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這樣的嗎?”賀行看向門外那群人。
他們還沒有放棄對賀行動手,虎視眈眈看着他。
見他們沒有回應,賀行冷笑了一下。
“要打出去打,再打壞老子的家具,老子要你們狗命!”
說完,賀行拽起黃毛,擋在自己面前,氣勢洶洶走了出去。
黃毛生怕其他人的鐵棍落下來,一邊走一邊叫嚷着。
“别砸我!别砸我!”
趁着這幫烏合之衆還沒鬧明白情況,賀行忽然奪過了一根鐵棍,跟他們剛棍。
當初在預備役裡,他也是被訓練過搏擊格鬥的,再加上他下手又快又狠,一下子就捶翻了四五個。
剩下的人沒想到賀行這麼厲害,都有點傻眼。
鼓掌的聲音響起來。
“厲害。”
這條街的夜晚一向喧鬧,但這陣掌聲不大卻特别有存在感。
賀行一擡頭,罵娘的心都有了。
“何歡!怎麼又是你!”
我是綠了你的老婆還是搶了你的飯碗?
你他麼要這樣陰魂不散?
“我不來,怎麼知道你這麼厲害?”何歡還是穿着他的白襯衫,坐在馬路對面的鐵欄杆上。
那欄杆很多年了,還經曆過兩年前的炮火,根本不結實。
何歡就這麼坐着,兩條腿懸着,顯得特别長。
随着他說話起伏,還微微晃蕩兩下。
他本來就長了張禍國殃民的臉,下城區的小混混們哪裡見過這樣漂亮的人,互相看了看,都露出了不和諧的笑容。
但賀行還沒意識到何歡為自己吸引了炮火,冷哼一聲問:“該不會是我拒絕了你,你就找了這麼些雜碎來收拾我吧?”
何歡笑意不減:“小傻瓜,我要是想收拾你,當然是親自動手啊。”
賀行皺了皺眉,總覺得何歡說話的調調聽起來怪裡怪氣的。
那幾個混子笑開了花,都朝着何歡走了過去。
“哎喲,小哥哥,他拒絕了你,我們不會拒絕你啊!”
賀行:……
“你要收拾誰啊,不用親自動手,哥們兒幫你!”
賀行:……
他好像終于明白自己和何歡之間的對話聽起來像什麼了。
接着又是一些污言穢語,但何歡似乎一點都不在意,隻是看着賀行的方向。
這目光,好深情。
讓賀行想起了八點檔狗皿電視劇裡面,癡情女配被男主拒絕,當街買醉,被混混們攔住欺負。這時候男主開着車路過,女配癡情凝望,用目光質問對方,你要是不來管我,我就讓這些壞人欺負死我。
火星人的月經又來了吧,神經病!
有一個家夥伸手就要去摸何歡的臉。
何歡一把抓住了對方的鐵棍,忽然一下朝着馬路對面的賀行扔了出去。
一切發生的太突然,賀行完全沒有預料,隻知道那根鐵棍裹挾着冷風擦過自己的臉頰,勁力十足。
“唔――”
賀行的身後傳來摔倒的聲音,以及鐵棍落地的聲響。
他回過頭來,看見一個脖子上都是紋身的混混捂着兇口倒在地上,被何歡擲出來的鐵棍砸的。
骨頭多半都砸裂了。
還有另一根半截棍,棍子頂端被磨過,很尖銳。
賀行心頭一沉,剛才這紋身男是想要暗算自己,要是被他的棍子杵一下,恐怕連命都要沒了。
頓時出了一背的冷汗。
其他幾個混混都傻眼了。
他們再看一眼何歡,能單手把一根鐵棍擲出去,還能準确無誤砸中目标,簡直不是人。
賀行也睜大了眼睛:“霧草――你是練标槍的嗎?”
“圍毆都做不到光明正大,你們還真是浪費糧食啊。”
何歡的聲音冰涼,就連賀行都有點兒被這家夥的氣場給鎮住。
幾個混混看了看彼此,意識到這個男人恐怕比賀行還難對付,默默地退了。
何歡走到那個偷襲賀行的紋身男身邊,蹲了下來:“說吧,誰派你來的?”
“我說過了對方不認識……給的現金……”紋身男還在死鴨子嘴硬。
何歡搖了搖頭:“不,你們這些人群毆、勒索、搶劫也許還行,但你剛才是想要賀行的命。能讓你有這種膽量的,除了給的錢多,還能把這件事擺平。”
紋身男還是不說話。
“不說?”何歡側過臉,壓低了聲音,“那你應該沒有命等你的雇主幫你擺平了。”
說完,何歡握住那柄削尖了的鐵棍,猛地朝紋身男的臉砸了下去。
霧草!這要出人命嘛!
“喂――”賀行沖了過來,一把握住了棍子的上端,“你有病啊――”
何歡的表情連變都沒有變過,目光裡毫無溫度。
看着他的側臉,賀行都發怵。
“你幹掉了賀行有人幫你擺平,我幹掉了你也能擺平。”何歡一個字一個字,很清晰。
紋身男全身顫抖,地面上竟然留下了一灘水漬。
“我說!我說!趙家的人!是趙家的人找我!”
“哈?”賀行摸了摸後腦勺,“哪個趙家?”
何歡松開了鐵棍,冷笑了一下:“還有哪個趙家?擁有快三十個俱樂部的那個趙家。”
“哦……”
其實他還是沒明白哪個趙家。
“趙如松沒聽過嗎?名下擁有二十多個飛艦俱樂部,連續包攬三年世界飛艦錦标賽冠軍的富豪。”何歡很有耐心地解釋。
“我想起來了,之前有幾個飛艦俱樂部想要簽我的長約,我給拒了……”
難道就因為這個,大富豪趙如松就找人來要他的命?
“你們别誤會……趙老闆沒說要他的命,隻要……是要确保他參加不了世界錦标賽而已……”紋身男趕緊辯解。
所以紋身男搞這麼一出,多半是他自己殺紅了眼。
“哈?老子要被你的棍子杵那麼一下,白棍子進去紅棍子出來,當然參加不了錦标賽,得去參加葬禮了!”
賀行氣得又給了對方一腳。
不解氣,又踹了一腳。
還是不解氣,再踹一腳。
何歡不說話,就這麼看着賀行撒氣。
還以為賀行會把紋身男踹到徹底散架,誰知道賀行轉過身去,把自己的麻布袋子找了回來,甩上肩膀,走了。
何歡問他:“幹什麼去?”
“撿破爛兒。”
賀行以為何歡不會再跟來了,一邊走一邊還想着今晚的事。
他隻是想賺錢,自由地賺錢,沒偷沒搶。但如果得罪了飛艦競賽的巨頭趙如松,自己在這一行恐怕混不下去了。
以及,再不喜歡那個何歡,人家剛才也救了他的命。
好煩躁,怎麼會是那個小白臉救了他呢?
忽然之間沒了撿破爛的心情,一回頭,竟然發現那個讓自己煩躁的小白臉就跟在身後呢。
“你……你跟着我幹什麼?”
“看你撿破爛啊。”何歡回答得好坦蕩。
賀行嗤笑了一聲:“也對,像你這樣的有錢人,估計沒見過人撿破爛。”
“你不謝謝我麼,我剛才救了你的命。”
“那我現在表演撿破爛給你看,算是回報。”
賀行轉過身,繼續往垃圾場走。
“你這感謝,可真夠别緻的。”
何歡還真的就跟着賀行去了垃圾場。
月光帶着一種清冷的調調,落在成片的垃圾山上,這個時候要是拍個照,肯定很有電影畫面感。
特别是賀行低着頭,把一張一張紙箱子找出來,既然是墊床闆下面的,當然要選幹淨一點、味道少的。
沒多久,賀行就積贊了一麻袋的紙箱子,壓得實實的,往背上一扛,然後看向站在不遠處的何歡。
“我今天的表演結束了,您要是喜歡看撿垃圾,下回起早?”
“哦,好的。”何歡點了點頭。
賀行背着麻袋回家,走了整整半小時,而何歡一直就跟在他的身後。
已經走到了家門口,賀行知道何歡還在跟着自己,有點不耐煩地轉身。
“你有完沒完……”
“慢一點,你的麻布袋破了。”
何歡的聲音很溫和。
賀行愣了愣,才發現這一路何歡都用手抓緊了麻布袋的破口。
如果何歡動手,破口會完全裂開,紙殼就會從破口裡湧出來。
“謝……謝謝。”
賀行還是第一次見這種……這種有錢人。
跑到治安差的要死的下城區,就當是他沒見過窮人來觀光好了,還不怕死地走夜路連個保镖都不帶,還看他撿破爛,一路還跟着他回家了?
“何先生,您這麼跟着我到底有什麼目的,不妨直說。”賀行斂起了眉,也收起了自己不耐煩的表情。
“我可以進去,慢慢說嗎?”
何歡也收起了笑容,賀行能感覺到他态度的轉變,讓賀行想起了關城每次做戰略彙報的表情――嚴謹、自律。
賀行在心裡歎了口氣,他最受不了這樣認真的表情。
“我家沒有沙發給你坐,也沒有茶水咖啡。”
賀行把門打開了,他說的是真的。
家裡的沙發已經破了,前段時間被老鼠咬的,海綿都爆出來了。
沙發面前的小折疊桌也是細胳膊細腿兒的,放點重的東西,估計就會塌。
賀行也不管何歡,盤坐在床邊,給自己的床闆下面墊硬紙闆,一邊塞一邊問:“說吧,你跟着我到底是為了什麼?”
“你想聽真話,還是假話?”何歡走到他的廚房參觀。
冰箱還是十年前的老款,讓人懷疑是不是從垃圾場裡背回來的。
打開冰箱門,裡面東西不多,踩着快過期的時間買的打折牛奶、雞蛋還有一些不怎麼新鮮的菜。
“我聽慣了假話,你先說假話吧。假話比真話動聽。”賀行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