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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第64章

穿成白月光替身後 黍甯 6671 2024-01-31 01:06

  岑夫人微微一笑,“就讓辛夷她……去二少爺屋裡吧。”

  頓時,喬晚腦袋裡也有幾個大字,轟地一聲砸了下來。

  完了,白忙活了。

  好不容易才見到了岑夫人的人,怎麼可能就止步在這兒?

  喬晚馬上蹲下來行禮,擡眼真摯地看,神情看上去有點兒猶豫,“夫人,奴想留下來伏侍夫人。”

  沐芳詫異地看了她一眼。

  主人發話,哪有下人插嘴的道理。不過見岑夫人沒什麼表示,沐芳也就眼觀鼻鼻觀心地沒開口。

  岑夫人莞爾一笑,笑容很友善。

  似乎沒想到面前這小丫鬟,竟然敢主動開腔。

  “你不想去二少爺的屋裡?”

  她一笑,臉色看起來就更加蒼白,捂着嘴一連咳嗽了兩聲。

  喬晚趴在地上,“奴想留下來伏侍夫人。”

  “哦?”岑夫人有點兒納悶,“你為什麼想留下來伏侍我?”

  喬晚:“因為……因為夫人長得好看,人也溫柔。”

  沒誰不願意聽奉承的話,就算岑夫人也不例外。一聽這話,彎起細細地眉眼笑了起來,慢條斯理地和喬晚在這兒扯皮。

  “難道二少爺就不好了?”

  喬晚:“二少爺好雖好,可是……可是我更喜歡夫人。”

  “一見到夫人就喜歡,打心眼裡喜歡。”

  岑夫人歎了口氣,微微笑了笑,“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我這兒确實用不了這麼多的人,你去伏侍二少爺罷。”

  “放心,二少爺長得好看,人也好。”

  說完,微微一笑,又低頭拿起了桌上的佛經看,顯然是已經下定了決心,不再多說了。

  沐芳一看,馬上就明白了岑夫人的意思,拎着喬晚乖巧地退了出去。

  喬晚垂死掙紮,依依不舍地看了眼主屋,“沐姐姐,我真不能去伏侍夫人嗎?”

  沐芳拎着喬晚往外走,“夫人這也是為了你好,夫人讓你去你就去,管那麼多幹什麼。”

  “你看這府上那麼多人想去伏侍少爺還去不成呢,得了,”沐芳伸着手指在喬晚腦門上戳了一下,也笑了,“你就别得了便宜還賣乖了。”

  “走罷,我帶你去二少爺屋裡。”

  岑清猷就住在岑府西邊兒的“雲修院”裡面。

  院裡種了棵參天的菩提,四季常青,樹蔭濃密。

  喬晚被沐芳領過去的時候,沒見着二少爺岑清猷的影子,院裡隻留個了小厮如鏡伺候。

  也是“雲修院”裡唯一一個下人。

  自從二少爺岑清猷拜入妙法尊者門下之後,整個就像變了個人,從前的岑清猷,岑家二少爺,那是錦衣玉食捧出來的,但當了和尚之後,就開始每天吃齋念佛,不僅不穿那些錦羅綢緞了,連仆從也不留一個。

  如鏡從小就跟着岑清猷伺候,就是唯一一個留在岑清猷身邊的小厮。

  作為享有了這岑府上頭一份殊榮的小厮,如鏡表示,痛苦并快樂着。

  首先,其他人要想在岑清猷身邊兒使勁兒,必須要經過他,但隻有他一個人伺候着,有時候還真忙不過來。

  此前,如鏡還曾經旁側敲擊地問過自家少爺,要不要找幾個丫鬟來服侍。

  他一個男人,做事畢竟沒姑娘細心。

  但岑二少可能是打定了主意不近女色,硬是打回了他這個建議。

  一想到這兒,如鏡就大感悲催。

  岑二少這反應就跟丫鬟要來奪他清白似的。

  這又不是通房丫鬟,至于嗎?!至于嗎?!

  一見岑夫人身邊的沐芳踏入了“雲修院”如鏡趕緊迎了上來,喊了聲,“沐姐姐。”

  目光一瞥,看了眼沐芳身邊跟着的樣貌平平的小丫頭,心裡咯噔一聲。

  “這……這是?”

  沐芳讓開一步,把喬晚提了出來,笑道,“這是夫人撥下來的丫鬟,叫辛夷,以後就讓她跟着二少爺伺候了。剛來,什麼都不懂,你多多擔待。”

  等沐芳一走。

  如鏡看着喬晚陷入了沉思。

  眼神從喬晚鼻子、眼睛、眉毛上掠了一圈兒。

  樣貌嘛,平平無奇。

  究竟是怎麼過五關斬六将,戰勝了“女妖精”們,得了夫人青眼的,還得存疑。

  最近這幾天栖澤府不太平,好端端的突然間妖氣四溢,到處都有妖魔作祟,岑清猷一大早就出門除妖去了,回來之後,要是看見屋裡多了個“擾亂禅心的女妖精”,也不知道會是個什麼反應。

  如鏡:“叫辛夷?”

  “這樣,我先帶你轉一圈,熟悉熟悉,之後你該做什麼,等二少爺回來之後再另行吩咐。”

  喬晚欠身,“多謝如大哥。”

  顧念喬晚畢竟是初來乍到第一天,如鏡也沒給她真安排什麼活兒。

  但喬晚自己拿了塊兒抹布擦桌子去了。

  從裡間擦到外間,把整間“雲修院”上上下下都打掃了個一遍。

  看着喬晚忙忙碌碌的身影,和這樣貌天翻地覆的雲修院,如鏡陷入了人生中最艱難的抉擇中。

  隻要不是對二少爺别有用心的。

  如鏡撓撓頭。

  那他就幫着留下來。

  要是……真對二少爺别有用心。

  如鏡掙紮了一番,沉痛地想。

  那他隻能放棄了。

  二少爺啊,小的,對你真是忠心耿耿。

  等到傍晚時分。

  岑家二少爺,岑清猷,終于踩着一地的斜陽,回到了“雲修院”。

  一踏進院裡,顯然也被院子裡這新面貌給驚了一下。

  整間“雲修院”從來就沒這麼敞亮過。

  岑清猷面色驚詫,額間的菩提額飾也震了震,腳步一頓,嗓音溫和,“如鏡?”

  年輕的小厮趕緊從屋裡迎了出來。

  喬晚擱下抹布:“是二少爺回來了?”

  喬晚站在門框後面,往外看了一眼。

  少年站在一地斜陽中,驚訝地問,“今天這是怎麼回事?”

  院子裡的花草都被人仔仔細細地修建了一遍,走廊擦得幹幹淨淨,在斜陽照射下,蹭蹭地反着光。

  對自己貼身小厮有着深刻的理解,岑清猷顯然并不會以為這是他幹的。

  如鏡笑得有點兒尴尬。

  “少爺,夫人那兒剛剛撥下來一個丫鬟。”

  “丫鬟?”

  岑清猷忽然不說話了。

  目光看向了主屋門框。

  喬晚跨過門檻,下了台階,走了過來,欠身,“拜見二少爺。”

  “是你?”

  顯然,岑清猷還記得前幾天在廊下那一面。

  驚訝之後,臉上就流露出了點兒歉意,“我這兒用不着丫鬟伏侍。”

  一天相處下來,别說,如鏡還挺喜歡這個丫頭。

  最主要的是手腳勤快,話不多。

  見狀,趕緊上前替喬晚說話。

  “少爺,這是夫人那撥下來的。”

  岑清猷無奈地歎了口氣,“我既為禅門中人,怎可叫女施主來伺候我。”

  如鏡痛苦捂臉,“可……可是,少爺你都拒絕百八回了,這再不要,回頭夫人那裡就該傷心了。”

  “而且,天都這麼晚了……哪能就這麼趕出去呀……”

  畢竟是母親。

  之前婉拒了這麼多回,現在再拒絕未免有點兒說不過去。

  岑清猷臉上露出了點兒顯而易見的為難之色,隻好略點了點頭,“那……那便暫且在雲修院住下罷。”

  說完,還沒往擡頭看了眼喬晚,“麻煩你了。”

  喬晚有點兒受寵若驚。

  但少年已經轉過身,踩着布履回到了主屋。

  上崗第一天的晚上,喬晚老老實實地站在屋裡,等着吩咐。

  之前在昆山的時候她就經常這麼伺候周衍。

  周衍坐在桌前翻看劍譜,做徒弟的,随侍在側。

  伺候人這種事,喬晚算不上手生。

  但坐在桌前的少年,顯然有點兒不太習慣。

  大悲崖都是男人,一個姑娘就這麼低眉順眼地伫在這兒,就算不吭聲,他也不太自在。

  岑清猷擱下手裡的一卷經書,又拿起來看了一眼,看了一眼之後,又放下,最終轉向喬晚露出個尴尬而不失禮貌的溫和微笑,“這兒不用你伺候,下去罷。”

  喬晚也不啰嗦,行了一個禮,乖乖地退了下去,出屋外面,站着去了。

  眼觀鼻鼻觀心,站得挺直。

  過了一會兒,喬晚就聽見了屋裡傳來了少年淡淡的嗓音,和如鏡兩個一問一答。

  “母親那兒是怎麼說的?”

  “沐芳姐姐說,少爺你這兒沒丫鬟伺候,夫人她不放心。”

  “這又怎麼了?”如鏡撇撇嘴,“又不是通房丫頭,會敗壞少爺你修行。”

  少年輕斥:“别胡說。”

  普通丫頭也不行。

  他既然拜入了妙法尊者門下,那就應當嚴守戒律。

  女色,會動人心。

  岑夫人發了話,不管怎麼說,喬晚算是在雲修院留了下來。

  隻不過,岑清猷并不怎麼管她。有什麼事兒,平常自己一個人就做了,要是一個人做不過來,就叫上如鏡,對于喬晚,态度溫和,但能不使喚就不使喚。

  這麼默默無聞下去,不是喬晚願意看見的。

  岑清猷每天早上都會去寒山院,向岑夫人請安。喬晚的目标是,争取讓岑清猷早上帶着她一塊兒去。

  某天晚上,喬晚端着茶,幽幽地摸進了屋子裡。

  少年對着一盞昏黃的燭,正在看書,烏發散落在肩頭,眉眼被燭光一照,像是泛着玉樣的光澤,溫和細膩,和岑夫人有六七分的相像。

  察覺出來喬晚的動靜,青年擡頭一愣。

  “辛夷,你怎麼在這兒?”

  喬晚:“我來伏侍少爺。”

  “我這兒不用你伏侍,你下去歇息吧。”

  喬晚“哦”了一聲,出門前,終于忍不住了。

  在出門前,停下腳步,扭頭看了一眼燭光中的少年。

  岑清猷微微一愣。

  見喬晚端着茶,欲言又止的模樣。

  岑清猷壓力忽然有點兒大。

  從小到大,他身邊就沒缺過懷揣着點兒别的心思的姑娘。

  想到當初廊下那一面,再聯想到今天晚上喬晚摸進了他屋裡這情況,岑清猷面色也不由得一僵。

  要真是“辛夷”她故意在他路上堵着,那他肯定不能再讓她繼續待在院子裡了。

  想到這兒,岑清猷又覺得尴尬,忽然就不太知道該怎麼面對這“别有用心”的丫鬟。

  于是,岑清猷,露出個最溫和也最疏淡的微笑,“可還有什麼事?”

  沒想到面前的丫鬟,忽然轉過身,不走了。

  不走了?!

  岑清猷再度僵硬了。

  喬晚确實是“别有用心”地摸進了屋,把茶水往桌上一放,喬晚斟酌着問,“奴來雲修院也有一段時日了,奴能不能冒昧問少爺一句話?”

  岑清猷:“但說無妨。”

  喬晚坦白:“少爺為什麼不願意讓丫鬟跟在身邊伺候?”

  喬晚平靜地看着岑清猷。

  面前這少年,據說是妙法尊者的徒弟。

  她沒見過大名鼎鼎的妙法,但見過夢裡的尊者。和夢裡的尊者相比,眼前這少年,不論是言行還是氣度,都太青澀,太嫩。

  岑清猷沉默了一會兒,終于坦白了自己内心真實的想法。

  “我是出家人,不敢接近女色,更不該用女丫鬟伺候,女色會惑亂禅心。”

  他自覺自己的提醒已經十分善意和溫和,沒想到面前的丫鬟,像是根本沒體會到他的意思,連眉毛都沒動一下,反問,“我束縛你了嗎?”

  岑清猷搖搖頭,“辛夷你不曾束縛我。”

  喬晚繼續:“那是别人束縛你了嗎?”

  岑清猷想了想,也搖了搖頭。

  雖然府上的确有丫鬟存些别的心思,但他還從未因為動過禅心。

  “沒人束縛你。”喬晚睜着漆黑的眼,反問,“少爺你在回避什麼?”

  岑清猷一愣。

  他何等聰慧,要不聰明也不至于被妙法尊者收入門下。

  岑清猷一點就透,眼前倏忽一亮,靈台一片清明,看着喬晚的神情也頓時一變,“辛夷,你懂佛理?”

  想到之前夢裡日尊者美豔到鋒銳的容貌,和那一級提神醒腦的梵音,喬晚撓撓頭,“懂一點兒。”

  畢竟每天晚上都坐在菩提樹下聽和尚說法,耳濡目染之下,也明白了一些。

  說完,喬晚擡起腳,繼續站外面守着。

  獨留岑清猷一個人在屋裡陷入了沉思。

  想了好半天,擡眼一看,窗上倒映着的人影,一清二楚。

  是他誤會了辛夷。

  岑清猷想了想,把如鏡喊了過來。

  “去,”岑清猷溫聲道,“拿件衣服給辛夷。”

  如今正值初春,夜裡寒涼。

  如鏡看着自家少爺的臉,有點兒懷疑自己的耳朵。

  但奈何岑清猷表情十分鎮靜從容,看着,壓根就沒那方面的意思。

  如鏡委婉地表示,“少爺,屋裡沒女人的衣裳。”

  岑清猷愣了一愣,“那就去拿我的衣裳給她披上罷。”

  喬晚默默站在門外看天的時候,如鏡來了。

  手裡還拿了件衣裳。

  喬晚目光落在他手上的衣服上,頓了頓,“給我的?”

  如鏡看她的眼神透着十二分的好奇,把手裡的舊衣一抖,“少爺說夜裡寒涼,你是個姑娘,讓你披上。”

  含着檀香味兒的白衣落下。

  喬晚扯着衣袖,怔在當場,怔了半天,都沒反應過來。

  在昆山的時候,守夜的次數多了去了,但像今天特地給她留了件衣服的還是頭一回。

  從摸着布料的指節,一直到頭蓋骨。

  喬晚渾身上下一個激靈,想到屋裡少年的模樣。

  再度毛了。

  第二天,岑清猷叫如鏡把她喊了過來。

  少年坐在桌邊,手上還擱了個方方正正的小盒子。

  “之前是我着相。”岑清猷苦笑,耳根發燙,“多謝辛夷你昨晚點撥。”

  确實是他想太多。

  沒人束縛他,是他作繭自縛。

  少年端坐在桌前,看着面前這容貌平平無奇的丫頭,臉有點兒燒。

  窘的。

  畢竟不管是喬晚,還是其他丫鬟,從始至終就沒那個心思。

  是他自己一個人整天瞎想,閑的。

  如今,岑清猷忽然悟了,回想自己這段時間以來的糾結,也窘了。

  對于昨天點破了他的喬晚,岑清猷表現得十分禮貌,手一揚,把那小盒子推了出來。

  “雖說謝意不該用金銀之物衡量。”岑清猷羞愧地笑了笑,打開了這小盒子。

  一打開小盒子,喬晚呼吸猛地一滞。

  目光筆直地落在盒子裡,怎麼都移不開眼。

  盒子裡堆了滿滿的一盒首飾。

  粉玉镯子、穿蝶的金步搖,每一樣,都布林布林。

  還有粉玉小蝴蝶玉扣!足足有好幾隻!

  “我瞧見府上的丫鬟都有些首飾,唯獨你沒有。”

  “這些珠钗首飾,是照我口味去打的,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歡,倘若不喜歡,我再叫如鏡去打點兒。”

  “這都是謝禮,你拿着。”

  喬晚擡眼,看着面前的少年,喉嚨像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一樣,漲紅了臉,臉上溫度節節攀升。

  一大早,如鏡剛走上台階。

  忽然迎面撞上了個粉色的身影,旋風一樣,抱着個小木盒,跑得飛快。

  定睛一看,竟然是辛夷!

  “诶!!辛夷!”如鏡瞪眼,傻愣愣地看着那抹粉色身影轉眼就消失在了庭院外。

  剛剛他沒看錯?

  辛夷她……她這……這是臉紅了?

  無……無法拒絕。

  懷裡的木盒燙手。

  盒子裡的粉蝴蝶玉扣更燙手。

  喬晚面色通紅,背上滾過一陣燙意,頂風一路狂奔出了雲修院。

  結果還沒跑出去多遠,忽然“砰”地一聲,撞上了一面障礙,手裡的木盒頓時被撞飛了出去。

  喬晚趕緊伸手去撈。

  一隻修長白皙的手也伸了過來,正好和喬晚手指尖這麼将将地擦過。

  喬晚擡眼。

  那被撞的人,垂眼,淡淡地看着她。

  少年足蹬黑靴,腰間挂着暗紅色的錦囊,眉間朱砂,五官明豔。

  他垂着眼睫看着喬晚,目光冷淡。

  霎時間,喬晚愣在原地,全身僵硬,臉上的滾燙的溫度,也一點一點地降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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