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掌中美人
大概是在第九天的時候,艾麗卡從班納斯以及一衆商船團員的太态度裡,突然意識到了哪裡不對。
紅發海賊團每年都有帶着旗下船隊航行一段時間的慣例,商船跟随雷德弗斯号航行的裡程、和他們所受庇護的程度是成正比的。
目前已知時間最久的就是班納斯的商隊,接下來的那些船會依次在裡程達到後離開。
到了第九天時,同行的商船隻剩下了三隊三隊,除了班納斯這家上頭有人的,另外兩隊其實很少出現在雷德弗斯号的甲闆上,但哪怕如此,他們的存在感也一點都不弱。
比如說船上每天的食物和用品,其實都是這些抱大腿的商船提供的。
這天,抱大腿的諸位在送完了食材和用品之後,還給船上瞎胡鬧的船員們送了些另的小玩意兒,除了船員們有,艾麗卡居然也有。
她在三天疼痛期之後,還會有好幾天的虛弱期,身體強度會逐漸恢複,但果實能力容易失控,所以直到第九天,她都沒怎麼出過船長室。
所以她最好奇的就是:她一共就露過三次面,還有兩次是被香克斯強行拉出去的,呆了沒幾分鐘就回去了,這幫人怎麼想起來給她送東西了?
然而等她見到了那份禮物是什麼的時候,艾麗卡宮呵呵一笑,懂了。
“掌中美人啊……”
這其實是一種西海盛産的蚌殼,硬度堪比鋼鐵,外表精緻華麗,但是意外的不産任何珍珠。
因為這樣稀奇的特性、和其本身的稀有程度,這種蚌殼,一直都被當做具有某種象征意義的禮物。
确切的說,這種俗名其實叫做小硬殼的蚌類,是專門送給主人身邊人的。
暗色系的蚌殼,一般會在裡面放着類似于小金庫鑰匙一類的東西,送給主人下屬或是得力助手,寓意外在低調、雖然身份是侍從,但也同樣擁有财富和權利。
這種蚌殼,一般被稱作【掌中寶箱】。
而第二種,是專門送給主人的小情人的。
這種蚌殼的要求就高的多了,本身要夠美、紋理要有名頭、質感、光感、完整度都要出類拔萃,因為蚌殼的美麗程度寓意着收禮人的美貌,蚌殼越好看,對于收禮者的誇贊越是真誠。
因為它本身不産珍珠的特性,送禮的人會在裡面專門配備一顆珍珠,珍珠的要求也很多,嚴苛點的甚至會要求要求和收禮者的瞳色一緻。
因為固定的收禮人群和恭維對象,這種蚌殼被稱作掌中美人。
掌中美人的價值和掌中寶箱相去甚遠,但珍稀程度和需要花費的功夫卻多得多。
它的大小有嚴格要求,最好的那種,貝殼的大小和主人掌心的大小一緻,蚌殼内珍珠的顔色,也要和美人的瞳色一緻。
在恭維中,也将從屬關系體現的淋漓盡緻。
着兩種蚌殼針對的兩個人群,一種靠外在一種靠内在,雖然貌似有一定的諷刺意味,但稱贊主人擁有“美麗的寶物”,也恭維“寶物”得到了足夠多的寵愛。
在偉大航路上,蚌殼的多少、貴賤、美醜,甚至被拿來當做衡量美人們價值的身份代表物。
多年以來,艾麗卡宮在收禮這個環節中,一直扮演的是【主人】的角色,鑒于她也沒什麼小情人,所以會收到這種蚌殼的隻有科羅娜和侍從長――全是棕黑色的那一種。
掌中美人這種東西,她耳聞許久一次都沒見過,倒是今天……
她低下頭,班納斯替另一船商會捎來的禮物盒子裡,正放着一個精緻小巧的貝殼。
橘紅色的外形、均勻的花紋、細膩的紋理,仿佛發着光一樣的精緻美好。
她伸出手指點了點上方,蚌殼應聲而開,裡面的東西艾麗卡也很眼熟――西海的藍珍珠嘛。
這東西前面其實出場過,艾斯小時候天天聽那個講他爹和她小媽的八卦的廣告詞,就是賣這種珍珠的。
――西海藍珍珠,綁定的代言人就是那位殿下的眼睛,廣告詞就是海賊王說的話,快十年沒帶變過的。
因為艾麗卡宮的眼睛是大洋珍寶海中翡翠,所以可以和宮眼睛媲美的藍色珍珠,就是公認最好看的藍色。
以此類推,送禮物的人把藍珍珠放在蚌殼裡類比小情人眼睛,其實商人們已經是把良心和臉皮一起揣褲兜裡,可了勁兒的拍紅發他小情人的馬屁了。
此時此刻,艾麗卡宮表情有些微妙的拿起盒子裡的東西,神情說不上是好笑還是新奇,拿着那個東西擡起眼來,若無其事的看了看有些局促的班納斯,一時居然不知道該做什麼反應。
“你說……這是送給我的?”
那笑容生生讓班納斯看出了一股揮之不去的壓力,他斟酌了一下,還是局促的點頭了。
“呵,倒還挺好看。”
艾麗卡把蚌殼托在手裡,如果沒有意外的話,這東西應該正好和紅發的掌心一樣大。
――難不成在這些人眼裡,她就是紅發捧在掌心裡的小玩意兒嗎?
如果班納斯此時能聽見她在想什麼,他一定會局促但很肯定的回答:也……沒差多少啊?
講道理,紅發海賊團的船開着開着,停了,大費周章的撈了個人起來。
――之所以大費周章,是因為艾麗卡畢竟是個特殊能力者,那顆果實就算在沉睡期也有自保機制,艾麗卡落在海裡不止不會溺水淹死,果實的能量甚至形成了一個中型的漩渦,保證了海王類一類的東西也無法靠近她。
可想而知,雷德弗斯号為了把她從水裡拽起來,到底費了多少功夫!
班納斯他們的商船在不遠處的碼頭停了一下午,等到天快黑了才等到雷德弗斯号出現。
一打聽,好嘛,這折騰了半天,結果就是紅發的船上多了個女人!
雖然那是班納斯的金大腿,但他還是要說:就算是金大腿,強搶民女這種事也是很敗好感的!
那之後沒隔一天,紅發在跟随的幾艘船上轉了一圈,最後挑了個價值不高但很稀少的東西走,說要送人打發時間。
送人,打發時間,一句話裡全是重點!
接下來三天的時間裡,班納斯一直都沒見過那個女人,但她的存在感簡直要爆了――自從她出現,紅發就再沒有在公開場合吃過飯――他大部分的時間都花在了那間狹小的船長室裡。
雖然沒有明面上說什麼,但在那之後,尤其是那位小姐露過一次面之後,那些有的沒有的傳言越發的内容豐富,光是班納斯聽過的就最少三種。
講道理,比起說到那位“飽受蹂|躏”小姐的【真可憐啊】這正單純的憐憫,還有很大一部分比例的小姑娘們,正處于深切的羨慕嫉妒恨之中……
其實一開始,還有某些水手傳些更香豔的話,幸災樂禍者也有不少。
他們恐懼并敬畏着自家的金大腿,所以積攢的那點惡意和八卦欲,全部發散到别處了。
比如:貴族又有什麼用呢?在絕對的武力面前還不是要妥協?沒見過風的大小姐,最後不是還要躺在海賊的床上?
這種帶着微妙侮辱性質的揣測,終止于一次午飯。
從那次之後,比起小情人這種定義,班納斯直接在心裡默認這位小姐是真愛,真心實意的真愛,以後說不得就成了他們金大腿老闆娘的那種真愛!
你不是他掌心的玩意,你是他掌心的寶貝行了吧!
為此,他腦子裡那點強行拉紅線的罪惡感消減了不少――在紅發是真心實意的情況下,那位小姐隻要稍微軟和一點,哪怕家族不再,她大概就能幸福無憂的過一輩子了。
沒等他開口解釋些什麼,香克斯端着盤子就進來了,盤子上放的,是給艾麗卡準備的午飯。
紅發的男人優哉遊哉的把盤子往桌子上一放,順手拿起桌子上那個挺精巧的小盒子,五指一動瞬間翻了個花樣,最後用手托住,迎面就是一個陽光滿滿的笑容:“這是幹什麼呢?”
班納斯眼見那位小姐垂下了眼簾,笑的格外意味深長,說:“我在接收禮物啊。”
班納斯:……枕頭風走起!
接着枕頭香克斯一歪頭,咂舌:“送你禮物幹嘛?”
“大概……是想讨好你吧。”
那位小姐輕描淡寫的掃了他一眼,思索着點了點男人的手臂,全然無視香克斯“幹什麼啊”的抱怨,理過他的手,将那枚蚌殼比劃着放在了他手心。
――果不其然,這東西和香克斯的手掌心将将重合!
大小正好,顔色難找,加上花紋光感這些頗難掌控的要求,這枚蚌殼,應該算得上是上品中的上品了。
艾麗卡用兩個手指提起那枚輕飄飄的蚌殼,居然有種意外的成就感:畢竟蚌殼的外表是用來誇獎美貌的,而艾麗卡她吧……一直就覺得自己長的很好看來着。
“我還真是謝謝誇獎了啊。”
班納斯:不,我總覺得他們可能無福消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