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帝淡然一笑:“無須客氣,琮桀不在了,朕也應該費這個心。”
今天他沒戴面具,笑容入二月的春風一般,其實要不是知道他城府頗深,我真的會認為他是個無害的鄰家大哥,跟死鬼閻王看起來是兩個極端,一個冷酷,一個溫柔。
所以說呢,有的事情就是這樣,不知道的時候看上去很美好,知道了以後,就是另一種看法了。有城府不是什麼壞事,那是自保的基本,但是城府太深的話,讓所有人都無法猜透,那就這樣的人就很危險了,跟他打交道要做好心理準備。
他把那具肉身弄了上來:“試試看吧,最初都會有些不習慣新的身體,慢慢适應就好了。”
我點了點頭,元神進入了那具肉身裡。沒有海泥做的肉身最初那樣的僵硬,這具身體給我最初的感覺就很好,多半是在水裡浸泡過的緣故吧,海泥烘幹之後就是硬的,也不知道這具身體是用什麼做的,感覺很好用。
我随口問道:“這身體是用什麼做的?感覺跟我以前自己的肉身相差不太遠啊……”
他眼裡含笑,輕描淡寫的說道:“另一個跟你年紀相仿的女子,隻不過她已經死去多年,肉身朕一直保存着,用長生池水養着,倒也能夠長大,最初得到這具肉身的時候,這肉身還隻是個沒長大的孩子,說來也奇怪,不知道為什麼,你跟這具肉身的主人長得這麼相似,簡直就像你自己的一樣。”
我楞了一下:“這是别人的肉身,而不是……你幫我重鑄的嗎?”我還以為這是他幫我重鑄的,所以就算肉身跟我一樣的容貌我也不奇怪,可現在他說這肉身是别人的,并不是他打造的,那麼這肉身的主人是是誰?為什麼會跟我長得這麼像?
他點了點頭說道:“沒錯,之前朕是有幫你重鑄,但是最近事務繁忙,突然想到這裡還有一具很适合你的肉身,也就拿來用了。看你的反應,好像跟這肉身很合拍,感覺是不是就像你自己的身體一樣尼?”
我實話實說:“是啊……感覺……很好用。這具肉身的主人是誰?這個你應該知道吧?我用了别人的肉身,好歹也得知道她是誰。”
天帝似乎很滿意我用這具肉身之後的反應,打量了我一會兒才說道:“這肉身啊……是一個鳳族女子的,叫聶希芸,正是聶寒的姐姐,不過據朕所知,他們并不是親姐弟,這具身體的主人是遺孤,被聶寒的母親收養的……還有,聶希芸是白鳳,這個秘密在鳳族是一直被隐藏的,聶寒的母親從未跟人提起過。白鳳出世,若不滅,鳳族便覆滅。這個鳳族的預言倒是挺準的,呵……”
我總覺得哪裡有些不對勁,當年他滅了鳳族,為什麼還要收藏别人的屍體?我頓時覺得他有屍體收藏癖,說不定收藏的不止這具身體,還有其他的……不過轉念一想,聶寒姐姐的身體怎麼會跟我這麼合拍?而且還長得一模一樣,就跟我自己的身體一樣!我總覺得天帝給我這具身體沒那麼簡單,他似乎是在試探什麼……
我裝作很驚訝的樣子:“我沒想到竟然還有人能跟我長得這麼相似,真是天下之大無奇不有。”說完我走了兩步,腳下一滑,往地面倒去。天帝伸手扶住了我,我拍了拍兇脯:“果然,不是自己的身體一時間就是用不慣……”
他抿嘴微笑,眼底裡是我看不透的深潭。
等我站穩,他突然說道:“子玥最近怎麼樣了?這兩天仙界召集了各路上神一起熱鬧熱鬧,你回去轉告他,讓他也來湊湊熱鬧……”
我含糊的應了一聲,回到地府之後,我心裡還覺得有些莫名的緊張,今天跟天帝在一塊兒的時候,我總覺得心神不甯的,特别是在我進入了這具身體之後他對我說的那些話,都讓我有些慌。
我心事重重的走進了閻王殿,祈佑正在看奏折,見我來了,他放下了手裡的奏折說道:“還真撿回來個肉身啊,看着還不錯……”
我心情可沒他那麼好,我師父不在這裡,隻有虹樂在。
“他人尼?”我問道。
祈佑撇嘴:“‘他’是誰啊?”
還是虹樂冰雪聰明:“當然是子玥仙君啦,他去看冥荼去了,找他要去冥河。”
我舒了口氣說道:“沒事,我就是問問……”其實就是看不見我師父心慌,習慣什麼搞不懂的事情都找他一起解決,我到現在還是心慌。
我轉身正要走,祈佑叫住了我:“娘,我待會兒要出去一趟。”
我停下腳步問他:“出去做什麼?”
他看了眼虹樂,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帶虹樂到人間玩玩兒去。”
虹樂在一旁有些嬌羞的低頭笑,我‘嗯’了一聲,走了。
回到房裡,我盯着玉佩發呆,許多時候感覺好無助,總也不想一個人孤獨的呆着,每次回來都是先看看師父跟祈佑在不在,他們要是在,我就覺得很安心,不在的話,我就想着去找他們,看見他們在我才放心。是不是因為死鬼閻王不在了尼?
想到神秘人的事,我有些頭疼,也有些惆怅:“死鬼,我一個人……好累啊……我總覺得事情還沒完,你怎麼就不在了呢……?”
發了會兒呆,我睡了過去,本以為死鬼閻王會再次出現在我的夢裡,但是這次卻沒有,我的夢境裡,是一片火海,有許許多多的人倒下,橫屍遍野。我看見空中飛舞着許多的鳳凰,天空的浮雲上站着許多天兵,帶頭的,是天帝……
那個被火海籠罩的地方,似曾相識,從夢裡醒來,我才蓦然想起,那地方好像就是神秘人帶我去的那裡,隻不過夢裡是從前的樣子,而我上次看見的,是多年之後的廢墟。
我不知道我為什麼會做那樣的夢,跟天帝把聶希芸的肉身給我這件事情和神秘人帶我去鳳族從前的領地時的事情都聯系起來,我總覺得有個真相有待揭開。