅發做了個相當浮誇的驚訝表情,疑惑的豎起了手指,比劃了一個【你沒事了?】的手勢。
艾麗卡冷淡的瞟了他一眼,若無其事的垂下了眼簾。
――做多餘的動作是要付出心力的,不重要的人無視就好了。
香克斯本來還想上前,但看她這幅神态,最後不知道想到了什麼,隻是沖着她笑了一下,沒再多說什麼,跳了兩步沖進了篝火邊的人群裡。
那是一次非常熱鬧的晚會。
艾麗卡有幸見識到了海賊喝醉了酒以後有多能鬧騰,也是第一次知道:筷子這種東西,它是真的能□□鼻孔裡的!
到了酒宴後期,比起搭理海賊,有些無聊的艾麗卡宮,最後還是跟那個商人聊起來了。
具體情況,可以參考一下上級領導上山下鄉慰問時的樣子。
艾麗卡宮端着杯果汁【這會兒已經可以喝了】,仔細、并且全面的就商務民生安全問題,對相關商人代表進行了詢問,宮的态度冷淡卻和藹,耐心程度簡直讓人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